裕年集团顶层,董事长办公室。
清晨的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将宽敞奢华却略显冰冷的办公室照得通明。
陈裕年独自坐在那张象征着集团最高权力的宽大办公桌后,身体深陷在昂贵的真皮高背椅中,手指间夹着一支尚未点燃的雪茄,有一下没一下地转动着。
他目光深沉地望着窗外鳞次栉比的摩天大楼,脑海中回响着昨晚孙欣关于杨楠与李想“关系不一般”的汇报,一股混合着占有欲、挫败感和控制欲的邪火,在他心底暗暗灼烧。
“杨楠……你终究还是离不开那个小子……” 他眼中闪过一丝阴鸷。
必须做点什么,必须切断这种让他无法容忍的联系。
一个冷酷而直接的计划,在他脑中逐渐清晰。他需要一枚更听话、更贴近目标的棋子。而孙欣,这个他亲手安排到李想身边的“眼睛”,无疑是最佳人选。
他看了一眼腕表,时间尚早,韩晴还未到岗。他毫不犹豫地拿起桌上的内部电话,熟练地拨通了孙欣的分机号码。
销售部助理工位。
孙欣刚在自己的工位上坐下,打开电脑,还没来得及喝一口热咖啡,手边的专线电话就突兀地响了起来。
她瞥了一眼来电显示——“董事长办公室”,心脏下意识地微微一紧。“这么早……会是什么事?”
她迅速调整呼吸,脸上瞬间堆起职业化的恭敬表情,拿起听筒,声音清脆而柔顺:“喂,董事长,早上好。”
听筒里传来陈裕年平稳却不容置疑的声音,听不出喜怒:“阿欣,你现在人在公司吗?”
“是的,董事长,我已经到岗了。”孙欣谨慎地回答。
“嗯,那你现在来我办公室一趟。”陈裕年的指令简洁明了,没有多余的解释。
“好的董事长,我马上就到。”孙欣利落地应道,心中却涌起巨大的疑惑和一丝不安。
“什么事这么急,不能电话里说?还非要我去他办公室面谈?这不符合他一贯的风格……” 一种不祥的预感悄然爬上心头。
放下电话,她不敢有丝毫耽搁,迅速站起身,整理了一下套裙的褶皱,又对着手机黑屏飞快地检查了一下自己的妆容,确保无可挑剔后,才迈着略显急促但依旧保持优雅的步子,走向通往顶层的专属电梯。
电梯平稳上升,狭小的空间里,孙欣的心跳随着楼层数字的跳动而微微加速。她不断猜测着陈裕年的意图,是工作出了纰漏?还是关于李想的事有了新发现?或者是……更糟糕的情况?
来到董事长办公室那扇厚重的实木双开门前,她深吸一口气,抬手,用指关节不轻不重地敲了三下。
“请进。”里面传来陈裕年低沉的声音。
孙欣推门而入。
巨大的办公室内,陈裕年依旧坐在办公桌后,但姿态似乎比平时随意一些。
阳光从他背后照射进来,给他的轮廓镀上了一层光晕,却也让他的面容显得有些模糊不清,更添了几分莫测的威严。
她步履轻盈地走到宽大的办公桌前,在距离约一米五远的地方站定,微微躬身,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恭敬和询问:“董事长,您找我?”
出乎意料的是,陈裕年并没有立刻谈正事,而是脸上露出一抹罕见的、近乎温和的笑容,甚至伸手指了指桌对面的客椅:“阿欣来啦,坐吧,别站着。”
这个亲切的称呼和随和的态度,让孙欣心中的警铃大作!“阿欣”?他从未这样叫过自己!事出反常必有妖! 她更加谨慎,脸上维持着受宠若惊的微笑,依言在柔软的客椅上坐下,脊背挺得笔直,双手规整地放在膝盖上,一副认真聆听指示的姿态。
陈裕年身体微微前倾,双手交叠放在桌面上,目光看似随意地落在孙欣脸上,却带着一种洞察人心的锐利。
他开口,语气依旧平和,却抛出了一个让孙欣心惊的问题:“阿欣啊,你跟着我做事,也有一段时间了吧?你觉得……我对你怎么样?”
孙欣心头猛地一颤,这个问题看似简单,实则暗藏机锋。她不敢有丝毫犹豫,立刻用最诚恳的语气回答:“董事长对我恩重如山!给我机会,信任我,栽培我,我心里一直非常感激!”
她的回答滴水不漏,既表达了感恩,又强调了对方的“恩情”,将自己放在一个卑微的位置上。
“嗯,你知道就好。”陈裕年似乎对她的回答很满意,点了点头,话锋突然一转,语气也变得严肃起来:“既然这样,那现在,有一件非常重要,也只有你才能办到的事,我需要你去完成。”
孙欣心中一紧,果然来了。她屏住呼吸,试探着问:“董事长,您是说……继续盯着李总那边的情况?”这是她目前明面上的任务。
陈裕年缓缓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近乎冷酷的笑意,目光紧紧锁定孙欣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不,不只是盯着。我要你……接近他。”
“接近他?”孙欣一时没反应过来。
“对,”陈裕年身体靠回椅背,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让他对你产生兴趣,最好是……产生感情。”
“什么?!”孙欣闻言,如同被一道惊雷劈中,猛地抬起头,脸上瞬间血色尽失,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和困惑!她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董事长……这……这是为什么?我……我不明白!”她的声音因为极度的惊讶而微微颤抖。
陈裕年对她的反应似乎早有预料,脸上那抹诡异的笑容依旧挂着,语气平淡地解释道,仿佛在陈述一个再平常不过的商业策略:“为什么?你不是也看到了吗?杨楠和他,走得太近了。这,是我不希望看到的。”他顿了顿,目光变得锐利,“只有你,利用你的优势,接近李想,让他把注意力从杨楠身上转移开……想办法,让杨楠对他死心。这就够了。”
孙欣彻底懵了!她万万没想到,陈裕年竟然会下达这样一个……如此卑劣、如此违背道德、甚至有些龌龊的指令!“让我去勾引李想?只是为了拆散他和杨楠?” 一股强烈的屈辱感和抗拒感瞬间涌上心头!
“这……董事长……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啊?这……这太难了……”孙欣语无伦次地试图推脱,脸上写满了为难和不知所措。
她对李想确实没有恶感,甚至有些欣赏他的正直和才华,但正因为如此,她才更加不愿意用这种欺骗和利用的方式去接近他!这不仅是对李想和杨楠感情的亵渎,也是对她自己人格的践踏!
看到她的犹豫,陈裕年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但很快被更深的算计所取代。
他换上一副看似体谅的口吻,语气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压力:“你放心,我不是要你真的牺牲什么。尺度由你自己把握。我只需要一个结果——让杨楠死心,离开李想。至于用什么方法……我相信,以你的聪明和……美貌,”他的目光刻意在孙欣姣好的脸蛋和身材上停留了一瞬,带着一种令人不适的审视,“总会想到办法的。女人的魅力,本身就是最强大的武器,不是吗?”
这近乎赤裸的暗示,让孙欣感到一阵恶心和寒意。
她垂下眼睑,不敢与他对视,双手在膝盖上紧紧绞在一起,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她内心在进行着激烈的天人交战——一方面,是来自陈裕年巨大的压力和对“恩情”的恐惧(她知道违逆他的后果不堪设想);另一方面,是她残存的良知和对李想那份微妙的好感与不忍。
“答应他?就意味着我要开始一场精心策划的骗局,去伤害一个无辜的人,也玷污我自己……”
“不答应?陈裕年会怎么对付我?我还能在裕年集团待下去吗?甚至……他会不会对我家人不利?”
办公室里陷入了令人窒息的沉默。只有窗外远处传来的城市噪音,模糊地衬托着室内的死寂。陈裕年并不催促,只是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仿佛在欣赏猎物最后的挣扎,他笃定,她最终会屈服。
良久,孙欣终于抬起头,脸色依旧苍白,眼神中充满了挣扎后的疲惫和一丝认命般的绝望。
她避开陈裕年逼视的目光,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带着明显的颤抖和勉强:“好……好吧……董事长……我……我会……想办法……试一试……”
听到这个回答,陈裕年脸上终于露出了满意的、一切尽在掌握的笑容。
他身体前倾,语气恢复了之前的“温和”,却更像是一种胜利者的施舍:“很好!阿欣,我就知道,你是个明白事理、懂得感恩的好姑娘。你放心,这件事办好了,我绝不会亏待你的。你的前途,会一片光明。”
孙欣机械地点了点头,再也说不出一个字。她感觉自己像是一个被抽空了灵魂的木偶,所有的力气都在刚才那场内心的搏斗中消耗殆尽。
“好了,没什么事了,你去忙吧。”陈裕年挥了挥手,仿佛刚才只是交代了一件再普通不过的工作。
孙欣如蒙大赦般站起身,脚步有些虚浮地朝着门口走去。当她握住冰凉的门把手时,身后又传来陈裕年轻飘飘的一句:“记住,阿欣,别让我失望。”
孙欣身体一僵,没有回头,只是更紧地握住了门把手,然后用力拉开门,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这个让她感到无比压抑和屈辱的地方。
厚重的门在身后关上,隔绝了陈裕年那令人不寒而栗的目光。孙欣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大口地喘着气,感觉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又闷又痛。
阳光透过尽头的窗户照射进来,却无法驱散她心中蔓延开来的、冰冷的黑暗。她知道,从这一刻起,一场精心编织的、以爱为名的陷阱,即将拉开序幕,而她,既是布局者,也注定是这场悲剧的参与者,甚至……牺牲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