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
电子音落下的瞬间，巴约比动了！
那不是寻常意义上肌肉发力、脚步蹬地的启动，更像是一块被无形巨力投掷出的冰冷陨铁，沉默、迅疾、带着碾碎一切的决绝。他脚下的特殊擂台地面发出一声沉闷到令人心脏为之一缩的爆响，不是清脆的撞击声，而是力量过于凝聚、瞬间释放时挤压空气与材质的闷雷。他整个身体前倾，几乎与地面平行，紫色的身影在视网膜上拉出一道模糊的残影，决绝斧那宽厚沉重的斧刃在前方撕裂空气，发出一种并非尖锐、而是低沉浑厚、仿佛空间本身被强行破开的“呜——”的凄厉啸音。
这股啸音并非单纯物理上的破空声，更夹杂着一种精神层面的冲击——一种纯粹的、不含任何杂质的“灭绝”意志，冰冷、酷烈，如同极地永冻的寒风，瞬间席卷了整个擂台，甚至穿透了能量屏障，让距离较近的前排观众都感到一阵莫名的寒意与心悸。
凯斯的紫瞳在那一刹那骤然收缩成针尖大小。巴约比的启动速度远超他的预估，那股扑面而来的、摒弃了所有防御、闪避、甚至自身存续的纯粹毁灭意念，更是与他所熟悉的一切战斗逻辑相悖。银翼家族的古典剑术讲究“料敌先机”、“后发制人”，通过观察对手的起手、重心移动、肌肉微颤来预判攻击轨迹，再以精妙的步伐和精准的剑技化解并反击。但巴约比的攻击，没有任何预兆，没有任何冗余的动作，就像一道凭空劈落的黑色闪电，目标明确，轨迹笔直，唯一的变数只有快，更快！
思维在千分之一秒内电闪而过。预判失效！闪避？如此近的距离，如此狂暴直接的速度，侧移或后退只会将侧面或后背更致命的空档暴露在那柄仿佛能劈开山岳的决绝斧下！
唯有硬接！
“锵——！”
一声刺耳欲聋、几乎要撕裂耳膜的金铁交鸣声炸响！
“银翼之誓”那修长优雅的剑身，在最后一刻险之又险地横亘在了决绝斧的劈砍轨迹上。凯斯的手臂肌肉在接触的瞬间贲张到极限，贵族礼仪训练出的修长指节死死攥住剑柄，指关节因巨大的压力而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他从未感受过如此沉重、如此蛮横的力量！那不是技巧，不是能量，就是最原始、最纯粹的物质性冲击力，如同被一颗微型星球的碎片正面轰中。
剑身与斧刃交击处，爆开一蓬耀眼的火星，如同短暂的烟火。凯斯感觉一股无可抗拒的巨力沿着剑身、手臂，狠狠撞入他的肩胛、胸腔，五脏六腑仿佛都被震得移位。他闷哼一声，脚下无法控制地向后滑退，特制的擂台靴底与地面摩擦，发出令人牙酸的“滋啦”声，留下了两道清晰的、长达数米的划痕。持剑的右臂从指尖到肩胛一片酸麻，几乎失去知觉，虎口传来火辣辣的刺痛，温热的液体瞬间浸湿了剑柄的缠绳——那是皮肤被震裂流出的血。
仅仅一次交锋，一次最直接的碰撞，高下立判！凯斯那套建立在预判、控制和优雅反击基础上的剑术体系，在巴约比这完全不讲道理、一力降十会的“寂灭”式开局面前，显得如此脆弱。
观众席上瞬间爆发出巨大的声浪。
“哗——！”那是混杂着惊叹、兴奋、不可置信的喧嚣。
“巴约比！干掉那个花架子贵族！”
“天哪，那是什么力量？！凯斯连一剑都挡得这么勉强？”
“紫冥！紫冥！让他们看看我们的厉害！”
也有支持钢铁之心和凯斯个人的声音在呐喊：
“凯斯少爷！稳住啊！”
“银翼家族不会这么容易倒下的！”
高层观战席。
皮尔王身体微微前倾，原本随意敲击扶手的手指停了下来，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味。“哦？路法总长，看来这位‘寂灭者’，比我们预想的还要……纯粹。”他的语气带着一种欣赏残酷角斗般的淡漠。
路法总长面无表情，深邃的目光紧盯着擂台上那个被一击击退的银发身影。“巴约比的战斗方式，摒弃了一切冗余，将‘攻击’本身推到了极致。这种意志，确实罕见。”他的声音平稳，听不出喜怒，“但凯斯·银翼……他的韧性，还未见底。银翼家族的传承，并非只有表面的优雅。”
选手观战区。
钢铁之心区域， 气氛瞬间绷紧。
马库斯花白的眉毛紧紧拧在一起，握着“孤星”枪杆的手背青筋暴起。他看得分明，凯斯在力量上处于绝对劣势，而且巴约比那种一往无前、甚至不惜自身的打法，完全克制了凯斯习惯的节奏。“麻烦了……”他低沉地自语，“凯斯的剑，需要空间和时间……”
伊凡猛地捂住了嘴，眼睛瞪得大大的，里面充满了惊恐。他看到凯斯哥哥被劈得滑退那么远，看到他那把漂亮的银剑在颤抖。“凯斯哥哥……”他带着哭腔小声喊道。
塞琳娜捻动念珠的手指停顿了一瞬，清澈的眼眸中掠过一丝担忧，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只是低声吟诵的祷文速度略微加快了一些，无形的平和力场试图扩散开去，却似乎难以穿透擂台周围那层无形的能量屏障和巴约比那冰冷的寂灭意志。
暗影隐藏在阴影中的身体微微前倾，如同蓄势待发的猎豹。他看得比旁人更细，低声道：“巴约比的发力方式……完全舍弃了防御和变招的可能，将所有的力量、意志、甚至生命力都凝聚在这一击上。要么摧毁对手，要么……自身被反作用力摧毁。这是一种……自杀式的攻击哲学。”
索恩的智能眼镜片上数据疯狂刷新，他语速极快地分析：“力量对比悬殊，超过预估百分之三十七！凯斯选手臂骨承受冲击力已达到临界点百分之九十！建议立即改变策略，绝对不能再次硬接！必须利用速度优势周旋，寻找其攻击后的短暂僵直……”
塔洛斯巨大的身躯微微晃动了一下，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如同岩石摩擦般的咕噜声。他不懂那些复杂的战术和数据，但他能直观地感受到巴约比那一斧蕴含的恐怖力量。他看向凯斯那略显单薄的身影，粗犷的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认同？那是一种对纯粹力量的尊重，哪怕这力量来自对手。
紫冥区域， 则是一股压抑着的、带着悲愤的亢奋。
乔奢费紧抿着嘴唇，看到巴约比那石破天惊的一击，他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既为这决绝的气势感到一丝动容，又为这份完全摒弃了“生”的可能性的战斗方式感到深深的忧虑。这不再是竞技，更像是……献祭。
巴纳雷斯依旧沉默如雕像，但他交叉抱在胸前的双臂，指关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
其他紫冥队员，如刚刚结束治疗、脸色依旧有些苍白的巴库鲁（他关节和腰部的伤处还隐隐作痛，但已能勉强观战），以及另外几位状态相对完好的队员，则忍不住发出了低低的欢呼。连日来的压抑和损失，似乎在这一击中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灰冥区域。
安迷修眉头紧锁，凯斯的劣势在他意料之中，但巴约比展现出的这种极端毁灭性，还是让他心头沉重。这种战斗，与他所追求的“守护”与“止戈”理念背道而驰。
沙隆斯沉默地看着，他那能制造浓雾的腺体似乎感应到了场中那冰冷的杀意，微微有些躁动。
沙芬塔V形头盔下的红眼闪烁着极其专注的光芒，他仿佛在解剖巴约比每一个最细微的动作，低声评价：“纯粹的‘点’状攻击，将自身化为最锋利的矛……有趣，但过于极端。一旦‘矛尖’受挫，或者被引导偏离目标，整个体系就会瞬间崩溃。凯斯……你能找到那个‘点’吗？”
赤冥区域。
库忿斯咧嘴笑了起来，露出森白的牙齿：“哈哈！对！就是这样！管他什么狗屁剑术，一斧头劈过去就完了！巴约比这小子，够劲！”他用力拍了一下大腿，发出响亮的声音。
库拉因为左臂的伤势，脸色依旧不好看，但看到凯斯吃瘪，她还是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快意的冷笑：“银翼家族？哼，花里胡哨。”
库索吉斯那独眼依旧古井无波，只是微微动了动嘴角，沙哑地评价：“寂灭之意……倒是与我的‘蚀骨之忠’有异曲同工之妙。毁灭，本就是最直接的‘忠诚’。”
擂台上。
凯斯强行压下胸腔内翻涌的气血和右臂的剧痛与麻痹感。他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混合着擂台材质被摩擦后产生的淡淡焦糊味涌入肺腑，刺激着他的神经。不能再硬接了！家族传承的剑术典籍中，并非没有应对这种绝对力量型对手的记载——“避其锋芒，击其惰归”！
就在他思绪电转，准备改变策略的瞬间，巴约比动了！
没有喘息，没有调整！仿佛刚才那石破天惊的一击对他毫无影响，或者说，他根本不在意那反作用力对自身的损伤。他如同一个被设定好唯一指令的杀戮机器，脚下再次爆发出那股蛮横的力量，身影再次化作紫色流光，决绝斧带着与之前一般无二的凄厉啸音和灭绝意志，再次当头劈来！轨迹、速度、力量，甚至那精神层面的压迫感，都与第一击毫无二致！
还是同样的招式！同样的毫无花哨！但正因如此，才更加可怕！因为这代表着一种不容置疑、不容动摇的绝对信念——我的攻击，你必须要接！接不下，就死！
凯斯瞳孔再次收缩，这一次，他有了准备。在斧刃临头的最后一刹那，他脚下步伐疾错，身体如同被风吹动的柳絮，向左侧急速飘移。银翼家族秘传步法——“流风回雪”！
“嗤啦——！”
决绝斧带着恐怖的动能，擦着凯斯右肩的银色甲胄劈落。斧刃并未直接接触铠甲，但那凝聚到极致的风压和毁灭意志，竟然如同实质的利刃般，在他那身传承自家族的礼仪轻甲上，留下了一道清晰的、边缘翻卷的撕裂痕迹！细碎的甲片和内置的缓冲纤维被强行扯断，迸溅出来。
险之又险！
凯斯甚至能感觉到斧刃边缘那冰冷的死亡气息擦过自己的皮肤，带起一阵寒毛倒竖的战栗。但他成功地避开了这必杀的一击！同时，他手中的“银翼之誓”如同毒蛇出洞，借着侧身闪避的势头，剑尖划出一道刁钻的弧线，直刺巴约比因全力劈砍而暴露出的、没有任何防护的右侧肋下空档！这是古典剑术中的精妙反击——“星芒刺”！
这一剑，快、准、狠！抓住了巴约比攻击落空后那理论上必然存在的、旧力已尽新力未生的瞬间僵直！
然而——
“铛！！”
又是一声震耳欲聋的爆鸣！
凯斯志在必得的一剑，仿佛刺中了一块千锤百炼的合金钢板！剑尖与巴约比肋下的紫色护甲接触，爆起一蓬更加细碎的火星。预想中剑刃入肉的感觉并未传来，反而是一股巨大的反震力顺着剑身传来，震得凯斯手臂再次发麻，剑尖甚至被崩开了一个微小的弧度！
巴约比的身体，仅仅是微微晃动了一下！他那覆盖全身的紫色甲胄，显然并非凡品，而且他自身的肌肉强度和骨骼密度，也远超常人想象！他根本无视了凯斯这精妙的反击，仿佛那刺向肋下的一剑只是蚊虫叮咬。几乎在凯斯剑尖被弹开的同一时间，他握斧的手臂肌肉以一种违反常理的方式再次贲张，原本下劈的决绝斧硬生生止住去势，随即借着腰部扭转的力量，由下劈改为横扫！斧刃划出一道死亡扇形，拦腰斩向刚刚完成刺击、身形还未完全稳定的凯斯！
变招之快，之蛮横，完全超出了凯斯的预料！这根本不是什么僵直，巴约比的战斗方式，似乎完全不受常规发力规律的限制，他的每一次攻击，都像是独立的存在，充满了毁灭性的爆发力！
“不好！”凯斯心中警铃大作！此时他旧力已去，新力未生，身体重心因闪避和刺击而偏向一侧，再想后退或侧移已然不及！
危急关头，多年苦练的本能救了他。他猛地将“银翼之誓”收回，剑身竖直，死死抵在身侧，同时身体尽可能地向后仰倒，试图减小被攻击的面积。
“轰——！！”
决绝斧那沉重的斧面，如同攻城锤般狠狠砸在了竖立的“银翼之誓”剑身上！
这一次的声音不再是清脆的交鸣，而是更加沉闷、更加恐怖的撞击声！仿佛两辆高速行驶的载具正面相撞。
凯斯感觉仿佛被一头疯狂的星间犀牛迎面撞上，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后抛飞出去！持剑的右臂传来一阵钻心的剧痛，仿佛骨头都要被震碎！喉咙一甜，一股腥热的液体涌上口腔，又被他强行咽了回去。他在空中勉强调整姿态，最终重重地摔落在七八米外的擂台地面上，又翻滚了好几圈才勉强停下，单膝跪地，用“银翼之誓”死死撑住身体，才没有彻底倒下。
“噗——”他终于忍不住，一口鲜血喷在了身前光洁的擂台地面上，染红了一小片区域。他剧烈地咳嗽着，每一次咳嗽都牵扯着胸腔和手臂的剧痛。右臂软软地垂落，暂时完全失去了知觉，只是依靠肌肉记忆和意志力还死死握着剑柄。那身华丽的银色轻甲，肩部撕裂，胸口因巨大的冲击力而出现了细微的凹陷和裂纹，沾满了灰尘和血迹，早已失去了之前的优雅光泽，显得狼狈不堪。
全场一片哗然！
这才交手几个回合？仅仅两次主动攻击，一次格挡反击，凯斯就已经吐血受伤，明显失去了大部分战斗力？！
“巴约比！巴约比！巴约比！”观众席上，支持紫冥和崇拜绝对力量的声音形成了巨大的声浪，几乎要掀翻竞技场的穹顶。
钢铁之心区域， 一片死寂。
伊凡的哭声再也压抑不住，抽噎起来。塞琳娜停止了诵经，站起身，双手紧紧握在一起，指节泛白。暗影的身体绷紧到了极限，仿佛随时要冲上擂台。索恩眼镜片上的数据流出现了瞬间的紊乱，他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出来。塔洛斯巨大的拳头死死攥紧，骨节发出噼啪的响声。
马库斯脸色铁青，他看得明白，凯斯不是输在技巧，而是输在了绝对的力量和那种完全不顾自身的战斗方式上。巴约比，就像一块无法被技巧撼动的顽铁。
高层观战席。
皮尔王微微颔首，似乎对这场面颇为满意。“看来，古老的荣耀，在绝对的力量面前，确实不堪一击。”他淡淡地评论道。
路法总长依旧沉默，但他的目光却落在了单膝跪地、剧烈喘息，却依旧没有松开手中剑的凯斯身上。他看到那年轻人紫瞳中燃烧的，并非绝望，而是一种……被逼到绝境后，反而更加炽烈的火焰。
擂台上。
巴约比并没有趁势追击。他站在原地，如同亘古存在的礁石，决绝斧依旧斜指地面，斧刃上那只“眼睛”冷漠地“注视”着挣扎的凯斯。他那覆盖头盔的面孔，看不出任何情绪，只有那股冰冷的、纯粹的寂灭意志，如同实质般笼罩着凯斯，仿佛在宣告着他的败亡已是定局。
凯斯单膝跪地，大口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和肺部的刺痛。右臂完全麻木，左臂也因为刚才的撞击而酸痛不已。全身的骨头仿佛都散了架，内脏火辣辣地疼。耳中是观众席上山呼海啸般的、呼唤着对手名字的声音，眼前是巴约比那如同死神般沉默而强大的身影。
失败……死亡……
这两个词如同冰锥，刺入他因伤痛而有些模糊的意识。
不……不能……
他眼前仿佛闪过家族古老庄园那爬满紫罗兰的回廊，闪过父亲将“银翼之誓”交到他手中时那殷切而复杂的目光，闪过马库斯队长沉稳的嘱托，闪过赫克斯躺在医疗舱内生死不明的身影，闪过伊凡那带着泪花却依旧充满信任的眼睛……
银翼家族的荣耀……钢铁之心的信念……同伴的期望……
他猛地抬起头，紫瞳中爆发出惊人的光芒，那是一种混合了痛苦、屈辱、不甘，以及更深层次觉醒的火焰！优雅？控制？在生存和守护面前，那些都是可以暂时抛下的外衣！
他低吼一声，不再是贵族那克制的语调，而是带着一丝野兽般的嘶哑。他用尚且能动的左手，猛地撑住“银翼之誓”的剑柄，将自己几乎要散架的身体，一点点、艰难地、却又无比坚定地从地面上重新撑了起来！
他的动作不再优雅，甚至有些踉跄，但他站起来了！他甩了甩几乎失去知觉的右臂，剧烈的刺痛感传来，反而让他更加清醒。他改用左手，紧紧握住了“银翼之誓”的剑柄。左手剑！这对于惯用右手的他来说，无疑是巨大的劣势，但他别无选择！
他死死地盯着巴约比，沾满血迹和灰尘的脸上，那双紫罗兰色的眼眸燃烧着前所未有的战意。他不再去想什么古典剑术的章法，不再去追求什么完美的反击时机。他的脑海中只剩下一个念头——战斗！直到最后一刻！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头的腥甜，左手握剑，剑尖微微下垂，指向地面，摆出了一个与银翼家族任何典籍记载都不同的、更加简洁、甚至带着几分野性的起手式。那是他在星际佣兵生涯中，于生死边缘领悟的、摒弃了所有花哨的——实战剑术的起手！
巴约比那冰冷的头盔，似乎微微动了一下，仿佛对凯斯还能站起来，并且改变了战斗姿态感到一丝……意外？但那寂灭的意志没有丝毫动摇。
下一刻，他再次动了！依旧是那沉默而狂暴的冲击，决绝斧带着毁灭一切的啸音，第三次劈向凯斯！
这一次，凯斯没有选择硬接，也没有试图完全闪避。在斧刃临体的瞬间，他左脚猛地蹬地，身体向右侧极力偏转，同时左手握着的“银翼之誓”不再追求格挡，而是如同毒蛇般沿着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贴着决绝斧的斧柄向上疾刺！目标，直指巴约比握着斧柄的双手手腕！
以伤换伤！以命搏命！
既然无法在力量上抗衡，那就攻击对方必须防护的要害！既然你的防御无视我的刺击，那就攻击你无法完全防御的关节和持械之手！
“嗤！”
“噗！”
两声几乎同时响起的声音！
决绝斧的斧刃擦着凯斯的左肩胛掠过，再次撕裂了本就破损的甲胄，带走了一大片皮肉，鲜血瞬间涌出，染红了他半边身体。剧烈的疼痛让他眼前一黑，几乎晕厥。
但同时，他左手刺出的“银翼之誓”，也成功地、狠狠地刺入了巴约比右手手腕的甲胄连接处！虽然因为左手发力不便和甲胄的阻挡，未能完全刺穿，但剑尖依旧深入数寸，暗红色的血液顺着银亮的剑身蜿蜒流下！
巴约比的动作，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停顿！他那始终冰冷沉寂的气息，也出现了一丝极其微小的紊乱。手腕受创，显然影响了他对决绝斧的掌控！
凯斯强忍着左肩传来的剧痛和失血带来的眩晕，趁机猛地向后跃开，与巴约比再次拉开了距离。他剧烈地喘息着，左肩鲜血淋漓，右手依旧无力垂落，左手紧握着滴血的“银翼之誓”，身体因为疼痛和脱力而微微颤抖，但他依旧顽强地站立着，紫瞳中的火焰燃烧得更加炽烈！
他看向巴约比那第一次流出鲜血的手腕，沾满血污的脸上，竟然扯出了一个艰难却带着一丝快意的笑容。
“你的‘寂灭’……似乎也并非无懈可击。”
他的声音沙哑，却清晰地传遍了突然变得有些安静的竞技场。
巴约比缓缓抬起受伤的右手手腕，看着那不断渗出的鲜血，又抬头“看”向凯斯。他那冰冷的头盔下，第一次，传出了一丝极其微弱、却清晰可闻的……如同金属摩擦般的低沉呼吸声。
那笼罩擂台的纯粹寂灭意志，似乎出现了一道细微的裂痕。战斗，从这一刻起，才真正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