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铮领命之后,并未耽搁。
他挑选了十名最擅长潜伏、刺探与西域诸国打交道的隐鳞卫,皆做商旅打扮,携带重金与北疆特产的精品,混入一支前往西域的大型商队,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朔风城。
凌薇亲自为其送行,只嘱咐了一句:“事可为则为之,不可为则保全自身,平安归来。”
石铮重重抱拳,眼神坚毅,一切尽在不言中。
目送石铮一行人消失在官道尽头,凌薇转身,目光已恢复平日的冷静深邃。
石铮此行,是插入西域的一柄利刃,成败关乎未来战局走向。
但她不能将全部希望寄托于此,北疆自身的应对必须更加缜密。
她召来了墨尘。
“先生,幽冥阁所谓‘雷火粉’,威力远超寻常火药,此物若用于军阵,危害极大。我北疆匠作营,必须在他们成事之前,找到应对之法,甚至……研发出更胜一筹之物!”
墨尘面色凝重:“回国公爷,老夫近日反复试验,调整配方,虽有些许进展,然总觉隔了一层,难以突破。或许……问题并非全在配方比例,更在于提纯与颗粒化。硝石、硫磺若含杂质过多,或颗粒粗细不均,皆影响其爆燃之效。然提纯之法,颗粒控制,皆需更精密的器具与工艺,非一朝一夕可成。”
凌薇闻言,若有所思。
她虽知晓一些现代化学的模糊概念,但具体到这个时代的工艺实现,仍需墨尘这等大家去摸索。
“所需器具、人手,尽可调用。北疆资源,优先保障匠作营。”凌薇果断下令,“另外,可尝试从其他方向思考。比如,既然爆炸难以控制,可否转而研究其燃烧与烟幕效果?或寻找某些特殊材料,削弱、抵消其爆炸威力?”
她提供的是思路,而非具体答案。
墨尘眼中闪过一丝亮光,似乎受到了启发,躬身道:“老夫明白了,这便回去与弟子们重新规划方向。”
送走墨尘,凌薇又处理了几桩积压的政务。
江南赵擎天来报,地方豪强清理已近尾声,新政推行阻力大减,民心渐附。
河西韩锋亦传来消息,边防稳固,与西域小规模贸易进展顺利。
一切看似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然而,凌薇心头那丝不安却并未消散。
帝京的李德全,绝不会只有流言和经济封锁这两手。
果然,数日后,一个不大不小的消息,从诚王府传出——诚王皇甫允,感染风寒,病倒了。
若是寻常风寒,本不算什么。
但在这个敏感的时刻,一位被流言描绘成“被凌薇软禁、郁郁成疾”的亲王突然病倒,其意味便截然不同了。
凌薇闻报,立刻派遣北疆最好的医官前往诊治,并亲自去王府探视了一次。
王府寝殿内,药气弥漫。
皇甫允卧于榻上,面色潮红,呼吸略显急促,确实是一副病容。
见到凌薇,他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被凌薇按住。
“王爷抱恙,不必多礼。”凌薇语气温和,目光却仔细扫过皇甫允的面色与殿内陈设,“可曾让医官仔细诊治?是何症候?”
一旁侍立的王府长史连忙回道:“回国公爷,医官看过了,说是感染了时气,邪风入体,开了疏风散寒的方子,言道好生将养些时日便无大碍。”
凌薇点了点头,又温言安抚了皇甫允几句,无非是让他安心静养,缺什么尽管开口云云。
皇甫允只是虚弱地点头,并不多言,眼神依旧是那副带着病气的茫然与温和。
一切看起来,似乎只是一场普通的生病。
然而,凌薇回到府中,立刻召来了侯三。
“诚王这病,来得有些蹊跷。此前并无征兆,朔风城近日也无大规模疫病流传。”凌薇手指敲着桌面,“医官的诊断可靠吗?”
侯三答道:“派去的是我们的人,医术可靠,诊断应无问题。属下也查过,王爷近日饮食起居与往常无异,接触之人也都在监控之下,未见异常。”
“未见异常,便是最大的异常。”凌薇眼神微冷,“李德全散布流言,紧接着诚王就病了,天下会有如此巧合之事?继续盯紧王府,尤其是饮食药材的来源,以及所有接触过王爷的人,包括那个医官!另外,查一查,最近是否有帝京来的、我们未曾掌握的可疑人物潜入朔风城。”
“是!”侯三领命,他也感到了此事背后的不寻常。
凌薇走到窗前,望着阴沉的天色。
皇甫允这场病,像一颗投入棋盘的石子,看似无关紧要,却可能瞬间改变局部的态势。
若他病情加重,甚至……那“弑杀亲王”的罪名,恐怕就真的要扣到她头上了。
李德全,你终于要图穷匕见了吗?
与此同时,远在西域的石铮一行人,也已历经艰险,抵达了幽冥阁势力活跃的区域。
他们伪装成贩卖中原丝绸瓷器的商人,凭借着精良的货物和出手阔绰,很快便在当地的市集站稳了脚跟,并打听到了一些关于幽冥阁外围据点的消息。
然而,幽冥阁核心区域守卫森严,外人难以靠近。
石铮决定,冒险接触一名与幽冥阁有生意往来、但据说颇为贪财的西域本地小贵族,试图从其口中套取关于“雷火粉”的情报。
夜色中,石铮带着两名身手最好的隐鳞卫,如同鬼魅般潜入了那名贵族的庄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