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卷朝堂的风暴终于平息,尘埃落定。当众人在感叹宁国公顾廷烨沉冤得雪、权势更胜往昔之时,亦有那目光如炬者,将一份沉甸甸的赞赏与敬意,投向了在这场风波中,始终如磐石般坚定、不惜以身家性命为赌注,发出振聋发聩之声的盛家,尤其是那位以风骨刚直闻名的盛长柏。
宣政殿那日,盛长柏于御前直谏,力排众议,以自身官位乃至性命为顾廷烨担保的场景,早已随着退朝的百官,传遍了京华的每一个角落。其言辞之恳切,其态度之决绝,其风骨之凛然,在当时那般黑云压城、众口铄金的险恶局势下,不啻于一道划破黑暗的闪电,照亮了无数彷徨者的心,也深深震撼了端坐于御座之上的年轻皇帝。
风波过后,论功行赏,清算罪愆,一切步入正轨。这一日,皇帝于养心殿单独召见了盛长柏。
殿内熏香袅袅,气氛不同于往日议政时的肃穆,多了几分君臣独对的郑重。盛长柏身着绯色官袍,面容清癯,目光澄澈,躬身行礼,一如往常般沉静端方。
“盛爱卿,平身。”皇帝的声音温和,带着显而易见的欣赏,“赐座。”
内侍搬来锦凳,长柏谢恩后,依礼坐下半边。
皇帝看着他,目光中满是感慨:“前番朝堂风波,朕至今思之,仍觉惊心动魄。群议汹汹,众口铄金,朕亦曾心生疑虑。唯卿,不畏强权,不避嫌疑,于殿前慷慨陈词,以自身清誉为顾卿作保。此等风骨,此等胆识,此等情义,实乃朕之幸,亦乃朝堂之幸!”
长柏微微欠身,语气平和而恳切:“陛下谬赞了。臣当时所言,不过出于本心,发乎公义。宁国公之忠勇,国之柱石,若因奸佞构陷而蒙尘,非但是国公之不幸,更是朝廷之大损,江山社稷之隐患。臣身为刑部侍郎,掌刑名法度,更知‘实事求是’四字之重。无确凿证据,便以揣测定重臣之罪,此风绝不可长。臣只是尽了为人臣子、为同朝袍泽的本分而已。”
他没有居功,没有自傲,只是将当时的举动,归结为“本分”与“公义”。这份谦冲自牧,更令皇帝心生好感。
皇帝颔首,叹道:“好一个‘本分’!然则,满朝文武,能在此等关头,坚守这本分,直言敢谏者,又有几人?卿之‘本分’,重于泰山啊!”
他顿了顿,继续道:“朕深知,顾卿与爱卿有姻亲之谊。然爱卿此番作为,绝非因私废公。朕观你平日行事,持身清正,执法如山,于刑部任上,屡次纠察冤狱,整顿纲纪,乃真正的国之干臣,士林楷模。盛家满门,自盛尚书起,便以清流自守,不结党,不营私,门风严谨,教子有方。如今看来,果真是名不虚传!”
这番评价,出自帝王之口,分量极重。这已不仅仅是对盛长柏个人的褒奖,更是对整个盛家门风的肯定与推崇。
“陛下天恩,盛家上下,感激涕零,唯有竭忠尽智,以报陛下。”长柏离座,再次躬身行礼。
皇帝抬手虚扶,笑道:“爱卿不必多礼。经此一事,朕亦深知,朝堂之上,既需如顾卿般能征善战、勇于任事的实干之臣,亦需如爱卿这般持身守正、敢于直言的清流砥柱。文武相济,刚柔并并,方能保我大周江山永固。”
他略一沉吟,道:“盛爱卿忠直可嘉,才堪大用。刑部侍郎一职,已不足以尽卿之才。待吏部考核之后,朕自有重用。”
这便是明确的升迁许诺了。长柏神色不变,依旧沉稳谢恩:“臣,谨遵圣意,必当更加勤勉,不负陛下期许。”
这次非同寻常的召见,以及皇帝那毫不掩饰的赞赏与期许,很快便通过各种渠道传扬开去。
“听说了吗?陛下盛赞盛侍郎,称其有古大臣之风!”
“盛家这次,可是真正露脸了!在那等关头,敢以性命为宁国公担保,这份胆识与情义,世间罕有!”
“盛家门风,果然清正!盛尚书为官清廉,盛侍郎刚正不阿,连那位出嫁的六姑娘,如今也是誉满京华的护国夫人。这一家子,真是了不得!”
一时间,盛长柏不畏强权、仗义执言的事迹,连同盛家清流风骨的美名,响彻士林,传遍天下。盛家的声望,在这场巨大的政治风波中,非但没有受到丝毫损害,反而因其坚守正道、勇于担当,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许多原本与盛家交往不多的清流文官、书院山长,纷纷投帖拜会,或致信赞誉。盛紘在衙门中,同僚们的态度也愈发恭敬热络,言语间充满了敬佩。连王氏出门应酬,都能感受到其他府邸的夫人太太们那发自内心的尊重与羡慕。
这一切,都源于盛长柏在那至暗时刻的挺身而出,源于盛家那融入血脉的“清流”风骨。
而在宁国公府,明兰听闻兄长受此荣誉,心中亦是欣慰与自豪交织。她深知,在这场针对顾廷烨和她的风暴中,娘家的鼎力支持,尤其是长柏兄长那不计个人得失的仗义执言,起到了何等关键的作用。这不仅是亲情的力量,更是两个家族在政治理念和核心利益上高度一致的体现,是联盟价值的最大化彰显。
盛家之功,不在于权谋算计,而在于那于危难之际绽放的、璀璨夺目的风骨与担当。这份功绩,已深深铭刻在皇帝心中,也烙印在了所有见证者的记忆里,成为盛家崛起之路上,最坚实、最光辉的一块基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