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阵的惨败,像一盆冰水浇在守旧派头上,让他们从里到外透心凉。司马徽当场吐血昏厥,被抬下去急救,颜面扫地。剩下的李沧澜等人,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看向陈霄的目光,充满了忌惮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这年轻人,太邪门了!完全不按常理出牌!
短暂的休整后,第二阵即将开始。李沧澜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走上前,取出了一面古朴的、边缘有着细微裂纹的青铜古镜。镜面模糊,仿佛蒙着一层永远擦不掉的灰尘,散发着一股令人心悸的、直透灵魂的阴冷气息。
“此乃上古异宝,‘心魔镜’。”李沧澜声音沙哑,带着一种诡异的诱惑力,“镜映本心,照见真我。第二阵,论道‘心魔’!双方各派一人,神识入镜,于自身心魔幻境中论道。先勘破幻境、明心见性者胜!若心神失守,沉沦其中,则神魂重创,后果自负!”
他顿了顿,阴冷的目光扫向陈霄:“陈尊者,此阵凶险,关乎道心根本,非是取巧可过。你可敢应战?”
这话带着激将,也更显露出他们的底气。比实力可能不如你诡异,但比几百年来淬炼的道心,比谁更能抗住心魔侵蚀,他们这些老怪物自认不输任何人!
龙魂局这边,众人脸色凝重。心魔劫是修行路上最凶险的关卡之一,防不胜防。李沧澜提出此阵,显然是想攻其不备,利用陈霄年轻、可能心有挂碍的“弱点”。
“头儿,这老小子没安好心!让我去!”山猫主动请缨,他心思相对单纯,心魔或许少点。
陈霄却摇了摇头,微微一笑:“既然是论道,自然是我去。正好,看看这几百年的‘道心’,淬炼成了什么样子。”
他坦然走向那面心魔镜。李沧澜眼中闪过一丝阴谋得逞的厉色,也分出一缕强大的神识,注入镜中。
两人在镜前盘膝坐下,闭上双眼,气息变得若有若无。而那面古镜,则开始散发出幽幽的光芒,镜面上浮现出扭曲模糊的画面,隐约传来各种嘶吼、低语、哭泣的声音,令人毛骨悚然。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这比真刀真枪的打斗更让人紧张。
镜中世界。
李沧澜的心魔幻境,是一片阴森恐怖的幽冥鬼域。无数他曾经害死、击败的对手的怨魂在哀嚎,质问他为何如此狠毒;又有他为了追求力量而牺牲的亲人、弟子在哭泣,指责他无情无义;更深处,是对权力永无止境的贪婪、对长生不死的疯狂执念、以及深埋心底的对大道无望的恐惧……种种负面情绪交织,如同泥潭,要将他吞噬。李沧澜的神识在其中挣扎,时而怒吼,时而辩解,道心剧烈波动,显然陷入了苦战。
而陈霄的心魔幻境……却出乎意料的“平淡”。
他再次回到了那个江南小院,父母依旧在忙碌,温馨祥和。但这一次,幻象更加逼真,甚至开始“说话”:“霄儿,回来吧,别再去打打杀杀了,陪在爸妈身边,平平安安多好……” “是啊,那么危险,万一你出了事,我们可怎么活啊……”
这直指人内心最柔软的牵挂!若是心志不坚者,极易沉溺其中!
然而,陈霄的阳神稳坐识海,澄澈如镜。他看着幻象中的父母,眼中虽有温情,却无迷茫。他轻声开口,声音却如同洪钟大吕,响彻整个幻境:“爸,妈,我知道你们希望我平安。但有些事,总要有人去做。守护我想守护的,就是我的平安。你们安息吧,我会带着你们的期望,走下去。”
话音落下,温馨幻象如同阳光下的泡沫,无声破碎。心魔镜甚至没能让他产生丝毫动摇!
但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李沧澜那边久攻不下,竟狗急跳墙,凭借对心魔镜的部分掌控力,强行分出一缕最恶毒、最扭曲的心魔意念,如同一条毒蛇,悄无声息地钻入了陈霄的幻境之中!他要干扰陈霄,让他也陷入混乱!
这缕外来的心魔,化作了玄阴门主幽冥天尊的狰狞面孔,咆哮着:“陈霄!你杀我门人,毁我道统!此仇不共戴天!你注定双手沾满血腥,永堕杀戮道!” 又化作司徒渊失望的表情:“陈霄,你太让我失望了,为何要挑起纷争?” 甚至化出林薇、山猫等人惨死的幻象!
内外心魔交织,攻势凌厉了数倍!
台下众人通过镜面模糊的投影,也能感受到那骤然加剧的凶险,不由得发出一片惊呼!司徒渊等人更是握紧了拳头。
然而,面对这内外夹攻,陈霄的阳神反而光芒大盛!他非但没有被干扰,反而顺着那缕外来心魔的来路,阳神之力逆流而上,主动闯入了李沧澜的心魔幻境!
李沧澜正与自身心魔搏斗,突然看到陈霄的阳神化身降临,顿时骇然失色:“你……你怎么能进来?!”
陈霄的阳神如同烈日,照亮了这片污秽的幽冥鬼域。他无视那些张牙舞爪的怨魂,目光直接看向幻境核心处,那个被贪婪、恐惧、执念包裹的、扭曲的李沧澜本心。
他没有攻击,而是开口,声音平和,却带着直指本源的力量:
“李沧澜,你追求力量,是为何?”
“你恐惧死亡,可知何为生?”
“你执着道统,可曾明道为何物?”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苦海无边,回头是岸。你所执着的一切,不过是镜花水月,唯有本心是真。”
字字句句,如同晨钟暮鼓,敲打在李沧澜摇摇欲坠的道心上。陈霄并非说教,而是以一种更高的视角,点出他心魔的根源,对“我执”的过度沉迷。
在李沧澜的心魔幻境中,陈霄的阳神如同导师,开始为他“剖析”心魔,引经据典,娓娓道来,竟然是在帮他……化解心魔!
外界,众人只见心魔镜上,代表李沧澜的那片区域,混乱的波动渐渐平息,而那些恶毒的幻象,在陈霄阳神之光的照耀下,竟有消散的趋势!
李沧澜脸上的挣扎、痛苦、狰狞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茫然,继而是一丝……明悟?他怔怔地看着陈霄的阳神,数百年的偏执和阴暗,仿佛被这温暖而强大的光芒刺穿、融化。
良久,李沧澜长长地叹息一声,那叹息中充满了无尽的疲惫和释然。他对着陈霄的阳神,缓缓低下了从未低下的头颅,涩声道:“……多谢……尊者……点化。我……输了。”
话音落下,李沧澜的神识主动退出了心魔镜,脸色灰败,但眼神却异常复杂,有失落,有震惊,更有一种……解脱?
而陈霄的阳神也回归本体,睁开双眼,眸中神光湛然,仿佛刚才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第二阵,论道心魔!陈霄不仅自身轻松勘破幻境,更是反客为主,闯入对方心境,帮对手化解了部分心魔,使其心服口服,主动认输!
境界之高下,道心之坚纯,已判若云泥!
全场再次死寂,随后,爆发出比第一阵更加狂热的欢呼!这已经不是赢了,这是彻彻底底的……教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