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猛拉着我往后退了半步,脚底那道裂缝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合拢,紫黑色的液体缩回地底,像是被什么东西吸了回去。风里还残留着一股腥甜味,不像是血,倒像腐烂的果子放久了。
“公主,真要追?”他喘着粗气,刀尖拄地,“那家伙跑得比兔子还快,北边雾没散透,万一有埋伏……”
我甩了甩手腕,把沾在铜钱上的灰蹭掉,抬头看了眼天。迷雾裂开一道口子,阳光斜劈下来,照在刚立起的石碑上——“此地危险,禁止打卡”八个大字歪歪扭扭,是我用灵力刻的,笔画里还闪着金光。
“你说,打赢了不追,是等着敌人复活回城开庆功宴?”我踩上石碑,居高临下扫了一圈残兵,“还是说咱们集体演个‘胜利者原地发呆’的默剧?”
话音刚落,“叮”一声响。
【梗力值+10】
金焰顺着指尖窜了一下,我顺手往空中一划,火光拉出条弧线,跟放了个小型烟花似的。底下将士们愣了两秒,忽然有人笑出声,接着就是一阵哄然。
“公主说得对!追啊!”
“刚才那雾都破了,还能怕他两条腿不成?”
秦猛嘴角抽了抽:“您这嘴炮比法器还好使。”
“那是。”我跳下石碑,“别人靠打坐攒灵力,我靠说话涨修为,主打一个反向修仙。”
他摇头归摇头,动作没停,立刻点出五百精锐,清路开道。我又让后勤队把剩下的干粮搬出来,一袋袋分给堵在路上的老百姓。有个老太太哆嗦着手接过去,眼泪哗就下来了。
“三十年了……从没见过公主亲自发饭。”
我挠头:“其实我也就想赶紧腾出路,耽误军情算谁的?”
她没听懂,只顾磕头。旁边一个脏兮兮的小孩仰头问我:“姐姐,我们能回家了吗?”
我蹲下来,从乾坤袋里摸出最后一包奶茶粉,倒进水囊晃了晃递给他:“甜汤先喝着,明天给你变肉包子。”
他眼睛亮得像星星。
这一幕不知道被哪个士兵看见,传出去就成了“公主施甘露”,等我再往前走时,百姓自发跪成两排,让出中间一条道。有人喊:“公主万安!”接着一片应和。
我差点脚滑摔沟里。
“这阵仗比选秀还吓人。”
但士气确实起来了。当晚三更,大军整装出发,火把连成一条长龙,直扑北方。
第一站是云崖口。
镇子外挂着几具尸体,脖子上缠着黑布条,脸都发青了。守在门口的几个伤兵见我们来了,激动得直拍门板。
“毒烟!里面全是毒烟!没人敢进!”
我凑近闻了闻,不是寻常瘴气,有点像烧焦的蛇皮混着铁锈,吸一口喉咙发痒。抬手就是一波“弹幕护体”。
“退退退!”
“别吸了快屏住!”
“这雾霾超标十倍!”
金灿灿的字飞出去,旋转着撞进镇子,轰地炸开一圈气浪。屋顶瓦片哗啦啦响,几扇窗户猛地爆开,一股灰绿色的烟柱冲天而起,又被热风卷散。
我捂着鼻子冲进去,一脚踹开通风机关的铁盖,灵力一震,整个镇子的地下风道“咔”地开启。不到半盏茶工夫,空气清爽了不少。
镇民从房子里陆陆续续钻出来,一个个瘦得脱相。我把剩下的奶茶粉全倒进大锅熬了粥,又让人把军粮里的腊肉切碎撒进去。虽然量少,但香味一飘,孩子们就围了过来。
有个穿补丁袄的小丫头不敢靠近,躲在柱子后面偷看。我盛了一碗走过去,她吓得后退两步,差点绊倒。
“不吃?”我挑眉,“那你以后别喊我公主,喊我周扒皮就行。”
她愣住,噗嗤笑了。
这一笑,整个人都活过来了。
我在镇衙门口挂了块布幡,拿炭笔写了“临时摄政厅”五个大字,贴在墙上。秦猛进来时正好看见,憋了半天才问:“这……合规吗?”
“现在我说的话就是规。”我翘着二郎腿,“等哪天皇帝亲笔诏书来了,我再摘。”
他翻白眼出去点兵了。
第二处是铁脊坡。
半夜运粮队遭袭,七八个黑影从山梁上扑下来,刀还没挥就被火油陷阱点着了,惨叫着滚下山坡。我站在坡顶往下看,火光映出几把掉落的弯刀。
捡起来一看,刀背上刻着些扭曲的符号,不像是异族文字,倒像某种祭祀图腾。我心头一跳,王嬷嬷以前说过,前朝覆灭时,有一支邪教专门在兵器上刻“血影旧纹”,说是能引阴兵附体。
我没吭声,把刀递给秦猛:“封存,别让其他人碰。”
他瞥了眼纹路,脸色微变:“这玩意儿……不该出现在这儿。”
“所以问题来了。”我望着北边未散的雾,“异族打仗,怎么用上了三百年前的邪教标记?”
他没答,只是默默把刀裹进油布。
第三站是寒鸦岭。
这里原本驻扎着三千边军,结果主将跑了,剩下一群溃兵占着城楼喝酒赌钱。我带人上去时,一个满脸胡子的校尉端着酒碗晃过来,醉醺醺地说:“公主殿下驾到,要不要来一局骰子定江山?”
我二话不说掏出铜钱,在他眼前一晃。
“尊嘟假嘟?这波伏击连bGm都没配齐?”
“叮!”
【梗力值+18】
金焰炸开瞬间,他手里的碗直接炸了,酒水泼了满身。我盯着他:“现在,你是继续装疯卖傻,还是自己走下城楼?”
他僵了几息,终于单膝跪地。
当晚我在城楼召开誓师大会,点燃凰图残焰,火光映得半边天通红。底下将士列阵而立,不少人脸上还带着伤。
“今天不是收复三镇。”我声音不大,但每个人都听得清,“是收回家园。谁说公主只能困冷香殿?我偏要骑马踏山河。”
人群静了一瞬,接着爆发出吼声。
“公主万安!”
“随公主杀尽敌寇!”
我宣布设立“战时巡边使”,自任统帅,秦猛为副,当场斩了两个临阵脱逃的百夫长,首级挂上旗杆。同时下令,凡立功者,赏田宅,免税三年。
烽火台一座接一座点亮,边防线总算稳住了。
夜里我坐在城楼上擦那把刻着符文的弯刀,月光照在刀身上,那些纹路竟然微微发烫。我闭眼运转反读心术,试图感应残留气息,却突然听见一个极轻的声音:
“你找的东西,不在刀上。”
我猛地睁眼。
刀面映出我的脸,还有……一瞬间的重影。
那是个穿黑袍的女人,眉心一点朱砂,嘴角挂着笑。可再定睛,什么都没有。
我攥紧刀柄,心跳快了一拍。
这时秦猛匆匆上来:“公主,刚收到消息,北境最后一个哨站发现异族残部踪迹,藏在鹰嘴峡。”
我站起身,把刀插回腰间。
“走。”
“该去会会那位‘遥控器先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