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突然给她一大笔钱
邮递员显然是跑熟了这一片的,态度很好,将信和一张盖着红色邮戳的包裹单递过来:“信你收好,包裹得去镇上的邮局取,记得带上你的证件。”
陆砚池上前一步,接过了东西,沉声道:“辛苦了。”
院子里恢复了宁静,只剩下夕阳最后的余温,和空气中浮动的尘埃。
“先进屋。”陆砚池察觉到她情绪的细微变化,将手里的农具靠在墙边,推开了院门。
屋里光线昏暗,孟昭南连灯都顾不上开,直接从陆砚池手里拿过那封信,用指尖撕开了封口。
信纸很薄,带着一股墨水味。
她一目十行地扫过去。
信里的内容,和她预想的差不多。
开头是几句不痛不痒的问候,问她在西北过得好不好,习不习惯,然后话锋一转,就提到了妹妹孟晴。
说孟晴和顾墨的日子过得怎么怎么好,顾墨对她有多体贴,单位又分了什么福利。字里行间,全是炫耀和对比。
孟昭南的唇角勾起一抹冷笑,相比是她这个好母亲还不知道孟晴的事吧。
即便隔着千山万水,也不忘时时刻刻提醒她,她这个大女儿,是多么不如她那个宝贝小女儿。
信的末尾,才提到了那个包裹。
“……你走得匆忙,家里也没来得及给你准备像样的嫁妆,我和你爸心里过意不去。前阵子整理东西,翻出来一些,给你寄了过去,也算是我们做父母的一点心意。钱你收着,别舍不得花,缺什么就自己买点,别在婆家丢了我们孟家的脸……”
孟昭南捏着信纸的手指,微微泛白。
一点心意?别丢了孟家的脸?
她当初被半卖半送地换亲嫁到这鸟不拉屎的西北,怎么没见他们觉得丢脸?现在轻飘飘几句话,就想抹平一切?
她将信纸揉成一团,正想扔掉,陆砚池却伸出手,从她手里接了过去。
他看完后,什么都没问,只是将信纸和那张包裹单一起放在了桌上。
“明天我去取。”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
“不用,我自己去。”孟昭南摇了摇头,她感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
陆砚池没再坚持,只是起身去厨房,给她倒了一杯温热的水,塞进她手里。
“喝了,然后去睡觉。”
孟昭南睁开眼,看着眼前这个沉默却可靠的男人,心里那股无名火,渐渐熄了。
跟他们置气,不值得。
她现在有自己的生活,有他,还有那片寄托了全部希望的土地。
……
第二天一早,孟昭南跟李桂花交代了今天开荒种地的任务要点,便一个人搭着去镇上的采购车,去了邮局。
包裹比她想象的要重得多,是一个用厚帆布层层包裹,又用麻绳捆得结结实实的方正包裹,上面贴满了邮寄标签。
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包裹弄回了家。
她关上门,用剪刀剪开麻绳和帆布,露出了里面的一个上了锁的旧木箱。
锁是普通的铜锁,孟昭南从抽屉里找了根铁丝,捅咕了几下,只听“咔哒”一声,锁开了。
她深吸一口气,掀开了箱盖。
箱子里的东西,让她呼吸一滞。
最上面,是一沓厚厚的,用红纸包着的大团结,她数了数,足足五百块。
五百块,这可是一笔巨款。
钱的下面,是更厚的一沓各种票据。全国粮票,布票,工业券……林林总总,几乎涵盖了生活的方方面面。
而在这些钱和票的底下,静静地躺着一个丝绒首饰盒。
孟昭南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颤抖着手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只通体碧绿,水头极好的翡翠手镯。
这是她外婆留给她母亲的遗物,也是她母亲最珍视的东西。
孟昭南从小就知道,母亲说过,这只手镯,将来是要传给她的。
可后来,孟晴出生了,母亲的话就变成了,看谁更孝顺,就给谁。
再后来,她就再也没听母亲提过这只手镯。
她以为,这东西早就内定给孟晴了。
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
钱,票,还有这只价值连城的手镯。
这就是她母亲所谓的“一点心意”?
孟昭南忽然觉得无比讽刺,她笑了,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他们以为,用这些东西,就能弥补他们多年的偏心和亏欠?就能让她忘记自己是怎么被舍弃,怎么被推到这片荒漠上来的?
做梦!
可笑过之后,冷静下来,一个更现实的问题摆在了面前。
这笔钱,和这只手镯,她该怎么处理?
一旦被有心之人发现,乱说,利用,就是个麻烦。
她把东西原样放回箱子,锁好,放进了空间里。
一整个下午,她都心神不宁,连去田里指导军嫂们干活,都有些走神。
直到傍晚,陆砚池回来。
他一进门,就察觉到屋里的气氛不对。
孟昭南坐在桌边,脸色发白,面前放着一杯早就凉透了的水。
“包裹取回来了?”他问。
孟昭南点点头,把箱子取了出来。
陆砚池什么也没说,弯腰将那个沉重的木箱拿起来,用孟昭南开锁的那根铁丝,再次打开了箱子。
当他看到里面的东西时,即便是他,也沉默了。
他拿起那沓钱,又拿起那只手镯,在昏暗的灯光下看了看。
“你怎么想?”他把东西放回去,看向孟昭…南。
“我不能要。”孟昭南的声音有些沙哑,“这东西太烫手了,我想把它寄回去。”
“寄回去?”陆砚池的眉头微微蹙起,“你觉得寄回去了,麻烦就没了?”
孟昭南一愣。
“你从邮局取回一个大包裹,营区里不知道多少人看见了。现在你又寄一个同样的大包裹回去,别人会怎么想?”
陆砚池一针见血地指出问题所在,“他们只会更好奇,这里面到底是什么。到时候,一封举报信上去,邮局开箱检查,里面的东西,就成了铁证。”
孟昭南的脸色更白了。
是啊,她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这东西,现在是收也不是,退也不是,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死结。
“那……那怎么办?”她有些无措地看着陆砚池,这是她第一次,在这个男人面前露出如此脆弱无助的一面。
“钱和票,可以留着用。”陆砚池的声音很平静,仿佛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生产队要发展,要买农具,买肥料,处处都要钱。光靠我们那点津贴和年底的分红,杯水车薪。”
“可是来路……”
“就说是我父母给的。”陆砚池打断了她的话,语气不容置喙,“他们二老都是退休干部,攒了一辈子的积蓄,给我们小辈一些补贴,合情合理,谁也说不出什么。”
他竟然……愿意用他父母的名义,来为她解决这个天大的麻烦?
孟昭南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地撞了一下,又酸又涨。
“至于这个。”陆砚池拿起那个丝绒盒子,打开,看着那只碧绿的手镯,“这个不能见光,先收起来。等以后时机合适了,再处理。”
他三言两语,就将这个足以毁掉他们的死局,给盘活了。
孟昭南看着他,看着他深邃的眼眸,看着他脸上沉稳而坚毅的线条,忽然觉得,之前那些因为娘家而起的烦躁和委屈,都烟消云散了。
有他在,天塌下来,好像都不怕了。
“陆砚池。”她轻声开口,“谢谢你。”
“我们是夫妻。”他又一次,用这句简单的话,堵住了她所有的客套和感激。
两人达成共识,心头的大石都落了地。陆砚池将手镯仔细收好,藏在了他放勋章的铁盒最底层。
而那五百块钱和票据,则由孟昭南另外收了起来,准备找个由头,就说是陆家父母寄来的生活费。
就在屋里的气氛刚刚松缓下来时,院门突然被拍得“砰砰”作响。
“孟妹子!孟妹子!你在家吗?出事了!”
是李桂花焦急到变了调的声音!
孟昭南和陆砚池对视一眼,心里同时“咯噔”一下。
陆砚池快步过去拉开门,只见李桂花一手叉着腰,一手扶着门框,正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满脸都是急色。
“桂花嫂,出什么事了?慢慢说!”孟昭南也迎了上去。
李桂花缓了口气,压低了声音,急吼吼地说道:
“那个新来的徐知青!她不是住我家去了吗?刚才吃饭的时候,她拐弯抹角地跟我打听你家里的事!问你爹妈是干啥的,家里条件怎么样,还问你是不是从京市嫁过来的!”
“我瞧着她那架势,不对劲啊!她这哪是关心你,分明是想摸你的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