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口外的人影越来越近,粗重的喘息和凌乱的脚步声在寂静的峡谷中格外清晰,估计至少有七八人。他们显然发现了洞口藤蔓被破坏的痕迹,呈扇形包围过来,手中的砍刀和削尖的竹棍在偶尔透入的林间光线下闪着寒光。
“不是警察,像是……本地人?”一名特警透过缝隙观察,低声道。外面那些人穿着混杂,有普通的村民服装,也有类似猎装的,脸上大多带着愤怒和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陆野心中一沉。如果是“黑刹”集团的罪犯,他们更可能持有制式武器且行动有序。外面这些,看起来更像是……被煽动或者误解了的当地村民!
“不要开枪!我们是警察!”陆野用本地话和普通话分别大声喊道,试图沟通。
然而,他的喊话似乎起到了反效果。外面的人群一阵骚动,一个粗犷的声音用傈僳语激动地吼叫着什么,虽然听不懂全部,但“外面的人”、“抓我们的人”、“破坏神山”等词汇依稀可辨。
“他们以为是我们抓了阿普老爹,并且闯入他们的圣地搞破坏!”懂傈僳语的民兵紧张地翻译道,“带头的好像是旁边寨子的……岩刚,是个莽夫,平时就对开发公司的人很不满!”
误会加深了!有人利用了村民对“外面人”的固有戒备和对“神山”的敬畏,煽动他们前来围攻!这很可能是“黑刹”集团扰乱视线的毒计!
“岩温局长的人什么时候能到?”老陈焦急地问。他们进来时留下了人在外围接应,但鬼哭箐地形复杂,援兵赶到需要时间。
“通讯几乎断了,联系不上!只能希望他们听到动静赶过来!”另一名特警检查着通讯设备,脸色难看。
洞口的人群开始试图冲击,石块和木棍从藤蔓缝隙砸进来,情况万分危急。一旦发生正面冲突,无论结果如何,都将造成极其恶劣的社会影响,甚至可能引发更大的民族矛盾,正中犯罪集团下怀。
“不能硬拼!守住洞口,尽量拖延时间!”陆野果断下令。特警和民兵利用洞口的岩石作为掩体,阻挡着冲击,同时不断用本地话喊话解释。
但群情激奋之下,收效甚微。眼看防线就要被冲破。
就在这时,被安顿在石室深处的阿普老爹,挣扎着用尽力气,发出了微弱却清晰的呼喊,用的是傈僳语:“岩刚……蠢货……住手……是这些……公安……救了我……”
他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在嘈杂中却如同一声惊雷。外面的冲击骤然一停。
“是阿普老爹的声音!”有人惊呼。
“老爹还活着?”
趁着对方愣神的功夫,懂傈僳语的民兵赶紧大声将阿普老爹的话重复了一遍,并详细解释了他们是来救人的警察,真正的坏人是那些穿着蓝工装、绑架阿普老爹的外地人!
真相如同冷水,浇熄了一部分人的怒火。人群出现了分化,有些人将信将疑,有些人则看向带头岩刚。
岩刚脸色变幻不定,他显然也是被人蒙蔽利用了。
就在对峙僵持之际,洞外远处传来了警笛声和更多的脚步声,岩温局长亲自带领的大批援兵终于赶到了!
看到大批正规警察出现,再加上阿普老爹的亲口证实,围攻的村民终于相信了真相,纷纷放下了手中的武器,脸上露出了懊悔和后怕的神情。岩刚也被警方控制,带回去进一步调查是谁煽动了他。
危机暂时解除。陆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后背已被冷汗湿透。刚才那一刻,如果真的发生流血冲突,后果不堪设想。
阿普老爹被紧急送往医院进一步治疗。石室内发现的证物被严格封存。岩温局长立刻部署警力,对鬼哭箐及周边区域进行大规模搜捕,并上报州厅和省厅,请求协调边防力量,封锁可能的地下出境通道。
回到临时指挥部,陆野感到一阵身心俱疲。他拿出手机,想给家里报个平安,却发现有十几个未接来电,都是妻子打来的。原来,刚才洞内信号隔绝时,妻子一直联系不上他,担心坏了。
他赶紧回拨过去,电话几乎瞬间被接通。
“你没事吧?怎么一直不接电话?我……我都想买机票飞过去了!”妻子带着哭腔的声音传来,充满了担忧。
“没事,刚才在信号不好的地方,任务刚结束,很顺利。”陆野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温和,隐瞒了刚才的惊险,“小野睡了吗?”
“刚睡下,睡前还念叨你呢……”妻子絮絮叨叨地说着家里的琐事,陆野静静地听着,感受着这跨越千里的温情。他知道,自己必须完好无损地回去,为了肩上的责任,也为了家里这盏永远为他亮着的灯。
挂断电话后,陆野的眼神重新变得坚定。虽然粉碎了“黑刹”集团的一个窝点,救回了阿普老爹,但主犯在逃,失踪的女性生死未卜,跨国通道尚未完全堵死。战斗,还远未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