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幕上,地图中代表清军的猩红色箭头如决堤洪水般涌入福建。隆武二年的深秋,福州城内外一片山雨欲来。
“老铁们,上次咱们说到黄道周老先生慷慨就义,这次要讲的,是隆武帝朱聿键的最终结局。”朱及第语气低沉,“清军贝勒博洛率大军压境,郑芝龙暗中通敌,尽撤关隘水师防务,清军几乎兵不血刃就直逼福州。”
画面中,清军铁骑驰骋在闽北古道,而原本应设防的险关要隘却空无一人。
“我的理想是星辰大海”补充道:“这时候的福州,已经危如累卵。隆武帝意识到不能再依靠郑芝龙,决定离开这个牢笼,前往江西赣州,与那里的忠贞营汇合,再图恢复。”
网友【吃瓜群众】评论:“这时候才跑,是不是太晚了?”
画面转到隆武帝的行宫,深夜中一片忙乱。
“隆武帝的这次出奔,准备得相当仓促。”“碳水教父”描述着当时的场景,“他带着曾皇后、部分朝臣和护卫,趁着夜色离开福州。有意思的是,随行的车辆中,除了必要的仪仗和文书,还装载着大量的书籍。”
画面上出现了几辆沉重的马车,上面堆满了书箱,在崎岖的山路上行进缓慢。
网友【书虫】好奇:“逃命还带这么多书?这是什么操作?”
“叶赫那拉大贝勒”解释道:“隆武帝是个勤学之人,这些书可能是他平日批阅的典籍史料。或许他认为复兴大明离不开这些文化根基,或许只是个人习惯。但在逃难途中,这确实成了不小的累赘。”
天幕地图显示隆武帝一行的逃亡路线:从福州西行,目标汀州,准备由此进入江西。
“就在他们抵达汀州,以为暂时安全的时候,清军一支精锐骑兵如同天降,突然出现在汀州城下!”“我的理想是星辰大海”语气急促起来,“这支清军的出现极其诡异,仿佛早就知道隆武帝的行踪,精准地堵在了他前往江西的必经之路上。”
画面中,清军铁骑呼啸而至,将小小的汀州城团围住。城内外一片混乱,明军护卫猝不及防。
网友【路过打酱油】评论:“这也太巧了吧?说是偶遇谁信啊!”
关于隆武帝如何被清军准确找到,天幕上出现了两种截然不同的说法。
“第一种说法,纯属巧合倒霉。”“碳水教父”说道,“清军将领李成栋派出的侦察骑兵正好在汀州附近活动,意外发现了皇帝仪仗的踪迹,于是迅速调兵合围。隆武帝纯粹是运气不好,一头撞上了枪口。”
“但第二种说法就更耐人寻味了,”“叶赫那拉大贝勒”接过话头,“很多人坚信是郑芝龙彻底出卖了隆武帝。他既然已经决定降清,留着隆武帝就是个隐患。很可能是他故意向清军透露了皇帝的精确行踪和路线,借刀杀人。”
网友【福尔摩斯】分析:“我看就是郑芝龙卖的!时间地点都太准了,没有内鬼根本说不通!”
画面定格在隆武帝在汀州城破之际的仓皇身影。
“至于那几车书,”“我的理想是星辰大海”摇摇头,“它们很可能拖慢了整个队伍的行进速度,让清军更容易追上。在生死存亡的逃难时刻,这确实显得不合时宜。有人嘲讽说‘带着这么多书跑路,不被抓住才怪’。”
朱及第总结道:“隆武帝的被俘,究竟是命运的偶然,还是郑芝龙精心设计的出卖?那几车书,究竟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还是无关大局的细枝末节?历史的真相,已经湮没在时间的尘埃里。我们只知道,这位胸怀大志却生不逢时的皇帝,他的抗清之路,即将在汀州画上句号。”
船舱内,几人陷入短暂的沉默。
奉天殿内,空气仿佛凝固。朱元璋死死盯着天幕上那个在汀州被重重围困、仓皇无措的子孙身影,胸膛剧烈起伏,拳头紧握,骨节因过度用力而发出细微的声响,泛出骇人的白。
那不仅仅是愤怒,更是一种掺杂着痛心、鄙夷和巨大无力的复杂情绪,在他心头翻涌。
“废物!都是废物!”他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咆哮,像一头被困的受伤雄狮,“郑芝龙,该千刀万剐的狗贼!还有这个朱聿键…这个…这个…”
他想骂朱聿键无能,可想到他两度被囚仍不改其志,想到他宁死也不愿苟安福建的决绝,那句“废物”竟有些骂不出口。可一想到他逃命还带着几车累赘的书籍,以至于可能因此延误时机,甚至暴露行踪,那股恨铁不成钢的邪火就直冲脑门。
“迂腐!何其迂腐!”他猛地一拍御案,震得茶盏乱响,“逃命之时,带着那些劳什子书本有何用!是能当饭吃,还是能当刀使?匹夫一怒,尚且血溅五步!他…他…”
他“他”了半天,后面的话却卡在喉咙里。他能怪朱聿键爱书吗?他朱元璋出身微末,最知学问重要,建国后大力兴学,不也是希望子孙明理?可…可这书生的脾气,用在治学上是好的,用在波谲云诡、刀光剑影的乱世争雄中,就显得那么不合时宜,甚至…愚蠢!
这种明知子孙并非昏聩,甚至颇有气节,却偏偏因性格缺陷和时运不济走向灭亡的感觉,比单纯看到一个荒淫无道的亡国之君更让他难受。就像眼睁睁看着一块璞玉,因为几道细微的裂纹,在重击下骤然崩碎,那种惋惜与憋闷,无以言表。
胸中块垒难消,那股无处发泄的邪火在他体内左冲右突。他的目光猛地扫过殿中肃立的群臣,最后如同两道冰冷的铁锥,狠狠钉在了垂首站在朱标身后的燕王朱棣脸上。
“老四!”朱元璋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近乎迁怒的凌厉,“你瞧瞧!你给咱好好瞧瞧!这就是咱大明的后世子孙!你…你当初不是挺能耐吗?!”
朱棣被这突如其来的点名惊得心头一跳,连忙躬身:“父皇息怒,儿臣…儿臣…”
“你什么你!”朱元璋根本不给他辩解的机会,积压的怒火仿佛找到了一个宣泄口,“你不是能打吗?不是能带着千军万马纵横驰骋吗?看看你的这些后人!被一个海盗头子玩弄于股掌之间,被几车破书拖累得跑不掉!被人卖了还不知是不是自己撞上的!你这混账东西…你…你…”
他想说“你后来是怎么教子孙的”,可这话终究不能明说,只能化为更加汹涌的怒气。他几步冲到朱棣面前,手指颤抖地指着他,最终却只是重重地“唉!”了一声,猛地一甩袍袖,背过身去,只留下一个因愤怒和极度失望而微微发抖的背影。
整个奉天殿落针可闻。徐达、李善长等人深深埋着头,连大气都不敢喘。朱棣更是额头沁出冷汗,心中五味杂陈,既有被无端斥责的委屈,更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沉重——这后世江山,难道真的糜烂至此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