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刺破河套草原的薄雾,一里之外的空地上,临时筑起的土台已然围满了人。鄂尔多斯部的黑狼旗猎猎作响,首领额璘臣身着鎏金皮甲,手握一柄玄铁大环刀,刀身映着晨光泛着冷冽寒光,身后一千勇士列队肃立,气势悍然。
土台另一侧,岳忠民化名 “叶峰”,一身粗布短打却难掩挺拔身姿,背后斜挎着赫赫有名的沥泉枪,枪尖裹着布套,锋芒暗藏。他上前一步,朗声道:“在下叶峰,乃大明叶氏宗族长子!我叶氏虽曾家道中落,却仍有五千宗族子弟、护院乡勇追随,皆是族中精锐!久仰额璘臣济农威名,今日携三十万两纹银而来,不为争强,只为以武会友 —— 我等带银为注,你部以牛羊为彩,赢者取彩,输者认账,与大汗结个生死之交!”
身后五千背嵬军士齐声呼应,声震草原,虽身着便装,却难掩铁血之气,陈青等校尉混在人群中,暗自蓄力。
额璘臣眼中闪过赞许,大笑道:“叶家大哥好气魄!就依你所言!你我先比一场,若你输了,赠我百两纹银;若老夫输了,帐下二十头肥羊、一匹良骥奉上!后续勇士切磋,规矩更简 —— 你方赢便牵走一头肥羊,输便奉上十两纹银,如何?”
“正合我意!济农爽快,我叶峰也绝不扭捏!” 叶峰纵身跃上台面,足尖落地时轻尘微动,反手扯下沥泉枪上的布套,长枪一抖,枪尖嗡鸣作响,寒光乍现。
话音未落,额璘臣已然发难,大环刀带着呼啸劲风劈下,刀势沉猛如雷霆,仿佛要将台面劈裂。叶峰不闪不避,沥泉枪横挑而出,枪杆与刀身重重相撞,“当” 的一声巨响,火星四溅,震得围观者耳膜发麻。
额璘臣刀沉势猛,一招 “力劈华山” 接 “横扫千军”,刀影翻飞如乌云压顶,每一刀都带着草原男儿的悍勇;叶峰则枪法灵动,沥泉枪在他手中如臂使指,时而如灵蛇出洞直刺要害,时而如泰山压顶强攻中路,招招暗藏玄机,却刻意放慢节奏,不急于取胜。两人在丈许见方的土台上你来我往,刀光枪影交织,金属碰撞的 “当当” 声不绝于耳,震得台下众人屏息凝神。
转眼便是数百回合,两人额角青筋暴起,汗水顺着脸颊滚落,浸透了衣衫,呼吸也愈发粗重。额璘臣的大环刀愈发沉猛,却渐渐露出疲态;叶峰看似招式放缓,实则气定神闲,每一次格挡、突刺都恰到好处,既不落下风,也不将对方逼入绝境,始终保持微妙平衡。
“痛快!痛快!” 额璘臣猛地收刀后退,喘着粗气哈哈大笑,“叶家兄弟好枪法!老夫许久未曾这般尽兴了!这般缠斗难分胜负,不如认个平局,彩头各自收回,如何?”
叶峰收枪伫立,枪尖斜指地面,气息微匀:“额璘臣济农武艺高超,晚辈佩服!平局甚好!”
台下将士齐声喝彩,额璘臣挥手示意:“既然你我不分胜负,便让两边勇士切磋,看看谁的家底更厚实!”
“正有此意!” 叶峰颔首,身后数十名背嵬军士当即跃出,陈青首当其冲,手中长枪一抖,直逼一名蒙古勇士。那勇士挥刀格挡,“铛” 的一声被震得虎口发麻,连连后退,陈青刻意周旋许久,才瞅准破绽枪尖点其肩头,对方踉跄认输。叶峰当即让人牵过一头肥羊,引得己方军士喝彩。
另一侧,王马五紧握大环刀,刀身抡得溜圆,风声呼啸,将一名蒙古兵士的攻势尽数挡下。他瞅准破绽斜劈而下,劈中对方臂膀,兵士吃痛倒地认输,鄂尔多斯部的人爽快牵来一头肥羊,送到叶峰帐下。“好!” 叶峰在台上朗声叫好。
台角处,赵虎手持短棍,与持短斧的蒙古勇士缠斗许久,一时疏忽被对方劈中肩头,忍痛认输。叶峰二话不说,让人递上十两纹银,神色坦然;不远处,孙六赤手空拳,面对弯刀辗转腾挪,拳脚专攻关节,几招便让对方动弹不得,顺利牵走一头肥羊。
李锐手持长枪,与魁梧蒙古大汉对峙,枪尖直指咽喉却不急于刺出,步步紧逼耗得对方气喘吁吁,才借力将人推下台沿,赢走一头肥羊;李石头持长鞭缠斗时,不慎被对方兵器划伤手臂,主动认输,爽快交出十两纹银;擅长摔跤的张奎与蒙古勇士扭作一团,故意纠缠半个时辰,才用绊马索将对方绊倒,牵过肥羊;军士吴斌持短刀近身缠斗,互有攻防后险胜一招,收下一头肥羊;周铁牛挥着狼牙棒,因求胜心切露出破绽被击退,当即递上十两纹银;还有军士刘三、陈六等人,或赢羊或输银,你来我往,节奏拿捏得恰到好处。
台上台下,喝彩声、兵器碰撞声、呼喝声交织在一起。背嵬军士们默契放慢节奏,有输有赢,既不显得强势,也不落下风;蒙古勇士悍勇豪爽,输了递羊不拖沓,赢了收银不骄躁,尽显草原儿女本色。
叶峰见时辰不早,台上蒙古兵士大多气喘吁吁、筋疲力尽,当即抬手朗声道:“额璘臣济农!今日切磋有输有赢,痛快至极!你部勇士悍勇过人,不负黄金家族威名!天色渐晚,不如让将士们休整,明日再续前缘,如何?”
额璘臣立于台边,看着眼前爽快磊落的叶氏宗族,心中愈发敬佩:“叶家兄弟所言极是!你叶氏不仅身手不凡,更重信义,老夫佩服!明日便依你所言,再好好较量!”
“好!” 叶峰颔首,让人将赢来的肥羊良骥妥善安置,也让输银的军士不必挂怀。
两队人马各自聚拢,顺着西斜的夕阳踏着余晖回营。草原风清冽,空气中残留着兵器碰撞的余韵与羊膻气息,这场看似尽兴的信义切磋,实则早已达成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