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山河看着电脑主屏幕上秦琉璃传回的、经过加密和处理的“星核”外围技术资料传输记录。
记录显示,她已通过一个极其隐蔽的渠道,将这些资料“泄露”给了“基金会”的某个联络节点。
王顶光站在一旁,汇报着追踪结果:“信号源头在公海区域跳转了十七次,最终消失在一个无法追溯的加密服务器群。对方很谨慎,没有直接下载,而是采用了碎片化传输和多重验证。我们植入的追踪程序……被识别并清除了。”
“意料之中。”赵山河语气平淡,脸上看不出喜怒,“如果‘基金会’连这点能力都没有,也不配做我们的对手。琉璃那边情况如何?”
“琉璃姐那边依旧按照计划,表现出急于获取信任和更多资源的态度。她反馈说,‘基金会’对她的‘投诚’表示初步满意,但要求她提供下一次‘星核’二期计划场地选址的备选方案,作为进一步的‘诚意’。”
查梁一叼着雪茄,在一旁冷哼道:“妈的,这帮阴沟里的老鼠,倒是会得寸进尺。真把琉璃当自动提款机了?”
赵山河走到巨大的电子地图前,上面标注着几个潜在的二期计划备选地点,都是精心准备的“礼物”。
“给他们一个。”赵山河的手指落在西北地区一个废弃多年的地下掩体群标识上,“把这个点的‘改造可行性报告’和‘初步安保漏洞分析’给琉璃,让她传过去。报告要做足功夫,七分真,三分假,那三分假要设置在关键支撑结构和水源供应上。”
王顶光立刻记录:“明白。我们会让这份报告看起来像是琉璃姐费尽心机,从某个即将被清理的‘星核’前外围承包商档案库里‘挖’出来的绝密资料。”
“不仅是资料,”赵山河转过身,眼神深邃,“要让‘基金会’相信,琉璃不仅提供了情报,还能在一定程度上,‘影响’我们的决策。通知我们在西北的人,开始对那个掩体进行‘符合报告描述’的初步勘测和少量物资运输,动作要‘隐蔽’,但要确保能被‘有心人’发现。”
查梁一吐出烟圈,咂摸出点味道来了:“你这是要下血本做戏啊?就不怕他们真去搞破坏,我们白白损失?”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赵山河的声音冰冷,“和过去一样,想要钓到大鱼,就必须抛出足够分量的饵。那个掩体本身价值不大,废弃已久。用它来验证‘基金会’的行动模式、人员构成,以及……他们与境内哪些势力有勾结,这笔买卖,不亏。”
他看向王顶光:“加强对琉璃的间接保护,确保她在‘基金会’那边的安全。同时,对这个安德森进行深度背景调查,我要知道他背后是谁,目的是什么。”
“安德森?”查梁一一愣,“哪个安德森?”
“白慕婉身边那个夜间保镖。”赵山河走到控制台前,调出一段监控录像,正是安德森在白慕婉房间门口“巡查”的画面,虽然角度问题看不到平板内容,但他停留的时间和细微的身体语言透着异常。
“林书薇身上的窃听器,‘信使’的潜入,实验过程中的捣乱,……现在又再一次的轮回到白慕婉身边。”赵山河的眼神锐利如鹰,“我们的对手,无孔不入。白慕婉是个巨大的不稳定因素,她的恐惧和怨恨,确实太容易被利用。”
查梁一皱起眉头:“那你还不赶紧把她弄回来严加看管?放在瑞士,天高皇帝远的!”
“弄回来?”赵山河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丝没有任何温度的弧度,“放在眼皮底下,怎么知道哪些蛇虫鼠蚁会按捺不住?白慕婉现在,既是需要保护的资产,也是一块……试金石,或者说,一块被抛出去的肉。”
查梁一倒吸一口凉气,他看着赵山河平静无波的侧脸,感到一阵寒意。这个男人,已经冷静理智到了近乎残酷的地步。
他将所有人都置于棋局之中,包括他自己在乎的人(或者说他在意的“资产”),利用他们的恐惧、欲望和弱点,来织成一张更大的网。
“你就不怕玩脱了?白慕婉要是真被策反,或者出了意外,孩子怎么办?”
赵山河沉默了片刻,他的目光缓缓地投向屏幕上安安最新的照片。那张照片里,安安那小小的奶团子笑得格外灿烂,宛如春日里盛开的花朵,让人看了不禁心生喜爱。
然而,赵山河的眼神却只是在照片上稍作停留,便迅速被一层坚冰所覆盖。
他的声音低沉而冷漠,仿佛没有一丝感情:“顶光,让我们在瑞士的人动起来。给白慕婉制造一个‘恰到好处’的漏洞,让她有机会去接触那个安德森。但要确保,一切都在我们的监控之下。我要知道,是谁的手,伸得这么长。”
他顿了顿,似乎在思考着什么,然后接着说道:“至于安安……她是我的血脉。无论发生什么,都要确保她的绝对安全。白慕婉如果聪明,就该知道,配合我,是她最好的选择。如果她非要选择另一条路……”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但懂得都懂..........
查梁一看着老友,心中五味杂陈。
他理解赵山河的做法,在这你死我活的斗争中,任何一丝心软都可能满盘皆输。
但他也感到一种深切的悲哀,他们都被这无尽的黑暗漩涡裹挟,人性在其中被不断打磨、扭曲。
秦琉璃在刀尖跳舞,传递着致命的诱饵;白慕婉在恐惧中挣扎,可能成为下一个被利用的棋子;而赵山河,则稳坐中枢,冷静地操纵着一切,将自己和他人的命运都置于赌桌之上。
这是一场没有硝烟,却远比真刀真枪更残酷的战争。
每一个人,都是棋子,也都有可能,在下一刻,变成染血的刀。
王顶光领命而去,开始布置。
“梁一,我想二期计划,‘深蓝’项目,也应该启动预备程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