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皮城外,刘备大营。
虽然刚刚经历了一场大胜,斩颜良,破敌数万,但营中的气氛在短暂的庆贺后,迅速回归了肃穆与警惕。中军大帐内,刘备麾下文武齐聚,脸上并无多少骄色,更多的是对战局走向的深思。
“云长阵斩颜良,大涨我军威风,挫敌锐气,此乃大功!”刘备首先肯定了关羽的功绩,众将也纷纷向关羽道贺。关羽抚髯微微颔首,丹凤眼中锐气未减,沉声道:“颜良匹夫,口出狂言,死有余辜。然袁绍势大,未可轻敌。”
话音刚落,斥候便匆匆入帐,带来了最新的敌情动态:
“报——!主公,诸位将军!袁绍二子袁熙,率幽州主力步骑南下进犯我渤海郡北部,已开始攻打章武、文安等城!”
“报——!袁绍长子袁谭,率冀州精兵正猛攻平原郡黄河渡口!”
“报——!袁绍部将吕威璜、赵睿,率精锐骑兵约八千,自西南方向而来,袭扰渤海郡南部乐陵、阳信等县,烧杀抢掠,破坏屯田!”
“报——!据渔民及商旅传言,袁绍正从幽州沿海紧急调集大小船只,似有袭扰我海上粮道之意!”
一连串的消息,让帐内气氛陡然凝重。袁绍这是要全面开花了!
一直闭目养神的贾诩,此时缓缓睁开眼,补充了一句冰冷的情报:“夜枭密报,南皮城内及周边部分豪族,近日与外界联络频繁,家中私兵亦有异动。”
吾桀眉头紧锁,分析道:“袁绍此计,乃是‘分兵牵制,内部瓦解’之策!他多路出击,迫使我军分兵把守,疲于奔命。同时,勾结地方豪强,企图从内部打开缺口!若我大军被其各路兵马牢牢牵制,其主力再趁虚直捣我中军,或猛攻南皮,则局势危矣!”
刘晔接着吾桀的话,沉着道:“孔休所言,正是袁绍毒计。然,我军可逐一拆解。平原方向,有元直坐镇,关平、周仓、管亥、丁奉、韩暹等将辅佐,更有何曼、鲜于辅二将熟悉河北地理,足以抵挡袁谭,确保黄河渡口不失。水上粮道,管承将军虽率主力东去,然东莱、琅琊水寨仍有青州将领部分战船留守,依托海岸防线,足以应对袁绍仓促集结的幽州水师,保障海路无虞。”
他顿了顿,指向地图:“如此,我方需要集中精力应对的,便是北面袁熙的幽州军,以及南面吕威璜、赵睿的骚扰骑兵。只要击退这两路,袁绍的分兵之策便破了一半。然,需谨防我军分兵之后,袁绍主力趁机猛攻我大营或南皮。”
年轻的诸葛亮羽扇轻摇,目光湛然,朗声道:“子扬先生所虑极是。然,被动防守,终是下策。亮以为,在分兵迎击袁熙与吕、赵二将的同时,我军可再派出一支精锐,主动出击,佯攻袁绍大营!”
“佯攻?”关羽略带疑惑地问道,“既然要打,何不真打?”
诸葛亮微笑道:“云长将军稍安。此攻非为破营,而在‘示强’与‘拖延’。袁绍见我在分兵应对其各路袭扰之余,竟仍有力量主动攻击其大营,必会心生疑虑,以为我军实力雄厚,尚有余力。如此,他可还敢轻易断定我营空虚而发动总攻?他必会加强戒备,甚至推迟进攻计划,重新评估我军实力。这便为我军各个击破其偏师,以及巩固内部,赢得了宝贵时间!”
刘备听罢众人分析,眼中精光闪烁,心中已有决断。他霍然起身,目光扫过帐下诸将,声音沉稳而有力,开始调兵遣将:
“子龙!夏侯兰!”
“末将在!”赵云与夏侯兰出列。
“命你二人,率领本部骑兵及一万精锐步卒,即刻北上,迎战袁熙!务必将其阻于渤海郡北部,不得使其威胁南皮侧后!”
“遵命!”赵云抱拳领命,神色坚定。
“子义!赵霆!”
“末将在!”太史慈与赵霆慨然应诺。
“命你二人,率领本部骑射精锐,火速南下!寻机歼灭吕威璜、赵睿的骚扰骑兵!这些骑兵来去如风,危害甚大,务必彻底铲除,以安地方!”
“必不辱命!”太史慈信心十足。
“云长!儁乂!麴义!张勋!”
“在!”关羽、张合、麴义、张勋四将踏前一步。
“命你四人,精选两万步骑混合兵马,连夜准备,于明日拂晓前,主动向袁绍大营发起一次强攻!不求破营,但求声势浩大,打得要狠,撤得要快!务必让袁绍以为我军锐气未减,实力犹存!”
关羽丹凤眼微眯,抚髯道:“大哥放心,关某省得。”
张合、麴义、张勋亦齐声应诺。
“文和,坐镇南皮城,这些蠢蠢欲动的世族豪强,若有异动,及时处置!”
“诺!”贾诩拱手领命。
“子扬、孔休、孔明,统筹全局,密切关注各路战况!”
“遵命!”贾诩、刘晔、诸葛亮、吾桀拱手领命。
“其余众将,随我坐镇中军,整军备战,随时支援各方!”
“诺!”
军令既下,赵云、太史慈两路兵马连夜准备,悄然离营,分别奔赴北、南两个战场。而关羽等人则开始挑选精锐,准备器械,酝酿着对袁绍大营的雷霆一击。
翌日,天刚蒙蒙亮,袁绍大营外围的哨探便惊恐地发现,一支规模不小的刘备军正快速逼近,当先一面“关”字大旗和“张”、“麴”等旗帜迎风招展,杀气腾腾!
“敌袭!刘备军攻来了!”
凄厉的警报声瞬间响彻袁绍大营。袁绍闻报,又惊又疑:“什么?刘备还敢主动来攻?他哪来的兵力?难道他未曾分兵?” 他急忙披甲上马,在文丑、高览、蒋义渠、淳于琼、郭图、许攸等人的簇拥下,来到营前了望。
只见关羽一马当先,赤兔马如同一团烈火,青龙偃月刀寒光闪闪,率领着阵容严整的步骑混合部队,已然逼近营寨外围鹿角、壕沟!
“弓弩手准备!长枪兵列阵!骑兵两翼戒备!”袁绍虽惊不乱,迅速下令防守。他心中惊疑不定,难道许攸所言有误?刘备并未被自己的分兵之策所困?
“杀!”关羽根本不给袁绍太多思考时间,一声令下,张合、麴义、张勋各率部众,对着袁绍大营的外围防线发起了凶猛的突击!箭矢如雨,喊杀震天,攻势极其猛烈,全然不似佯攻!
双方在营寨外围展开了激烈的攻防战,刘备军攻势如潮,袁绍军凭借营寨抵抗,战况一度胶着。
然而,正如诸葛亮所料,关羽等人见攻势已起,达到了震慑和迷惑敌人的目的后,并不恋战。激战约一个时辰,关羽果断下令鸣金收兵。刘备军如同潮水般退去,进退有序,毫不慌乱。
看着迅速退走、旌旗不乱、丢下不多尸首的敌军,袁绍眉头紧锁,心中的疑虑更甚。他转身看向许攸、郭图等人:“刘备这是何意?试探?还是另有图谋?他究竟分兵了没有?”
许攸凝神片刻,豁然明了刘备军的用意——不过是为牵制己方主力,行拖延之计。他当即进言:“主公,刘备必已分兵而去,此时大营兵力必然不足,当立刻发兵击之!”
审配却踏前一步,肃容劝阻:“主公,万不可操之过急。刘备向来谨慎,岂会留下如此明显的破绽?此举反常,恐有诡计。”
逢纪随即附和,语气沉稳而坚定:“正南所言极是。未见实情而轻动大军,乃兵家大忌。当务之急,我军需加强戒备,同时速速打探北面、南面以及平原方向的确切消息,再行定夺!”
两人一唱一和,句句着眼于持重防备,将许攸的进取之策衬得似是冒险贪功。袁绍听罢,面露赞许,深觉审配、逢纪思虑周全。
许攸见袁绍心意已决,只得暗叹一声,不再多言。于是,原本计划在分兵牵制后便发动总攻的袁绍主力,不得不暂时按兵不动,加强了营寨防守,并派出大量哨探去核实各方情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