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面上,血红色的地狱幻境依旧笼罩,哀嚎与混乱如同背景噪音,隐隐传来。然而,在千里阳光号那间温暖而静谧的医务室内,时间仿佛流淌得格外缓慢。消毒水的气味与草药的清香混合,医疗仪器发出规律的滴答声,交织出一种奇异的安宁。
沈青换下了那身月白法衣,穿着舒适的深灰内衬和墨蓝长绒大衣,立领遮住了下颌,只露出光洁的额头和那条标志性的红丝带。
她并未动用神识去探查外面的战况,方才强行展开覆盖全场的“地狱幻境”对她的神识消耗不小,此刻需要短暂的休憩。
她只是安静地坐在靠墙的一张软垫沙发上,膝上摊开一本看似无字、实则随着她心意流转而浮现出各种光怪陆离故事(大多是些狗血淋头的言情桥段)的玉简书卷,指尖无意识地轻轻敲击着沙发扶手,仿佛真的在悠闲阅读。
她的对面,并排安置着五张临时病床。路奇、卡库、加布拉、布鲁诺、卡莉法,五名前cp0的顶尖特工,此刻都带着海楼石手铐,伤势轻重不一,昏迷不醒。乔巴的急救技术无可挑剔,止血、固定、清创都做得干净利落,保住了他们的性命,但显然没来得及进行细致的包扎和后续处理。
沈青的目光看似落在书卷上,眼角的余光却早已将五人的状态尽收心底。
她的视线最先落在中间那张床上,伤势最重的罗布·路奇身上。男人即使昏迷,眉宇间也凝着一股化不开的冷厉与痛楚。190cm的高大身躯躺在那里,压迫感依旧。那身象征cp0身份的白色西装早已破烂不堪,被暗红近黑的血污和焦痕浸透,尤其是胸腹间那道恐怖的贯穿伤,布料甚至和翻卷的皮肉黏连在了一起,看起来触目惊心。
沈青心中微微撇嘴:(伤成这样,还穿着这身碍事的行头,看起来倒像是存了死志,连最体面的“工装”都顾不上了。啧,麻烦。)
目光右移,落在卡库身上。193cm的瘦高个子,长手长脚,此刻却因为多处骨折和内伤而显得有些蜷缩。脸上带着伤痕,但轮廓依稀可见俊朗。
(长鼻子醒了会不会变成哭包?不过……这家伙安静下来,倒是比那个猥琐大叔顺眼多了。长颈鹿形态……鼻子会不会特别长?想想还有点……滑稽,想试一下。)她嘴角几不可查地弯了一下。
视线扫过加布拉。212cm的魁梧身材,即使昏迷也带着一股狼性的凶戾,但配合那副尊荣,只让人觉得猥琐。(犬犬果实·狼形态?长得丑,气质也差,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pass。)
然后是布鲁诺。(门门果实……倒是适合潜行和跑路。看起来憨厚,能混进cp0,估计也是个心里有主意的。)
最后是卡莉法。185cm的高挑身材,即便是躺在病床上,穿着破损的西装套裙,黑丝勾破,高跟鞋沾满污泥,依旧难掩其成熟冷艳的风韵,尤其是那傲人的上围,在紧身衬衫下勾勒出惊心动魄的曲线。沈青下意识地低头瞥了眼自己大衣下虽然匀称但绝称不上“波澜壮阔”的线条,撇撇嘴:(这世界的女人……营养都这么好吗?)忽然,她脑海里不受控制地闪过罗那双骨节分明、带着薄茧的手曾停留过的触感,耳根微微一热,赶紧甩头,把某个死亡外科医生的身影从脑子里驱散:(不想不想!那个得寸进尺的混蛋!)
最先醒来的是伤势较轻的加布拉、布鲁诺和卡莉法。海楼石手铐削弱了他们的力量,但顶尖特工的身体素质和意志力仍在。
加布拉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哼,狼一样的眼睛猛地睁开,充满警惕和凶光;布鲁诺闷哼一声,眼神还有些迷茫,但身体已经本能绷紧;卡莉法则是最冷静的,她先是快速扫视了一圈环境,确认自身处境,然后目光立刻锁定了房间内唯一一个清醒的、正在“看书”的身影。
当看清沙发上是沈青时,三人的瞳孔同时剧烈收缩!地狱猎人阿青!他们此次任务的最高优先级目标之一!那个在顶上战争、蛋头岛、乃至刚刚的海面上,都展现出匪夷所思力量的女人!她怎么会在这里?还如此……悠闲?
沈青仿佛才察觉到他们醒来,慢条斯理地合上膝头的无字书(书页上的光芒瞬间隐去),抬起头,红丝带“看”向三人。尽管蒙着眼,但三人都感到一股无形的、平静却极具压迫感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她站起身,大衣下摆拂过地面,没有发出丝毫声响。她走到一旁的小桌边,拿起水壶和几个干净的水杯,倒了三杯温水。动作优雅从容,仿佛不是在敌船的医务室,而是在自家的客厅招待客人。
她将水杯依次递给三人。加布拉愣了一下,下意识接过,眼神惊疑不定;布鲁诺憨厚的面容上写满困惑,道了声含糊的“谢谢”;卡莉法则是最镇定的,她推了推鼻梁上并不存在的眼镜(眼镜早碎了),接过水杯,指尖微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低声道:“……有劳。”
三人握着温热的水杯,看着眼前这个气质独特、明明近在咫尺却仿佛隔着一层迷雾的女人,一时间竟不知该作何反应。敌对立场?任务目标?可对方却给他们倒水?这种诡异的反差让久经沙场的cp0精英们也感到手足无措。
沈青没有理会他们的复杂心绪,转身走到卡库床边,开始处理他手臂和胸腹的伤口。
她拿起一旁消毒好的绷带,动作轻柔却异常熟练地开始缠绕。她的手指纤细灵活,缠绕绷带时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律感,仿佛在进行某种精密的艺术创作,必须保证每一圈都松紧适中,平整美观。
(嗯,绷带也要缠得漂亮,这是原则。)她心里想着。
就在她快要完成卡库手臂包扎时,卡库发出一声低低的呻吟,长长的睫毛颤动,缓缓睁开了眼睛。意识回归的瞬间,剧痛和虚弱感袭来,但他立刻察觉到自己被海楼石禁锢以及……有人在给他包扎。视线聚焦,看到了近在咫尺、正低头专注处理绷带的沈青的侧脸。
“你……” 卡库的声音沙哑干涩。
沈青没有抬头,继续着手上的动作,语气平淡地接上了她之前对另外三人没说完的话:“你们几个,是决定弃暗投明了吗?”
这话如同惊雷,在刚刚醒来的卡库和旁边竖着耳朵听的加布拉三人心中炸响!弃暗投明?投靠海贼?
卡库脸色一变,下意识想动,却被沈青一句“你别动,马上好了”给定住。她正好打完最后一个整齐的蝴蝶结,满意地看了看自己的“作品”,这才侧过头,红丝带仿佛能穿透阻碍,“看”着卡库的眼睛。
卡库看着近在咫尺的容颜,虽然蒙着眼,但那精致的下颌线和微抿的唇瓣,依旧带来一种莫名的压力。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气血,低声道:“阿青当家的……我们没有想过回去。伊姆……祂的命令是屠杀,我们……无法接受。路奇他……”
沈青打断他,语气带着一丝轻松的调侃,仿佛在讨论今天天气不错:“哎呀卡库,老板不好,就换一个嘛。到哪里不是工作呢?” 她甚至微微凑近了一点,压低声音,带着点怂恿的意味,“我说过,政府那种地方勾心斗角的,多无聊啊。不如来我们这边,虽然闹腾了点,但至少……自由。”
说完,她直起身,又给卡库倒了杯水递过去。卡库看着递到眼前的水杯,又看看沈青那仿佛只是随口一提、却带着不容置疑力量的笑容,一时语塞,只能默默接过。
就在这时,躺在最中间病床上的路奇,发出了一声极其压抑的、从喉咙深处挤出的闷哼。浓密的睫毛剧烈颤抖,那双锐利如豹的金色瞳孔,猛地睁开!意识回归的瞬间,是撕裂般的剧痛和沉重的虚弱感,以及……海楼石那令人厌恶的禁锢。
(没死?)这是他第一个念头。随即,他立刻感受到一双微凉的手,正在解他胸前那与伤口黏连在一起的、破烂不堪的西装外套纽扣。他猛地转头,对上了一张近在咫尺、蒙着红丝带的脸。
是沈青!地狱猎人!
路奇的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全身肌肉瞬间绷紧,牵动了伤口,让他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但他硬是咬紧牙关,没发出一声痛呼。他只是用那双冰冷、警惕、带着一丝难以言喻复杂情绪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沈青。
沈青看到他醒了,非但没有停下动作,反而低头,对着他露出了一个极其好看、眉眼弯弯的笑容。然而,这个笑容落在路奇眼中,却让他心底猛地一沉,升起一股强烈的不祥预感。
“路奇,” 沈青的声音依旧轻柔,手上的动作却不停,指尖凝聚一丝剑气,精准地划开那些黏连的布料,缓慢而坚定地将他的上衣剥离,露出下面狰狞可怖的伤口,“不愿意当背叛者吗?”
路奇嘴唇紧抿,金色的瞳孔中翻涌着屈辱、愤怒、以及一丝……迷茫。他没有回答,只是死死地盯着她。
沈青似乎并不需要他的回答,一边熟练地拿起新的绷带,开始为他清理伤口、上药、包扎,一边用闲聊般的语气继续说道:“那没关系。既然你觉得背叛现在的上司是耻辱,那我把伊姆杀掉,你们没有上司了,不就没有背叛这回事了吗?”
轻飘飘的一句话,如同在医务室里投下了一枚重磅炸弹!
“!!!” 路奇瞳孔地震,难以置信地看着她。杀掉伊姆?!那个统治了世界八百年的虚空王座之主?!她怎么敢?!怎么能用如此随意的口气说出这种话?!
加布拉、布鲁诺、卡莉法更是骇得脸色煞白,连呼吸都停滞了一瞬!卡库也猛地握紧了拳头。
沈青仿佛没看到他们的震惊,对加布拉三人挥了挥手:“你们三个,伤势轻点,别在这里碍事。去餐厅,那里有热的便当,补充体力。” 她的语气自然得像是在吩咐自家船员。
加布拉三人面面相觑,又看向路奇。路奇闭了闭眼,微微点了下头。三人这才如蒙大赦般,挣扎着起身,互相搀扶着,步履蹒跚地离开了医务室。门被轻轻带上。
现在,房间里只剩下沈青和并排躺着的路奇与卡库(卡库伤势未愈,暂时无法移动,但意识清醒)。
沈青继续给路奇包扎。她的动作依旧缓慢,甚至有些……刻意。缠绕绷带时,偶尔会“不经意”地用力按压过伤口边缘,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路奇额头青筋暴起,冷汗涔涔而下,硬是咬着牙,连哼都没哼一声,只有紧握的拳头指节泛白,暴露了他的痛苦。
(啧,真能忍。)沈青心里评价了一句,手上力道稍微放轻了些。
包扎到上半身时,她停下动作,看着坐靠在床头、因为她的动作而微微喘息的路奇。他身材高大,即使受伤坐着,也比站在床边的沈青高出不少,阴影笼罩下来,带着强烈的压迫感。但沈青却仿佛毫无所觉,抬手,轻轻拍了拍他未受伤的结实肩膀。
“路奇,” 她开口,声音平静,“说话。”
路奇抬起金色的瞳孔,冷冷地看着她:“说什么?”
“说,伊姆死了以后,你打算怎么办?回海军当你的cp0长官?还是找个没人认识的小岛,隐姓埋名过日子?” 沈青歪着头,红丝带“看”着他,语气带着一种纯粹的好奇,仿佛在讨论晚餐吃什么。
路奇沉默了。这个问题,他从未想过,或者说,不敢想。他的一生都奉献给了“黑暗的正义”,奉献给了世界政府。背叛?或者失去效忠的对象?他的未来在哪里?一种巨大的空虚和迷茫席卷了他。良久,他才沙哑地吐出三个字:“……不知道。”
沈青听完,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点了点头。她不再说话,开始专注于最后的包扎。当最后一个结打好,她双手掌心泛起柔和纯净的乳白色光芒,轻轻按在路奇伤口最重的几处。温暖精纯的治愈灵力缓缓注入,快速修复着他受损的内腑和经脉,驱散着暗暗果实残留的侵蚀之力。剧烈的痛楚迅速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舒适与生机。
路奇震惊地感受着体内发生的变化,这种治愈效果,远超他所知的任何医疗手段或恶魔果实能力!
治疗持续了片刻,沈青收回手。路奇虽然依旧虚弱,但已经可以自由行动,重伤变成了需要休养的中度伤势。
“好了。” 沈青退后一步,拍了拍手,仿佛完成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她看着路奇那双因为身体快速好转而恢复了些许神采、却更加复杂的金色瞳孔,忽然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
“要不……” 她拖长了语调,目光在路奇身上扫过,最终定格在他头顶,仿佛在想象什么,“你变个身?让我摸摸?豹子的皮毛、摸起来挺舒服的?就当……付诊金了?”
路奇先是一愣,随即整张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瞬间涨红!是气的!他猛地抬头,金色的瞳孔里几乎要喷出火来,羞愤交加地低吼道:“休想!我绝对不要!!!” 让他变成豹形态给她当宠物摸?!这女人!简直比杀了他还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