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色光柱冲上天的时候,沈知意正要迈步往前走。
她脚刚抬起来,地面猛地一震,像是被什么东西从底下狠狠撞了一下。整个人差点摔倒,连忙稳住身形。那道紫光不是静止的,它在动,在扩散,像水波一样一圈圈往外荡,所过之处空气都扭曲了。
她下意识摸了下胃囊,里面封着宋清欢的日记,还在发烫。
头顶的天空裂开了。
不是云层分开,是整个空间像玻璃一样出现了细密的裂纹,顺着紫光蔓延的方向不断炸开。裂缝里透出另一片天——灰蒙蒙的,挂着残破的战旗,还有披甲士兵的影子在晃。
系统弹幕唰地冒出来:【警告!双界屏障破裂,阴界亡魂即将涌入】
话音未落,街角跑来一个人,手里举着个烤红薯,冒着青烟。是陈墨,那个总在保安亭蹲着啃红薯的大叔。
他冲到沈知意面前,二话不说把红薯往地上一摔,用拖把杆蘸着热乎乎的薯泥,在地上划了一道弧线。
“别过去!”他声音沙哑,“这光柱连着两头,一边是现代故宫文华殿,一边是大周皇陵地宫。现在两边阵眼共振,能量撑爆了。”
沈知意盯着那道弧线,发现它微微发光,像是在地上画了个临时结界。
裂缝突然扩大。
一股吸力从空中传来,陈墨手里的红薯烟被猛地抽走,卷进裂缝。烟雾在半空散开,竟显出一支军队的模样——全是古代士兵,铠甲破碎,眼神空洞,嘴里没有声音,但嘴巴张得极大,像是在嘶吼。
“这是……百年前守陵战死的阴兵?”沈知意皱眉。
“不止。”陈墨脸色发白,“是所有被镇压在地下的亡魂。国师启动血祭,把他们的怨念当燃料,现在反噬来了。”
那些亡魂开始挣扎,有的想逃出裂缝,有的却被某种力量拽着往回拉。它们的手穿过现实空间,碰到地面时留下一道焦黑的痕迹。
沈知意后退半步,胃囊自动张开,形成一层看不见的屏障。她能感觉到那些哭声直接往脑子里钻,不是耳朵听到的,是神识被冲击。
就在这时,紫光中央闪出一个人影。
银灰色长发在风中狂舞,衣服破损,脸上有血痕。是萧景珩。
他出现的瞬间,裂缝又裂开一大块。
“听我说!”他的声音断断续续,像是信号不稳的广播,“不是幻境,是真实崩塌!两界阵眼同时超载,必须同步关闭!”
沈知意抬头:“怎么关?”
“一个在皇陵地宫星枢台,一个在故宫文华殿后墙的残碑。”他语速极快,“两个点构成闭环,只破坏一头没用,必须同时动手。”
话还没说完,他的身体开始模糊。
“撑不了多久……”他伸手想抓什么,却只抓住空气,“别硬闯,能量过载会撕碎你的神识。”
说完,人影炸成碎片,消散在紫光里。
沈知意站在原地,心跳很快。
她掏出手机,打开星空App,界面显示正常,可地图加载不出来,坐标一片空白。
现代科技失效了。
系统弹幕疯狂刷新:【检测到双界因果链濒临断裂】【建议启用‘能力抵押’协议】【可解锁跨界签到权限,代价为永久失去一项异能】
紧接着,选项弹出:【是否抵押“言灵术”?】
倒计时:10
她呼吸一滞。
言灵术是她最早觉醒的能力,靠这个赢过不少险局。说一句“鞋带散了”能让傀儡集体低头,说一句“你该睡了”能让敌人当场昏倒。虽然用多了会反噬,但她一直舍不得换。
现在系统说,不用这个,就没法同时干预两界阵眼。
耳边的哭声越来越响,那些亡魂的哀嚎和之前共情到的官员记忆混在一起。有人喊“我不想变成药人”,有人哭“我孩子还在等我回家”。
她咬住下唇,尝到一丝血腥味。
九。
她想起宋清欢日记上的字:“真正的两界联通点,在哭声最响的地方。”
八。
陈墨蹲在地上,用红薯汁继续补全那道弧线,额头全是汗。
七。
萧景珩刚才出现时,喉结上的刺青在流血。他知道风险,还是来了。
六。
她吞了口唾沫,喉咙干得发疼。
五。
胃囊里的日记烫得像块烧红的铁。
四。
要是没了言灵术,以后遇到群体敌人怎么办?还能靠一句话定胜负吗?
三。
可现在根本没得选。
两。
她闭上眼。
一。
“确认。”
脑海里“你说谎就会成真”的感觉瞬间消失了。
像是一根绷了很久的弦,啪地断了。
下一秒,亿万亡魂的哭声直接灌进耳朵,不再是隔着屏障的嗡鸣,而是赤裸裸的冲击。她膝盖一软,单膝跪地,手指抠进地面,指甲缝里渗出血丝。
眼前发黑,太阳穴突突直跳。
系统提示更新:【双界签到通道开启】
【目标地点:皇陵地宫星枢台 \/ 故宫文华殿残碑】
她喘着气,慢慢抬起头。
紫光依旧笼罩四周,亡魂在裂缝中挣扎,陈墨的结界已经开始龟裂。她抬起手,抹掉眼角不知什么时候流下来的泪水。
甜的。
原来是棒棒糖化了,糖水流进了眼睛。
她从口袋里摸出一根新的,塞进嘴里,用力咬碎。
牙齿硌到糖壳的声音让她清醒了一点。
“下一步……只能上了。”
她撑着地面站起来,胃囊收紧,把最后一丝紊乱的气息压住。
正要行动,陈墨突然喊:“等等!”
他从怀里掏出一块还热的红薯,塞进她手里。
“吃一口!阳气压阴!不然你撑不到签到完成!”
她没犹豫,咬了一大口。
甜香在嘴里炸开,暖意顺着喉咙往下走,耳中的哭声短暂弱了几分。
她点点头:“谢谢。”
陈墨摆摆手:“别死在这儿就行。我烤了一夜红薯,可不是为了给你收尸的。”
她扯了下嘴角,没说话。
抬头看向紫光深处。
两个地点在脑海中浮现,像是被系统强行投射出来的画面。一边是幽深的地宫,青铜星盘缓缓转动;一边是故宫偏殿,一面布满裂纹的石碑静静立着。
时间同步,动作必须一致。
她深吸一口气,抬起右手,准备发动双界签到。
指尖刚触到空气,裂缝突然剧烈震荡。
亡魂集体转向她,无数双眼睛盯了过来。
她的动作顿了一下。
嘴里剩下的半块糖,咔嚓一声,被她咬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