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侯府真千金一起重生了。
上辈子她恨我占了她的人生,把我陷害得身败名裂,最后凄惨离世。
这一世睁开眼睛,她正恶狠狠地盯着我,准备继续斗。
我却直接把满箱珠宝推到她面前:“这些本来就是你的一切,全都还给你!”
我自愿请求嫁入那个她嫌弃的贫穷书生家。
靠着我带来的现代知识经商,不到三年富甲一方。
当她又陷入后宅妻妾争宠的苦海时,我已成了皇商。
我那前世的侯爷夫君,如今恭敬地向我行礼叫“东家”。
她疯了一样追问我到底为什么要放弃荣华富贵。
我微微一笑:
“姐姐,你还不明白吗?”
“靠别人,顶多是个公主;靠自己,才是真正的女王。”
“而且,你怎么知道寒门里,就飞不出真凤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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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重生归来
冰冷的湖水裹挟着刺骨的寒意,从口鼻间疯狂涌入,肺叶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死死攥住,挤压出最后一丝空气。
绝望。
窒息。
还有那岸边,隐约传来的,带着快意的冷笑声。
苏云锦猛地睁开眼!
胸口剧烈起伏,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仿佛要将前世溺毙时缺失的氧气全部补回来。眼前不是漆黑冰冷的湖底,而是绣着繁复缠枝莲纹的锦帐帐顶,鼻尖萦绕着的是熟悉的、侯府常用的鹅梨帐中香,甜腻得让人有些发闷。
她没死?
不,她分明死了,死在了那个寒冷的冬夜,死在了一手养大她的侯府后花园那个结着薄冰的湖里。
推她下去的人……是灵儿,那个她叫了十几年妹妹,实则是永安侯府真正嫡女的苏灵儿。
记忆如潮水般汹涌而至,带着临死前的冰冷与心灰意冷。
她是鸠占鹊巢的假千金。
十六年前,侯府夫人回乡省亲途中意外早产,与一户农家妇人几乎同时生产,产婆慌乱中抱错了孩子。她,一个农妇的女儿,阴差阳错成了永安侯府金尊玉贵的嫡长女,享了十六年的泼天富贵。
而真正的侯府千金苏灵儿,却在那个贫寒的农家长大,直到一年前才被认回。
上辈子,从苏灵儿回府的那一天起,她的世界就天翻地覆。父母的怜惜与补偿,下人们的窃窃私语,昔日围着她转的姐妹们的疏远……以及苏灵儿那日益刻骨的怨恨。
她试图弥补,试图讨好,可占了她人十六年人生的原罪,像一道无法跨越的鸿沟。苏灵儿恨她入骨,认为是她夺走了本该属于自己的一切。
于是,陷害,栽赃,一步步将她逼入绝境。最后那场精心设计的“落水”,不过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在她沉入湖底的前一刻,她清楚地看到苏灵儿站在岸边,那张与自己有三分相似的脸上,带着近乎扭曲的畅快和解脱。
“苏云锦,你偷了我的人生,就该用命来还!”
原来,重活一世,竟是真的。
她回来了,回到了苏灵儿刚被认回侯府半年,矛盾初显,但还未彻底撕破脸的时候。
“大小姐,您醒了?”帐外传来贴身丫鬟春桃小心翼翼的声音,“可是梦魇了?”
苏云锦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翻涌的惊涛骇浪,声音还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沙哑:“无事,什么时辰了?”
“回大小姐,刚过卯时。”春桃撩开帐幔,轻声回道,“二小姐……灵儿小姐已经在外面等着给您请安了。”
苏云锦动作一顿。
灵儿……请安?
是了,上辈子这个时候,苏灵儿刚回府不久,为了显示侯府规矩,也为了“教导”她适应侯门生活,母亲特意让她每日晨昏定省时,也跟着自己一起,名为请安,实则是让苏灵儿学着规矩。
可每次请安,对两人而言都是一场无声的煎熬。她坐着,苏灵儿站着,她能感受到那道落在自己身上,如同实质般的、混合着嫉妒、不甘和怨恨的目光。
“请她进来吧。”苏云锦坐起身,靠在引枕上,声音平静无波。
春桃应声而去,很快,帘子再次被挑起。
苏灵儿走了进来。
依旧是那身半新不旧的藕荷色襦裙,与苏云锦身边丫鬟的穿着相比都略显寒酸。侯府不是没给她做新衣,可她似乎固执地保持着某种来自过去的印记,或者说,在用这种方式无声地抗议着。
她低着头,看不清神情,但那双垂在身侧、紧紧攥住裙摆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泄露了她内心的不平静。
苏云锦静静地看着她。
就是眼前这个人,上辈子用尽手段,将她从云端拽入泥沼,最终要了她的命。
恨吗?
自然是恨的。
但更多的,是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和一种豁然开朗的明悟。
为了这所谓的侯门富贵,赔上自己的一生,甚至性命,值得吗?
这朱门绣户,锦衣玉食,看似风光无限,内里却早已爬满了虱子。后宅妇人的勾心斗角,姐妹之间的倾轧算计,婚姻沦为家族利益的筹码……上辈子她困在其中,挣脱不得,最终成了牺牲品。
这一世,她不想再斗了。
这偷来的十六年,她过得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如今真相大白,她也该物归原主。
这泼天的富贵,这吃人的侯门,她苏云锦,不要了!
“姐姐昨夜睡得可好?”苏灵儿抬起头,声音轻柔,甚至带着一丝刻意的讨好,但那双眼睛里,却飞快地掠过一丝来不及完全掩饰的冰冷和恨意。
就是这一眼,让苏云锦心头猛地一凛。
那眼神,太熟悉了!不仅仅是平日里的怨恨,更带着一种历经世事、沉淀后的狠毒和……了然。
难道……
一个荒谬又合理的念头窜入脑海。
苏云锦定定地看着她,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苏灵儿耳中:“做了个噩梦,梦见掉进了冰湖里,湖水又冷又黑,怎么挣扎都上不来。”
她紧紧盯着苏灵儿的眼睛。
果然,苏灵儿瞳孔骤然收缩,脸上那丝刻意维持的柔顺表情瞬间僵硬,眼底闪过一丝无法抑制的惊骇和慌乱,虽然只有一瞬,但她立刻垂下了眼睑,试图遮掩。
可苏云锦看得清清楚楚。
她知道了。
苏灵儿,也重生了。
一股寒意从脊椎骨窜上,但随即,又被一种奇异的冷静取代。
也好。
省去了许多试探和虚与委蛇的功夫。
既然都回来了,那这场戏,就换个唱法吧。
苏云锦没有再继续那个“噩梦”的话题,仿佛只是随口一提。她任由春桃伺候着梳洗,穿戴整齐。
期间,苏灵儿一直垂首站在一旁,沉默着,但紧绷的身体线条显示出她内心的极不平静。
梳妆完毕,苏云锦站起身,走到梳妆台前那个嵌螺钿的紫檀木大首饰盒前,打开。
里面珠光宝气,琳琅满目。赤金点翠的步摇,通透欲滴的翡翠镯子,圆润饱满的东珠耳珰……每一件都价值不菲,是过去十六年她作为侯府嫡女积攒下来的体己。
她伸出手,没有去拿任何一件首饰,而是直接合上了盖子,然后双手将整个首饰盒捧了起来。
转身,走到苏灵儿面前。
苏灵儿惊疑不定地看着她,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妹妹。”苏云锦开口,声音清晰而平静,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这盒子里的东西,还有这院子里所有登记在我名下的珠宝首饰,绫罗绸缎,本就是你该得的。如今,物归原主。”
说着,她将沉甸甸的首饰盒,直接塞进了苏灵儿的怀里。
苏灵儿完全愣住了,抱着那冰凉沉重的盒子,像是抱着一块烫手的山芋,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和巨大的困惑。“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苏云锦看着她,一字一句地道,“这永安侯府嫡长女的身份,这十六年被我所占的富贵荣华,我还给你。”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这间奢华却令人窒息的闺房,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也不知是嘲弄对方,还是嘲弄过去的自己。
“我不跟你争了,也争不过。从今往后,你是这侯府唯一名正言顺的小姐。”
苏灵儿抱着首饰盒的手在微微发抖,是震惊,是狂喜,还是更大的疑虑?她死死盯着苏云锦,似乎想从她脸上找出任何一丝虚伪或算计的痕迹。
可她只看到了一片平静,一种近乎释然的平静。
这怎么可能?苏云锦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放弃?她上辈子为了保住这一切,不是用尽了心机吗?
“你……你到底想耍什么花样?”苏灵儿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苏云锦却只是淡淡一笑,那笑容里,有苏灵儿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花样?”她轻轻摇头,越过苏灵儿,径直向外走去,“我去见母亲,有些话,该说清楚了。”
留下苏灵儿一个人呆立在原地,怀里抱着那盒象征着过去十六年她可望而不可即的富贵与身份的珠宝,心乱如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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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我不要了
永安侯夫人林氏正由丫鬟伺候着用早膳。
她年近四十,但因保养得宜,看起来不过三十许人,眉眼间依稀可见年轻时的风韵,只是眉宇间总笼着一层淡淡的轻愁,尤其是在面对两个女儿的事情时。
见到苏云锦进来,她脸上露出惯常的温和笑容:“锦儿来了,快坐。灵儿呢?没和你一起?”
“母亲。”苏云锦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却没有坐下,而是直接走到林氏面前,屈膝跪了下来。
林氏吓了一跳,手里的银箸差点掉在桌上,连忙道:“这孩子,这是做什么?快起来!地上凉!”
旁边的嬷嬷丫鬟也赶紧上前要扶。
苏云锦却避开了她们的手,抬起头,目光清澈而坚定地看着林氏:“母亲,女儿有一事恳求,请母亲务必应允。”
林氏见她神色不似作伪,也正了脸色:“有什么事起来再说,母女之间,何须行此大礼。”
“不,母亲,此事关乎女儿终身,也关乎侯府声誉,女儿必须跪着说。”苏云锦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
林氏心中莫名一紧,挥挥手让左右下人都退了出去,只留了心腹嬷嬷在旁。
“你说吧,究竟何事?”
苏云锦深吸一口气,将早已打好的腹稿缓缓道出:“母亲,女儿自知福薄,蒙侯府养育十六载,已是天大的恩情。如今既已知晓身世,不敢再鸠占鹊巢,贪恋不属于自己的富贵。”
林氏脸色微变:“锦儿,你这是什么话?即便你不是我亲生,这十六年的情分难道是假的?侯府难道还养不起你一个女儿家吗?”
“母亲误会了。”苏云锦抬起头,眼中适时地泛起一丝水光,却不是为博同情,而是为了增加说服力,“母亲待女儿恩重如山,女儿铭感五内。正因如此,女儿才更不能让母亲为难,让侯府沦为他人笑柄。”
她顿了顿,声音带着一丝哽咽,却又异常清晰:“灵儿妹妹才是侯府真正的血脉,她流落在外十六年,吃了那么多苦,如今回来了,合该得到所有的关注和补偿。女儿若继续留在府中,占着嫡长女的名分,享受着本该属于她的一切,不仅于理不合,更会让妹妹心中难平,时日久了,恐生嫌隙,坏了姐妹情分,也伤了父母的心。”
这番话,句句在理,更是戳中了林氏的心事。她何尝不知道灵儿心中的委屈和怨恨?何尝不担心姐妹相争,家宅不宁?
“可是……”林氏还想说什么。
苏云锦却抢在她前面,抛出了最关键的一句话:“女儿愿意将嫡长女的身份,以及侯府的一切荣华,尽数归还给灵儿妹妹。并且,女儿自愿嫁入寒门,只求母亲成全!”
“什么?!”林氏猛地站起身,失声惊呼,连旁边的嬷嬷也倒吸了一口凉气。
嫁入寒门?!
这简直比苏云锦主动放弃身份还要让人震惊!
高门嫁女,低门娶妇,这是惯例。即便苏云锦是假千金,以永安侯府的权势和脸面,最多也就是在门第上低嫁一些,找个清贵的书香门第或者有实权的武将之家,也断没有让她嫁入寒门的道理!那岂不是告诉全京城,他们侯府刻薄养女,将她扫地出门了吗?
“胡闹!简直是胡闹!”林氏又惊又气,胸口剧烈起伏,“你可知你在说什么?寒门!那是你能去的地方吗?你自幼金尊玉贵,如何吃得了那份苦?侯府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母亲!”苏云锦抬起头,目光灼灼,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女儿正是因为顾全侯府的脸面,才做此决定!”
“试想,若女儿依旧以侯府千金的名义嫁入高门,将来身份一旦被有心人翻出,岂不是更大的笑话?侯府嫁出去的女儿是个冒牌货,这让亲家如何想?让满朝文武如何看父亲?”
“反之,若女儿自愿嫁入寒门,一则,全了女儿报答侯府养育之恩,不愿与妹妹相争的孝心与悌道;二则,彰显侯府仁厚,即便对养女亦不亏待,为其择一稳妥归宿;三则,也可彻底安灵儿妹妹的心,让她知道,这侯府的一切,再无人与她相争。外人只会赞侯府门风清正,赞母亲教女有方!”
她字字铿锵,句句在理,竟将林氏满腹的斥责堵在了喉咙里。
林氏怔怔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女儿,忽然觉得她有些陌生。
眼前的苏云锦,不再是那个需要她呵护怜爱的小姑娘,她的眼神里有了一种她看不懂的东西,坚定,冷静,甚至带着一丝……洞察世事的通透。
“可是……寒门清苦,你……”林氏的语气软了下来,带着心疼和犹豫。
“母亲,女儿不怕苦。”苏云锦恳切地道,“女儿读过些书,也明白些事理。富贵荣华如过眼云烟,靠山山倒,靠人人跑。女儿只想求一个心安,求一个自在。请母亲成全女儿这片心!”
她重重地磕下头去,额头触在冰凉的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林氏看着她单薄却挺直的脊背,一时间心乱如麻。
她想起灵儿回来后那双充满怨恨的眼睛,想起夫君为此时常的叹息,想起京城那些若有若无的流言蜚语……或许,锦儿提出的,真的是目前看来,对侯府,对灵儿,甚至对锦儿自己,都最好的一条路?
虽然这条路,对锦儿而言,太过残忍。
“你……你先起来。”林氏疲惫地揉了揉眉心,“此事关系重大,容我……容我与你父亲商议后再定。”
“谢母亲!”苏云锦知道,林氏既然没有一口回绝,便是动了心思。她再次叩首,才在嬷嬷的搀扶下站起身来。
她知道,这只是第一步。
但这一步,她终于迈出去了。
走出林氏的院子,清晨的阳光有些刺眼。苏云锦微微眯起眼,感受着那份久违的、挣脱枷锁般的轻松。
身后,是吃人的侯门。
前方,或许是未知的艰辛。
但她,义无反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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