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两啊！”
倒是出乎谢蘅意料，一个敢卖，一个真买。
他猜到姜棠定然在打什么主意，没曾想，是将消息有偿给萧承稷，他不用看，都知道萧承稷脸黑成什么样。
“那侍卫此时在何处？”
谢蘅沉思了片刻，话锋一转。
“在城西的破庙里关着，我让人不远不近的看着，夫人说，此人还有大用，既不能伤了，也不能让她清醒。”
半晌，谢蘅说了句“知道了”，才起身，拿着那份供词转身出了麟符署。
翌日晌午后，上京城流言四起，西戎公主要想要嫁入景阳侯府的消息，传得越来越广，越来越离谱。
“西戎公主，想嫁入侯府？你们知道吧？听说这事还是西戎公主亲口所说！”
“这也太荒谬了！和亲的公主哪个不是奔着后宫娘娘的位置去，再不济也得嫁个皇子王爷，怎么会选景阳侯府？再说那侯府的世子还是个命短的，西戎公主图什么？”
旁边的人嗤笑一声，接过话头，“图什么？我看是没安好心！前日还传西戎王子求娶昭阳郡主，她这转头就说自己入侯府，想必是退而求其次，为成全他兄长。”
“你这么一说倒是有几分道理，毕竟昭阳公主可是太子与太子妃的掌上明珠，怎么会舍得送去西戎和亲，这西戎公主故意放低自己的身份，让西戎的王子娶个郡主的回西戎，这样，以后太子坐上那位置了，可不就是大昭的公主殿下！”
“呵！怪不得那西戎公主一入大昭，三番五次的去找那世子夫人的麻烦，原来是图人家世子夫人的位置！”
“有道理。这下就有热闹看了，你说，这世子夫人是圣旨赐婚，按理说，是正妻，即便是这西戎公主想要嫁入侯府，到底是算妾呢，还是算平妻？”
“我看啊，那西戎公主三番五次挑衅世子夫人，心思早就摆在脸上了，自是冲着正妻的位置，你见过那个千里迢迢来和亲的公主，自己上门做妾的！”
“我说你们啊，就是捕风逐影，西戎与侯府是有血海深仇的，你们怕不是忘记了，当年的镇北将军是与西戎在玉门关一战的事情，别说景阳侯府会不会同意，怕是连圣上都不会同意！”
路边茶摊喝茶的老者突然插了一句。
此话一出，议论纷纷的人群倏然一静。
“对啊，怎么忘记这一茬了，那就算西戎公主想要入侯府，人家景阳侯府也不会同意的！”
那老者突然又道，“这西戎公主要入侯府，便是存了什么样的心思？镇北将军死守城门，以身殉国。为大昭百姓而死，怎好为了那所谓的西戎同盟，而伤了英烈的亡灵！”
“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那西戎公主从踏入大昭开始，一路上可不太平，听说不是遇见死人，就是碰见人离奇失踪，连身边的侍卫都丢了不少！”
“哎呦呦，这可不就是镇北将军和战死的竟是不依不饶了，讨要说法了。”
风言风语，越传越真，就连六殿下开的书院里的学子们也交头接耳，议论起这件事。
恰好萧承稷自回廊经过，众人相视一眼，顿时噤声，连忙起身行礼，萧承稷摆了摆手，
学子们各自移开视线，假装正在忙着和其他事，可目光有忍不住瞟了过来。
萧承稷脸色微沉，步伐匆匆。
待萧承稷走远了些，他们才又迫不及待地聚到了一起，继续刚才的话题。
“怎么觉得今日六殿下神色比往常更严厉了些，会不会是因为景阳侯府的事情，毕竟景阳侯府世子与六殿下关系密切。”
闻言，有人倒抽了口冷气，犹如醍醐灌顶般，“难怪。”
书院外，一辆马车已经停在门口。
见萧承稷走出来，侍卫连忙朝他行礼，“殿下。”
萧承稷颔首，吐出一句，“去麟符署。”
待萧承稷上了马车，马车立刻调转方向，朝着麟符署的方向驶去。
从书院去麟符署的路上，必然经过忠烈祠，自祠堂口经过时，萧承稷似乎有所觉察，抬手掀起车帘，朝外看了一眼。
里面果然是挤满了祭拜的人，预想中纷乱不堪的场面并没有出现，反而是有条不紊的让人咂舌。
萧承稷唇角微抿，猝然松手。
车帘落下，将一切闲言碎语都隔绝在外。
不过一炷香的功夫，马车便已经停在了麟符署门外。
萧承稷从马车下来，径直进了麟符署，逐风刚想上前行礼，却被萧承稷一把扯开了，“谢蘅呢？”
“在审犯人！”
逐风稳住身子，拱手回道。
萧承稷蓦地转身，不可思议地，“他后宅都要起火了，还有心思审犯人呢？”
呵！他火急火燎地赶来，谢蘅却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到底是谁后宅着火了？
“去，说本殿下找他！”
逐风应是，先是将萧承稷引到谢蘅的值房，又上茶，这才转身往牢房里跑。
片刻后，谢蘅推门进来，刚要拱手行礼，被萧承稷打断，“殿下怎么今日有空来了。”
“你倒是真耐得住性子，还有耐心坐在这麟符署。”
萧承稷放下茶盏，转过身看着他，“你知不知道外面都在传什么？”
谢蘅垂眼，净手完，扯了一旁的巾不擦手，“不就是，西戎公主想入侯府的事情。”
“你知道，还如此淡定？”
萧承稷狐疑地盯着他，忽然一个念头从脑中闪过，“难不成这事儿，本来就是你故意泄露出去的？”
没有其他的可能了，按理说，谢蘅早就知道这西戎公主的谋算，定然不会无动于衷，父皇还未曾下旨。
“不是我。”
谢蘅面无波澜地吐了三个字。
萧承稷一愣，“不是你，那便是姜棠！”
谢蘅沉默不语。
“不是，你不说话是几个意思，你可知道，我从宫里出来，御书房里多少大臣在进言？”
萧承稷看着谢蘅慢条斯理地净完手，擦干，又走到他对面坐下，反问道。
“我不同意，谁还能进了我的府门不成！”
萧承稷被他一噎，无语地白了他一眼，“难不成你还想抗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