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七点，城中村的巷子里还飘着早点摊的油烟味，陈凡背着洗得发白的双肩包，手里攥着一张折叠整齐的A4纸——那是昨天签到【普通写字楼】后，系统弹出的“半年工位租赁权证明”，纸质普通，却印着写字楼物业的红色公章，边角被他按得平平整整。
他没像往常一样去便利店买包子，只在路边灌了瓶矿泉水，脚步径直朝着三公里外的“启航写字楼”走。那栋楼不算市中心最顶尖的，但玻璃幕墙在朝阳下亮得晃眼，和他身后低矮的握手楼像是两个世界。
进大门时，穿藏青色保安服的门卫扫了他一眼，眉头不自觉皱起来：“小伙子，找人还是办事？”
陈凡停下脚步，声音没什么起伏：“找物业李经理，工位租赁。”
“租赁？”门卫上下打量他的t恤牛仔裤，语气带了点轻视，“我们这工位最低半年起租，押金就得五千，你确定？”
换做以前，陈凡或许会沉默着走开，但现在他只是从包里掏出那张租赁权证明，递了过去：“这是证明。”
门卫接过纸，扫到“物业专用章”几个字时，眼神顿了顿，态度立刻软下来：“哦，原来是预约好的，李经理在三楼办公室，你直接上去就行，报我名字老张就行。”
陈凡没接话，拿回证明，转身走向电梯。电梯里只有他一个人，镜面映出他清瘦的轮廓，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水，没有因为即将拥有一个写字楼工位而有丝毫波动——对他来说，这只是系统给的“工具”，是摆脱零工生涯的第一步，没必要激动。
三楼物业办公室里，李经理正对着电脑敲报表，见陈凡进来，抬头笑了笑：“是陈先生吧？昨天系统那边已经跟我对接过了，你的工位在12楼1208室，靠窗，视野不错。”
他一边说一边拿出钥匙，递过来的时候还想多聊两句：“陈先生看着年纪不大，是想做什么生意啊？我们这楼里大多是中介和设计公司，氛围挺好的。”
陈凡接过钥匙，指尖碰到冰凉的金属，只答了三个字：“做中介。”
“中介好啊，现在租房买房需求大，赚钱快……”李经理还想往下说，却见陈凡已经转身往门口走，只留下一句“麻烦带路”，把他剩下的话堵在了喉咙里。
12楼1208室的工位不大，大概十平米，一张办公桌，一把椅子，一个简易文件柜，还有一个靠窗的小阳台。阳光从玻璃透进来，落在桌面上，没有灰尘。陈凡走过去，把双肩包放在椅子上，拉开拉链，拿出笔记本电脑——还是大学时买的二手货，屏幕边角有个磕碰的缺口，开机需要等两分钟。
“需要帮你联系宽带和打印机租赁吗？我们有合作商家，能便宜点。”李经理跟在后面，热情地提议。
陈凡正盯着电脑屏幕，手指在键盘上敲了敲，调出本地租房网站，头也没抬：“不用，我自己处理。”
李经理碰了个软钉子，心里有点嘀咕这年轻人“不好相处”，但毕竟是系统对接的客户，也没多说什么，放下一张物业联系卡就走了：“有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办公室里只剩陈凡一个人，电脑终于开机成功。他没急着浏览房源，先打开本地政务服务网，找到“个体工商户注册”入口——昨天签到的“初级商业思维技能”在脑子里跳了一下，清晰地浮现出“注册流程简化步骤”，连需要准备的材料清单都列得明明白白。
他手指飞快地填信息，店名想都没想就敲了“凡星中介工作室”——“凡”是他的姓，“星”是随便加的，觉得比“陈凡中介”顺口点。经营范围选了“房屋租赁代理、二手房买卖咨询”，地址直接填了1208工位的地址。
提交申请的时候，系统提示“需1-3个工作日审核”，陈凡没等，切回租房网站，开始浏览最新发布的需求。初级商业思维像是个精准的筛选器，屏幕上杂乱的信息瞬间变得有条理，符合“预算2000-2500元、近地铁、一室一厅、能做饭”的需求自动凸显出来。
他挑了三个需求，先记在记事本上，然后打开另一个房源网站，找对应的房源。第一个需求是个刚毕业的女生，想在地铁2号线附近租房子，预算2200元，后天就要入住。陈凡很快找到一个匹配的房源：距离地铁口步行五分钟，一室一厅，家电齐全，房东挂的月租2300元，标注“可小刀”。
他抄下房东的电话，拨了过去。电话响了三声接通，那边是个中年男人的声音，有点不耐烦：“谁啊？”
“您好，我是凡星中介的，想跟您谈下12栋302的租房房源。”陈凡的声音依旧平淡，没有多余的客套。
“中介啊？”房东的语气缓和了点，“你那边有客户了？价格能给到多少？”
“客户预算2200，押一付三，能签一年合同，今天可以看房，满意的话明天就能签合同。”陈凡直接报条件，没绕弯子。
房东沉默了两秒，大概在算账：“2200就2200吧，主要是想快点租出去，空了半个月了。你什么时候带客户来？”
“下午两点，我提前联系你。”
“行，到了给我打电话。”
挂了电话，陈凡看了眼时间，刚过九点。他又拨通了第一个租客的电话，那边是个清脆的女生声音，带着点犹豫：“喂？你好。”
“凡星中介，你在租房网发的需求，我这有匹配房源，下午两点可以看房，月租2200，押一付三，合同正规。”陈凡语速不快，但每个字都清晰，没有多余的解释。
女生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这么快有回应，还追问了一句：“真的符合吗？我之前看了好几家，要么价格超了，要么离地铁远……”
“符合，距离地铁五分钟，能做饭，家电齐全。”陈凡只重复了关键信息，没接她的话茬。
“那……那我下午两点过去，在哪里集合啊？”女生的语气变得期待起来。
“启航写字楼12楼1208，两点前到。”
“好的好的，谢谢啊！”
挂了电话，电脑右下角弹出政务服务网的提示：“个体工商户注册审核通过，可在线下载电子营业执照。”陈凡点进去，下载了执照图片，存到桌面——前后不到一个小时，比他预想的快得多，初级商业思维里的“流程优化”果然有用。
他没浪费时间，又联系了另外两个租客，匹配了房源，约定了明天看房。做完这些，才拿出手机，点了份外卖——青椒肉丝盖饭，加了个蛋，这是他最近吃得最“好”的一顿。
外卖送到的时候，是十一点半。他在阳台的小桌子上吃，看着楼下的车水马龙，手里的筷子没停，眼神却没什么焦点。脑子里没在想“创业起步”的激动，只在盘算：下午这单要是成了，佣金能拿440块（按月租的20%算），够接下来几天的生活费，还能攒点钱买台新打印机——二手电脑能凑合用，但打印机没有不行，签合同要打印文件。
下午一点五十，办公室门被轻轻敲了敲。陈凡抬头，看见一个穿白色连衣裙的女生站在门口，手里攥着个帆布包，有点紧张：“请问……是凡星中介的陈先生吗？”
“嗯，进来等，两点出发。”陈凡关掉电脑页面，站起身，拿起钥匙和房源信息表。
女生跟着他进来，好奇地打量了一下工位，小声说：“您这工作室刚开吧？看着好干净。”
陈凡没接话，把房源信息表递过去：“这是房源详情，你先看看，有问题路上问。”
女生接过表，小声说了句“谢谢”，就低头看了起来。
下楼的时候，正好碰到李经理从电梯里出来，看见陈凡带着个女生，笑着打招呼：“陈先生，带客户看房啊？祝你开单！”
陈凡点了下头，没说话。女生倒是有点不好意思，笑了笑。
坐地铁去房源小区的路上，女生终于忍不住问：“陈先生，您这中介就您一个人吗？”
“嗯。”
“那……会不会忙不过来啊？我之前找的中介公司，都有好几个员工呢。”
“不会。”陈凡靠在地铁扶手上，眼神看着窗外，语气没什么起伏。
女生没再问，大概觉得这位中介先生“有点冷”，但也没觉得不舒服——毕竟对方效率高，还没像其他中介那样不停推销。
到了小区，陈凡给房东打了电话，没过两分钟，房东就从单元楼里走出来，手里拿着钥匙：“是小陈吧？这就是客户？”
“嗯，王哥，让她先看看房。”陈凡把话语权让给两人，自己站在门口，没进去。
女生跟着房东进了屋，大概看了二十分钟，出来的时候脸上带着笑，拉了拉陈凡的袖子：“陈先生，我挺满意的，价格也能接受。”
房东也跟着出来，看着陈凡：“小陈，客户没问题，什么时候签合同？”
“现在就能签，我带了合同模板，附近有打印店。”陈凡拿出手机，调出早就准备好的租房合同模板——初级商业思维里包含了“标准合同模板”，他提前存在了手机里。
“现在就签？这么快？”女生有点惊讶，她以为还要再谈一谈。
“嗯，合同正规，条款都标清楚了，没问题的话，打印出来就能签。”陈凡转身往小区外的打印店走，房东和女生赶紧跟上。
打印店老板手脚快，十分钟就把两份合同打印好。陈凡把合同递给两人，指着关键条款：“租金支付方式、违约责任、房屋维修责任，都在这几页，你们看清楚。”
房东大概是租房子租多了，扫了两眼就说：“没问题，我信你小陈。”
女生也仔细看了一遍，确认没有坑，点了点头：“我也没问题。”
签字、按手印，房东收了押金和第一个月的房租，女生拿到钥匙，整个过程用了不到半小时。临走的时候，房东拍了拍陈凡的肩膀：“小陈，下次有客户还找你，比那些油嘴滑舌的中介靠谱多了！”
女生也递过来440块现金：“陈先生，这是佣金，谢谢您啊，麻烦您了。”
陈凡接过钱，数了一遍，确认没错，放进兜里：“有事再联系。”
走回启航写字楼的时候，夕阳已经西斜，把天空染成了橘红色。陈凡没回工位，直接去了楼下的数码店，花1200块买了台二手打印机——不是最好的，但足够用。店员要帮他送上去，他拒绝了，自己抱着打印机，一步步走上12楼。
工位里，他把打印机放在办公桌的角落，插上电源，试了试，能正常打印。然后打开电脑，把下午签的合同扫描存档，又在租房网站上发布了几条“凡星中介”的房源信息，标题简单直接：“地铁口一室一厅，2200元\/月，无中介费差价”。
做完这些，他看了眼时间，晚上七点。掏出手机，点了份同样的青椒肉丝盖饭，这次没加蛋——刚花了1200，得省着点。
阳台的风吹进来，带着点傍晚的凉意。陈凡坐在椅子上，看着桌面上的打印机和电脑，手里攥着剩下的佣金——440块减去晚饭钱，还剩380。他没觉得有多开心，只在心里确认了一件事：这个“中介”的路子，能走得通。
系统没再弹出新的提示，大概要等明天签到。陈凡拿出手机，屏幕上还是那个老旧的壁纸，没有任何装饰。他翻到通讯录，里面只有不到十个人，大多是以前打零工认识的，现在基本不联系。
手指在屏幕上顿了顿，他最终没拨通任何一个电话。从小到大，他早就习惯了自己的事自己做，不需要跟人分享“开单”的消息，也不需要别人的恭喜。
窗外的写字楼渐渐亮起灯，一盏接着一盏，像是撒在黑夜里的星星。陈凡关掉电脑，锁好工位的门，背着双肩包，手里抱着刚买的打印纸，慢慢走进夜色里。
明天还要带两个客户看房，得早点起。他心里想着，脚步没停，朝着城中村的方向走去——那里还有最后几天的房租没到期，等这两个单子签了，赚够了钱，就搬离这里。
至于更远的事，他没多想。反正有系统在，每天签个到，就能拿到需要的东西。他要做的，只是把这些“东西”变成实实在在的生活，变成摆脱底层的阶梯。
晚风拂过他的头发，陈凡微微抬头，看了眼天上的月亮，很小，却很亮。他的嘴角依旧没什么弧度，但眼底深处，似乎有一点极淡的光，一闪而过，又很快隐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