月初,外滩,“菁英汇”俱乐部。
夜幕下的百年建筑灯火辉煌,却透着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静谧。没有张扬的招牌,只有两名身着定制礼服、气质冷峻的门童肃立门前,核对着一份极其简短的宾客名单。受邀前来的,或是真正在各领域拥有话语权的翘楚,或是经过林灿和耗子层层筛选、身怀“绝技”或“把柄”的特定目标。
柳青青手持那张由林灿“安排”获得的、质感厚重的金属邀请函,深吸一口气,迈入了这座她既向往又恐惧的殿堂。内部装饰极尽奢华却又不落俗套,古典与现代完美融合,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雪茄与古董木质家具的混合气息,处处彰显着低调而惊人的财力与品味。
她一眼就看到了正在与一位知名学者交谈的林灿。他今晚穿着深蓝色的天鹅绒礼服,身姿挺拔,在一众中老年成功人士中显得格外年轻夺目,言谈举止间却透着远超年龄的沉稳与掌控力。他似乎感受到了柳青青的目光,视线淡淡扫过来,微微颔首,便又继续与人交谈,仿佛她只是一个普通的与会者。
柳青青心中稍定,知道自己目前的角色是潜伏,而非暴露。她调整好状态,挂上得体的微笑,开始履行林灿交给她的另一项任务——观察。
她很快在人群中发现了玛丽娜。玛丽娜显然是费尽心思才弄到了一张邀请函(耗子在其中起到了关键推动作用),她穿着一身惹火的红色晚礼服,努力周旋于几个看似实力雄厚的男人之间,但眉宇间的焦虑和急切难以完全掩饰,显然她背后的危机正在加剧。
艾里斯也来了,她选择了一身剪裁利落的白色西装套裙,走的是知性干练风,正与一位互联网大佬相谈甚欢,姿态从容,似乎游刃有余。但柳青青注意到,她的目光不时会飘向林灿的方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和……挑战的意味。
除了她们这些“特殊目标”,场内更多的是真正的精英。科技新贵、资本大鳄、学界泰斗、艺术名流……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低声交谈,交换着名片和观点。整个会场看似和谐,实则暗流涌动,每个人都在评估着他人的价值,寻找着合作或利用的机会。
顾北烨作为俱乐部的明面负责人,穿梭于宾客之间,举止优雅,应对得体,将开幕晚宴的氛围把控得恰到好处。
晚宴进行到一半,按照流程,由一位德高望重的名誉顾问上台致辞,阐述俱乐部“促进跨界交流、助力社会创新”的崇高理念。台下掌声雷动,无论真心与否,表面功夫都做得十足。
然而,就在这看似和谐的氛围达到高潮时,一个不和谐的音符出现了。
一位穿着昂贵西装、却难掩暴发户气质的中年男人,带着几分酒意,凑到了正在与一位女投资人交谈的艾里斯身边,言语间充满了露骨的挑逗和自以为是的炫耀,试图搭讪。这位王总(并非之前柳青青目标的那位)是耗子名单上标注的“伪富豪”之一,靠拆迁起家,素质堪忧。
艾里斯眼中闪过一丝厌恶,但良好的“职业素养”让她保持着表面的礼貌,只是语气明显冷淡下来。
这一幕被不远处的柳青青看在眼里。她立刻意识到,这是一个机会,一个既能完成林灿“观察”指令,又能提升自己在“互助会”内地位,甚至可能讨好林灿的机会。
她端着酒杯,袅袅婷婷地走了过去,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惊讶和熟稔:“王总?真是巧遇。您上次提到的那块地皮,后来进展如何了?”她巧妙地插入话题,看似在与王总寒暄,实则用身体 subtly 隔开了他与艾里斯。
王总见到风情万种的柳青青,注意力立刻被转移,开始滔滔不绝地吹嘘起来。
艾里斯趁机对柳青青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迅速摆脱了纠缠,融入了另一群人中。
柳青青敷衍着王总,目光却再次扫向林灿的方向。她看到林灿正与顾北烨低声交谈,似乎并未关注这边的小插曲,但她敏锐地感觉到,他眼角的余光似乎将刚才发生的一切都尽收眼底。
晚宴结束后,宾客们陆续离去。柳青青故意留到了最后。
当她在衣帽间取外套时,林灿的助理无声地出现,递给她一个密封的信封,低声道:“林先生给您的。”
柳青青心中一跳,回到车上才打开信封。里面没有信件,只有一张照片——是她弟弟正在一家高级餐厅与朋友开心聚餐的画面,神情轻松,显然债务危机已经彻底解除。照片背面,用打印字体写着一行小字:“做得不错。保持观察,重点:玛丽娜的‘合作伙伴’近况,艾里斯与讯科科技的实质进展。”
没有多余的夸奖,只有明确的新指令和无声的威慑(展示她弟弟的现状)。柳青青紧紧攥着照片,心情复杂。林灿的掌控力让她感到恐惧,但他兑现承诺、解决她最大后顾之忧的效率,又让她产生一种扭曲的安心感。
她知道,自己必须更加卖力,才能在这位“主人”手下生存,甚至……获得更多。
与此同时,玛丽娜回到自己临时租住的高级公寓,烦躁地扯下耳环。今晚她虽然进入了“菁英汇”,却没能接触到真正能解决她危机的大人物。那个支持她的诈骗团伙核心成员即将被引渡的消息像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头顶,她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柳青青今晚看似无意中提到的“俱乐部拥有强大法律和境外资源”的话语,不断在她脑中回响。
艾里斯则在自己的公寓里,对着电脑屏幕上一份关于讯科科技联合创始人私人喜好的分析报告,眉头紧锁。那个男人比她想象的更难攻克,而对林灿和这个突然冒出来的“菁英汇”,她本能地感到威胁。她不喜欢这种脱离掌控的感觉。
“菁英汇”的首次亮相,如同一块巨石投入湖中,在不同的人心中激起了不同的涟漪。林灿站在俱乐部顶楼的监控室内,看着最后几位客人离开,屏幕上分割着多个隐藏摄像头捕捉到的画面——柳青青的复杂神色,玛丽娜的焦躁不安,艾里斯的凝重沉思……
猎场已经布置好,猎物们也开始入场。接下来,就是耐心等待,精准投饵,看着她们在自己的舞台上,一步步走向预设的位置。
他拿起内部电话,对顾北烨说:“可以开始准备第一次‘特殊人才’评估了。先从柳青青开始,给她一点甜头,也给她套上更牢固的枷锁。”
驯服野兽,需要胡萝卜加大棒。而林灿手中,这两样东西都很充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