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国防部。
这里是帝国的军事中枢,气氛永远是那么的紧张而高效。墙壁上挂满了各种军事地图,从北疆的雪原到南洋的岛礁,无一不包。参谋们穿着笔挺的军服,在沙盘和地图前穿梭来去,脚步匆匆,表情严肃。
今日,气氛尤为不同。
国防部长周大勇、总参谋长刘博文,以及刚刚从广州紧急赶回长安的南太平洋舰队司令施琅,正襟危坐,在他们面前,是皇帝李信。
施琅的肤色比南下前黑了许多,也瘦削了不少,但眼神却如鹰隼般锐利。澎湖血战的伤疤,在他脸上留下了一道永恒的印记,也让他整个人的气质变得更加沉稳和坚毅。
“陛下,末将以为,当务之急,是彻底消化南洋。荷兰人虽败,但其在各地的影响盘根错节,当地土着王公首鼠两端。我南太平洋舰队目前兵力有限,只能扼守马六甲、新加坡、巴达维亚等几个关键节点,对于广大的外围岛屿,尚无力完全掌控。”施琅首先发言,提出了最现实的困境。
周大勇在一旁补充道:“施琅说的没错。南洋那地方,岛屿上万,气候湿热,瘴气遍地。若要一寸一寸地清剿,非得再投入十万大军不可。但如此一来,战线拉得太长,补给困难,非上策。”
李信静静地听着,没有插话。他走到那副巨大的世界地图前,目光没有停留在南洋那片密密麻麻的岛屿上,而是越过了它们,投向了东南方那块孤独而巨大的陆地。
那块在地图上仍有大片空白,只标注着“新荷兰”(澳大利亚旧称)字样的大陆。
“你们说的,是守成之策。”李信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让三位军方巨头心中一凛。
“但朕要的,是开拓。”
他用手杖,轻轻地点了点那块未知大陆的轮廓。
“这里,你们怎么看?”
施琅和周大勇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困惑。
刘博文作为总参谋长,对情报的了解更多一些,他上前一步,沉吟道:“陛下,根据我们从荷兰人和英夷那里获取的情报,这片大陆面积异常广阔,不下于我大华本土。但其内部多为沙漠和戈壁,气候干旱。目前,只有英夷在它的东南角,建立了一个流放罪犯的殖民点,名为‘新南威尔士’。除此之外,整片大陆几乎是无主之地,只有一些原始的土着部落。”
“无主之地……”李信重复着这四个字,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说得好。既然是无主之地,那便合该由我大华来做它的主人。”
此言一出,饶是周大勇这样胆大包天的将领,也惊得半张开嘴。
占领南洋,是因为那里是传统的势力范围,是海上丝绸之路的咽喉。可这片远在天边,鸟不拉屎的大陆,要它何用?
“陛下,这……这未免也太遥远了。”施琅艰难地开口,“从广州出发,即便顺风顺水,也需近两个月的航程。我们对那里一无所知,气候、物产、水文、土着……一切都是未知。贸然派大军前往,风险太大了。”
“风险?”李信转过身,目光如电,扫过三人,“当初朕要造铁甲舰,你们说有风险;朕要远征马六甲,你们也说有风险。结果呢?我们赢了!”
“朕告诉你们,为什么要占领这里!”
他的手杖重重地敲在地图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第一,战略纵深!你们看看地图,这片大陆,就在南洋的侧后方。如果我们掌握了它,就等于在南洋之外,拥有了一个巨大的、稳固的后方基地。未来无论谁想再觊觎南洋,都必须先问问我们驻扎在这里的舰队和陆军!”
“第二,资源!你们说它贫瘠,但西洋人知道什么?他们只认识黄金和香料!我们的勘探队,带着格物院最新的设备,去那里好好看一看!朕不相信,如此广袤的土地,会没有铁矿,没有煤矿!甚至,会有我们意想不到的惊喜!”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生存空间!我大华人口正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增长,《母子安康法》推行三年,每年新增人口超过三百万!我们必须为子孙后代,找到新的土地,新的家园!北疆的雪原是一个选择,南洋的雨林是一个选择,这片广袤的大陆,同样是一个重要的选择!”
李信的一番话,如同洪钟大吕,彻底颠覆了三位将领的认知。
他们一直以来思考的,是如何打赢下一场战争,如何守住已有的疆土。而李信思考的,却是整个民族未来百年的生存和发展。
这,就是统帅与将领的格局之差。
“陛下深谋远虑,我等……望尘莫及。”周大勇由衷地感叹道。他现在终于明白,皇帝的棋盘,早已超出了亚洲的范畴。
“现在,不谈为什么,只谈怎么做。”李信的语气恢复了冷静。
“朕决定,成立‘大洋洲远征军’!”
“总兵力,两万人!从西北军区和中央军区抽调最精锐的战斗部队组成。司令员,朕要亲自挑选。”
“远征军不仅要有战斗部队,还要配属一个五百人的‘勘探总队’,由格物院的专家、地理学家、医生组成。他们的任务,是绘制地图,勘探矿产,分析水文,评估这片土地的价值。”
“同时,配属一个两千人的‘工兵营’,携带最新的蒸汽挖掘机、伐木机等设备,负责修建港口、要塞和道路。”
“南太平洋舰队,全力配合!施琅,你的舰队要为远征军提供全程护航,并确保后续补给线的绝对安全。朕会从北太平洋舰队再调拨两艘‘海靖级’巡洋舰给你。你的任务,就是把这片海域,变成我大华的内湖!”
“远征所需的一切物资、船只、经费,行政总院和财政部会全力保障。朕给你们三个月的时间准备。”
“三个月后,朕要看到一支前所未有的大军,从广州启航,去为我大华,开辟一片新的疆土!”
命令下达,不容置疑。
周大勇、施琅、刘博文三人齐齐起身,挺直了胸膛,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遵命!”
他们的眼中,不再有困惑和疑虑,只剩下即将奔赴新战场的兴奋和决心。
一股对未知大陆的渴望,一种开疆拓土的原始冲动,在每个人的血液里沸腾。
一个庞大的远征计划,就此敲定。
大华帝国的触角,即将伸向那片在世界地图上沉寂了千百年的南方大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