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天气晴朗,阳光明媚,村民们都忙碌地收割着地里的苜蓿草。这些苜蓿草晒干后,就是兔子冬日里的口粮。
陈家总是会比其他村民更加忙碌一些。祁东岳将别家的番薯,包括里正和村长家的,都收走了,只有陈家的,祁东岳给他们留够了明年他们村子要种的量。陈苗要将里面一些个头小的或者有伤痕的番薯挑出来,然后和村里的孩子们一起到山脚下捡了些树叶烧,再将番薯埋进去,用更多的树叶覆盖住,等着余火焖烤出来香甜可口的番薯。
在场的孩子们每人都吃了两个,怀里还能揣两个带回家去。
仁义村是有几户人家也种了番薯的,但他们除了吃过几次番薯叶子外,到了收获的时候,连一口番薯都没有尝到。当他们尝到陈家烤的白生生、香甜甜的番薯时,立马纷纷决定明年要跟陈家多买些番薯秧子,这些番薯不仅产量高,还味道好,谁不种谁吃亏。
随着陈家又是种番薯,又是养兔子的名声传开,来陈家串门的村民多了起来。有些村民是来看陈家晒在院子里那红彤彤的叫辣椒的果子的,有来交苜蓿草的,还有来问什么时候杀兔子的。
陈斗见村民们三三两两的来,干脆召开了第二次养殖大会。
这次大会与上次不同,由陈斗亲自担任解说员。而赵逢春则在一旁摆着一张严肃的脸,站在一张桌子前,手持刀具,熟练地宰杀着兔子。陈斗站在一边,详细地讲解着宰杀兔子时的各种技巧和注意事项,特别强调要怎么剥下一张完整的兔皮,怎么撑着兔皮晾干,这都关乎养殖户的收入。
赵逢春的动作干净利落,他先将兔子的头部固定好,然后迅速地划开兔子的喉咙,让鲜血喷涌而出。接着,他用刀沿着兔子的腹部划开一道口子,小心翼翼地将兔皮剥开,尽量保持兔皮的完整。最后,他将剥好的兔皮撑开,晾晒在一旁的架子上。
有解说,有演示。村民们觉得自己学会了。
而且陈斗解说完之后还说了要收几个徒弟跟他学习鞣制兔皮的技术。
这一消息犹如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立刻引起了轩然大波。
陈家一下子变得更加热闹起来,那些家里有十几岁男孩的人家,纷纷拎着各种礼物上门,恳请陈斗收下他们的孩子。一时间,陈家的门槛都快被踏破了,每天都闹哄哄的,让人应接不暇。
陈宿干脆抱起书本,跟着赵逢春一同进山。他打算明年下场考举人,勉县现在没有好的书院可以进学,学习全靠他自觉。
到了山里,陈宿每日埋头苦读。看书看累了,推门出去便是安静的深山老林。这里没有嘈杂声,陈宿很满意。
而赵逢春呢,他要么在山中打猎,要么就是好几天都不见人影。陈宿偶尔会自己下山拿些干粮菜蔬,甚是惬意。赵逢春提醒过他不要再林子里乱跑,所以陈宿还不知道赵逢春已经在陈苗的秘密玉米地搭了窝棚,他就睡在玉米地,严密保护着他听主子提起过的——玉米。
仁义村的男人们学习了杀兔子剥皮的手艺,于是一家家开始宰杀家里养够天数的兔子了。关于养兔子,陈家真的是上心了,谁家什么时候领的兔子,兔子几月份的,要喂到几月份才能宰杀,喂养的天数不能少了,不能多了。天数少则兔子不够大,天数长则兔肉不够嫩。
还好家里的孩子这些年都跟在陈家兄弟身后免费学了些字,记记自己兔子的生长天数肯定够用了,陈宿还教孩子们用泥巴制作一块板子,让孩子们用火烧过的细木棍在泥板子上写字。这个办法是陈宿舍不得用纸张练字,自己琢磨出来的,区别就在于他用的是毛笔。
家里送来的兔肉兔皮越来越多了,光靠晾晒风干很浪费时间,而且不好做品控,于是陈苗就打算给家里建个烘房,可是家里的银钱都被拿去买了腌制兔肉的调料。陈斗和老李头就打算自己和泥巴先建一座土房子应急,等来年银钱宽裕了再好好建一个结实的。
那也只好如此了。
陈斗喊了村里的两个人过来帮忙进山伐木,村里人听说他们只打算盖一座简单的土房子用来烘兔肉的,都觉得这事儿挺简单的。于是,村里的壮劳力们纷纷拿起锄头和铁锨,就在陈斗选好的地方挖了四方的地基,有的人从家里拖来了麦秸秆,有的人则去帮忙挖黄泥。一群汉子们分工明确,踩泥的踩泥,做土砖的做土砖,还有的在山脚砍枯木。不一会儿,就拉来了两人高的柴火垛。
大家齐心协力,干劲十足。等着树木被拉回来后,众人迅速搭建好了框架。陈斗这时还像模像样地拿出一张图纸,这是陈苗画的一张烘房的设计图,上面详细标注了需要预留的进风口和排风口等位置。反正大家对这些专业术语不太懂,就听陈斗的指挥,盖到需要预留位置的地方就让陈斗过来看看,确保做得精细一些。
就这样,热火朝天的干了两天,为了赶时间,能尽快把陈家要的烘房搭建好。村民们一边盖一点火垛子,火烘烤着泥砖加速了黄泥的干燥速度。设计图上,烧火的灶是在屋外的,这个不用泥巴垒,直接搭个框子,简单的用木条钉两面墙,再用茅草织两面障子挡风,里面用石头磊个大火道。
烘房内光线并不好,再加上放了一排排架子,显得很拥挤。外面已经在烧着火了,大家进去转了一圈就感觉背上开始出汗,可以想象如果陈斗做的挡风保暖的毛毡门再按上去里面会有多暖和。
烘房很快建好了,第一批经过风干处理的兔肉被整整齐齐地挂在一根杆子上,抬进了烘房里。两头轻轻一搁,就稳稳地放置在了钉好的架子上。
因为过来帮忙建房子的人多,陈斗干脆就把烘房扩大了近三倍,这样目前的所有的兔肉都挂进去也还填不满一半。陈苗见状,赶忙让王永好把那些还没完全晒干的辣椒也一并拿进烘房去烘干。
等忙完这一茬,陈斗便招呼那些愿意学习鞣制皮子的人一起去了他搭的腌皮子的地方。
还没走到目的地呢,一股叫人作呕的味道就硬生生的劝退了一半的学徒,不过还是有剩下的人还是硬着头皮继续往前走。等进了木棚子搭建的作坊,一打开腌皮子的大缸,一股浓烈的腐臭味如同一股洪流般喷涌而出,瞬间又有一大半的人忍受不住,捂着嘴巴狂奔出去呕吐。
陈斗却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一言不发,他毫不犹豫地将手伸进大缸里,上下翻动着那些皮子,仔细地摸摸皮子的柔软和腐烂程度。然后面不改色的捞出一块腐烂的皮子,铺在青石板上,拿起刮刀,开始一点一点地刮去皮子上面的腐肉。随着刮刀的移动,肉糜四处飞溅,那股腐臭味愈发浓烈。那些令人作呕的腐臭味好像对陈斗没有任何影响一样,从始至终他都面不改色。
终于,硬挺着的人走的就剩五人了。
这五个人面色苍白如纸,身体微微颤抖着,眼睛死死地盯着陈斗,看着他如何处理完一张皮子。陈斗将处理好的皮子放入大水盆中,仔细地清洗干净,扔进了另外一只大缸,这才净了手拿了围裙给五人。
“来,你们先摸摸这皮子,记住现在的手感,干皮子要到回软到这个程度才能开始去肉……”陈斗讲的仔细,五人就静静的听,默默的上手学着去肉。刚开始学,陈斗让他们手轻一点,宁愿多刮两遍也不要一刀就毁了一张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