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鸣。
巨大的爆炸与冲击波将我和言峰的身体推向完全相反的方向。
被吹飞十米多远的我,狼狈地在岩石地面上翻滚,连缓冲都来不及,肺里的空气被硬生生挤了出去。
让宝具中蕴含的魔力失控自爆,这是禁忌中的禁忌招式,也是 Archer的必杀技之一──「幻想崩坏(broken phantasm)」。
这种等同于用手榴弹自爆的疯狂举动,让趴在地上的我全身都在哀嚎。
脑袋昏昏沉沉,耳朵里传来刺耳的噪音。全身布满擦伤,血迹斑斑,就算骨头裂了也毫不奇怪。明明才刚接受治疗,我的身体转眼就变得破败不堪。
但如果正面承受言峰的攻击,后果只会更严重。我无视全身传来的疼痛信号,缓缓站起身来。必须立刻确认这一击给对方造成了多大的伤害。
「咕、咕──没想到你竟会自毁自己的武器。急于求死胜过被人杀死,你是自杀志愿者吗,卫宫士郎?」
大概在二十多米外。我透过模糊的视线勉强望去,只见言峰被撞在一根林立的岩柱上,正摇摇晃晃地站起身。
他看起来和我一样狼狈,大口地喘着气。
「幻想崩坏」虽然近乎赌博,但我并非毫无胜算地使用。
在如此近的距离引爆,固然无法避免自身受到反击伤害,但爆炸的方向性仍能在一定程度上操控。
我趁他注意力集中在攻击上时发动突袭,将自己的损伤降到了最低。
真希望这一击就能结束战斗──但身经百战的代行者,绝非如此不堪一击。
「少废话。我可不想被一个想让全人类陪葬的家伙说教。」
我虽受了伤,听觉也还没完全恢复,但手脚尚且能动。我重新确认了自身状态,知道这具身体还能战斗。
再看言峰,他正面承受爆炸的右手几乎被撕裂,头部也在流血,右眼被血水糊住。防弹衣被烧焦磨破,想必已无法发挥当初的防御效果。
事实上,言峰的战斗能力至此已减半。
但我也失去了卡利科冲锋枪,格洛克手枪的弹药也所剩无几。破片手榴弹已经用完,剩下的武器只有一枚闪光震撼手榴弹,以及真正的底牌。
接下来,我只能依靠投影魔术勉强支撑。
这样一来,我与他的战力差距总该缩小到五五开了吧──不,恐怕我依旧处于劣势。
他以一条手臂和右眼的视野为代价,保住了双腿基本无伤。只要他的机动性还在,一旦再次拉近距离,我就彻底输了。
同样的招式无法奏效第二次。
言峰面无表情地低头看着自己血肉模糊的右手,随后以毫无痛感的冷酷握紧了剩下的左臂,摆出了冲锋的架势。
我见状,也从枪套中拔出格洛克,确认弹匣无误。我拉动枪栓的瞬间,他也同时冲了过来──第三回合,再次从远距离拉开序幕。
「给我受死……!」
我用右手连续扣动格洛克的扳机,9毫米帕拉贝鲁姆弹如暴雨般倾泻而出。
言峰举起仅剩的左臂当作盾牌,径直冲了过来。即便这火力足以制服常人,代行者的肉体与防弹衣却视若无睹。哪怕全身承受着子弹的冲击,他依旧以变幻莫测的步法,瞬间拉近到五米距离。
我早就知道子弹无效。即便被削去一条手臂,代行者的攻防能力依旧远超于我。
我的真正目标并非如此,而是左手握着的筒状物体。
我将手枪的瞄准点集中在他的上半身和头部,迫使他用左臂防御,进一步限制他本就减半的视野。
当言峰逼近到十五米远时,我从他的视野盲区抛出了左手的东西。不知他凭借何种感官,竟猛地跳起避开了投掷物,但下一秒──。
──砰!!
仿佛太阳炸裂般的强光与巨响,击中了跃在空中的言峰。他本举着防弹衣准备防御,却终究无法抵挡光与音的冲击,落地失败,身体大幅失衡。
闪光震撼手榴弹释放出百万坎德拉的强光与超 170分贝的轰鸣。这类非致命武器本是在封闭空间内用力制服敌人,一旦命中,人的视听功能会被完全封锁一段时间。
即便身处理应安全的位置,我也因冲击感到头晕目眩。此刻摇摇晃晃单膝跪地的言峰,连正常感知周围都做不到。纵使是代行者,恢复也需要几秒时间。
──就是现在。千载难逢的良机。要干掉他,只剩这一刻了。
我连把枪收回枪套的时间都觉得浪费。松开右手扔掉格洛克,伸手去拿外套内侧携带的最后一把枪。那是切嗣留下的最后遗产,我要用这一击,给毫无防备的神父送上往生──。
「──嗯?」
突然,视野边缘瞥见一抹白色。那东西正朝我逼近,我反射性地抬起左臂,下一秒便是皮肉被撕裂的剧痛!
贯穿手臂的赤色冲击,强行中断了我拔出底牌的动作。定睛一看,左手正中央,一把利刃深深刺入,精准地穿透了骨缝。
「嘎、啊──!?」
亲眼目睹鲜血流淌的景象,伤口的痛感愈发强烈。眼前一片血红,但我咬紧牙关,几乎要将牙齿咬碎,强撑着忍受下来。
那个混蛋,什么时候掷出的黑键!?
「言峰,你这家伙……!」
「劝你别贸然拔出来,卫宫。要是不小心扯动黑键,你会瞬间失血过多。如果你喜欢失血而死,我也不拦着。」
言峰咧嘴狂笑,缓缓站起身来。仅仅几秒,他就已经从冲击中恢复了。
本想设下陷阱将他一击必杀,结果反倒被夺走了一只手的使用权。
更过分的是,言峰还有闲心特意给我提建议。
我深切感受到了自己与他之间,那道巨大的战斗经验鸿沟──能通过宝具爆破让他受重伤,已经近乎奇迹了。
就在这时,他那双毫无感情、睥睨着我的虚无眼眸,突然从我身上移开了视线。我忍着剧痛提高警惕,好奇他究竟发现了什么。
「嗯。原本还觉得看着你失血而死挺有意思──不过看来,我们没多少时间悠闲下去了。」
我正要开口质问,地面突然剧烈震动起来。整个洞窟都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我脚步踉跄,险些摔倒。
我直觉这不是地震。难道是有人介入?但这里只有我和言峰,除此之外,就只有矗立在一旁的巨大圣杯──难道说。
我猛然反应过来,抬头望去。当洞窟最深处的构筑物映入眼帘的瞬间,我与它?对?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