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岳猛地睁开眼睛,瞳孔微缩,
“如果我是阿南唯次,很可能会选择柴沟堡作为秘密集结和攻击的矛头!
部队白天分散隐蔽,夜间向柴沟堡周边指定区域秘密靠拢、集结,然后利用夜色掩护,突然发起多路猛攻!
而且,为了迅速打开局面,他极有可能使用他最倚仗的‘法宝’——毒气弹!”
这个念头一旦清晰,江岳立刻感到一股紧迫感袭上心头。
“会不会就是今晚?”
他看着车窗外逐渐西斜的日头,心中暗忖。
阿南唯次追求的就是速度和突然,绝不会给八路军太多反应时间。
吉普车一路呼啸,冲进了第一纵队指挥部所在的院子。
江岳跳下车,几乎是小跑着冲进了作战室。
李云龙正和赵刚以及几个参谋围在地图前讨论着什么,气氛凝重。
看到江岳进来,李云龙立刻抬头,眼中带着询问:
“江呆子,回来了?路上没遇到啥情况吧?快过来,说说你小子琢磨出啥了?”
江岳也顾不上客套,径直走到地图前,手指直接点在了“柴沟堡”的位置上,语气急促:
“司令,政委!
我判断,鬼子隐藏兵力,很可能是为了向柴沟堡方向秘密集结,然后发动突然袭击!
而且,攻击很可能就在夜间发起,会是从多个方向的围攻!
我们必须立即行动!”
李云龙的目光瞬间锐利起来,像钉子一样钉在柴沟堡那个点上,粗壮的手指也跟了过去:
“柴沟堡?你小子确定?鬼子会选这儿?”
他顿了顿,提出疑问,
“这地方除了西面,东、南、北三面不是洋河就是南洋河,如今汛期刚过,水势还不小,可不好过啊。
小鬼子又不是鱼,能游过来?”
“鬼子自然会想办法!”
江岳语气坚决,
“架设简易浮桥,利用夜色和炮火掩护强渡,或者寻找水浅处涉渡!
对他们来说,河流是障碍,但也可能成为我们防御的盲点!
他们追求的就是我们觉得‘不可能’的地方!”
赵刚在一旁沉声道:
“老李,江岳的判断有道理。
如果鬼子真选择这里,晚上进攻,又是河流复杂地形,这仗确实不好打。”
“他娘的,是块硬骨头!”
李云龙骂了一句,但眼神里已经燃起了战意,他看向江岳,
“好小子!继续说,怎么办?”
江岳深吸一口气:
“第一,立即组织柴沟堡镇内及周边村庄的居民撤离!
现在是白天,鬼子都藏着,是我们转移群众的最后窗口期!
必须抢在天黑前完成!
同时,立即加强柴沟堡本身的防守力量!
现在那里只有一个连,兵力太薄弱!
至少需要扩充到一个营,并且要分散配置在镇内各要点和可能渡河的地段,形成交叉火力!
通讯一定要畅通,确保能及时呼叫炮火支援!”
他手指在地图上柴沟堡外围划了几个圈:
“第二,抢占外围关键制高点和村落!
看这里,牛心山,俯瞰柴沟堡和周边河道;
还有东洋河村,控制着渡口和通往内陆的道路。
这些地方,必须在鬼子秘密集结完成之前,抢先占领!
每处至少要布置一个营的兵力,构筑简易工事,绝不能让他们轻易占领,成为攻击柴沟堡的跳板和炮兵观测点!”
“第三,炮火前置和测绘!”
江岳强调道,
“趁着白天,我建议,在牛心山布置两门155重炮,在东洋河村布置75毫米山炮。
炮兵观测员必须提前到位,对柴沟堡外围,特别是河道对岸可能日军集结、渡河的区域,进行详细的射界勘测和诸元计算!
一旦晚上战斗打响,我们的炮火必须能第一时间做出反应,进行精准的拦阻射击和覆盖!”
李云龙一边听,一边用手指在地图上比划着,眼神越来越亮。
江岳的这一套组合拳,涵盖了民众安全、兵力部署、阵地抢占和火力支援,思路清晰,针对性极强。
“好!就按你说的办!”
李云龙扭头对张大彪和一众参谋吼道,
“都听见了吗?立刻执行!”
“通知地方同志,立刻组织柴沟堡群众转移!要快!”
“炮兵营,抽调一个连,带上家伙,跟老子去柴沟堡后面找地方架炮!”
“通知后勤,防毒面具、石灰水、湿毛巾,有多少往柴沟堡送多少!”
指挥部瞬间如同上紧了发条的机器,高效地运转起来。一道道命令通过电话、骑兵通讯员,火速传向各部队。
沉寂了一天的战场,因为江岳的这个判断,即将在夜幕降临时,迎来一场新的、更加残酷的考验。
而柴沟堡,这个原本不起眼的小镇,注定将成为双方角力的新焦点。
江岳目光坚定地看着李云龙,主动请缨:
“司令,牛心山位置关键,既能俯瞰柴沟堡主阵地,又能扼守侧翼通道,是这场防御战的支撑点,也是我们支援柴沟堡的重要前哨。
我请求立刻赶往牛心山,负责协调那里的防守和支援任务!”
李云龙闻言,粗黑的眉毛立刻拧在了一起,下意识地就想否决。
江岳这小子现在是独立师的宝贝疙瘩,脑子里的东西比一个团的装备还金贵,把他放到牛心山那种前沿要点,风险太大了!
万一有个闪失,他李云龙非得心疼死不可。
但他看着江岳那双不容置疑、充满决心的眼睛,到了嘴边的拒绝又咽了回去。
他知道,江岳的判断往往极为精准,而且这小子从来不是贪生怕死之辈,让他去最关键的位置,确实能最大程度发挥他的作用。
李云龙沉吟了足足有三秒,猛地转过头,对一旁的纵队参谋长张大彪吼道:
“张大彪!命令三营,立刻紧急集合,以最快速度增援牛心山!
归江大队长统一指挥!
告诉三营长,江大队长少一根汗毛,老子扒了他的皮!”
“是!司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