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在蜂窝煤与土炕带来的暖意中缓缓退去,北境的冻土开始松动,预示着新的生机与新的较量。
镇北城,国公府书房(原曹雄帅府改造而成)。
张枫站在一幅巨大的北境及草原部落地图前,目光深邃。地图上不仅标注了山川地貌、城镇戍堡,还详细勾勒了草原上各大部落的分布、势力范围以及彼此间错综复杂的关系。
赵铁柱、墨莺,以及新近被张枫提拔、负责屯田与工坊事宜的原朔风城一名精明能干的吏员周文博,皆肃立一旁。
“黑石谷一战,兀术哈损兵折将,内部矛盾激化,短期内应无力组织大规模南侵。”张枫缓缓开口,手指点在地图上代表蛮族王庭金帐的位置,“但蛮族体量庞大,各部族如野草,烧之不尽。单纯依靠军事防御与反击,只能治标,难以根除北境之患。”
赵铁柱点头附和:“国公爷所言极是。蛮族骑兵来去如风,打不过就跑,等我军回防,他们又卷土重来,烦不胜烦。”
“所以,我们需要开辟一个新的战场。”张枫的手指从金帐王庭移开,滑向那些散布在草原上的中小型部落,“一个不见硝烟,却能断其根基、分化其联盟的战场——经济战场。”
“经济战场?”赵铁柱有些茫然,周文博眼中却闪过一丝明悟。
“蛮族地处苦寒,逐水草而居,虽骁勇善战,但物产极其匮乏。”张枫解释道,“他们缺乏食盐调味,缺乏茶叶解油腻助消化,缺乏铁器打造兵刃农具,缺乏布匹缝制衣物。以往,他们获取这些必需品的方式制有两种:要么通过边境有限的、被严格管控的官方互市,付出高昂代价;要么,就是南下劫掠!”
他顿了顿,声音带着一丝冷意:“我们之前打掉的,是他们劫掠的爪子。现在,我们要掐住他们另一条生存的命脉,然后,再给他们一条我们允许的‘活路’。”
周文博立刻接话:“国公爷的意思是……由我们主动出手,与这些中小部落进行贸易?用他们急需的盐、茶、布匹,换取我们需要的战马、皮货、甚至……情报?”
“没错!”张枫赞许地看了周文博一眼,“而且,不是通过官方互市。官方互市限制太多,价格也被大部落和奸商把控,那些中小部落获利甚微。我们要做的,是‘走私’!”
“走私?”赵铁柱瞪大了眼睛。
“对,走私!”张枫肯定道,“组建我们自己的商队,或者控制、扶持一些背景干净、胆大心细的行商。绕过官方渠道,直接深入草原,与那些受大部落排挤、生计艰难的中小部落进行交易。我们提供的货物,价格可以比官方互市低,但质量必须保证!换取他们的良种战马、优质皮货、药材,甚至是他们关于金帐王庭或其他大部落动向的消息!”
墨莺清冷的声音响起:“此举风险极大。草原上马匪横行,各部族态度不明,一旦商队被劫或身份暴露……”
“风险与收益并存。”张枫沉声道,“所以,商队需要精锐护卫,可以伪装成破军营退役的老兵或招募的好手。墨莺,你的情报网要向外延伸,为商队提供草原各部的情报支持和安全路线。同时,这也是你情报网络渗透草原的绝佳机会。”
他看向周文博:“文博,你负责统筹物资。食盐,我们可以利用北境沿海的盐场进行改良提纯;茶叶,通过南方的关系大量采购;布匹,鼓励民间纺织,我们统一收购。务必保证货源充足、质优价廉。”
最后,他看向赵铁柱:“铁柱,从破军营中挑选一批机灵、可靠、懂些蛮族语的弟兄,进行简单培训,作为商队的骨干和护卫。记住,我们的商队,不仅是做生意,更是带着任务的!”
一个庞大的、以贸易为武器的经济渗透计划,在张枫的勾勒下,逐渐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