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意的指尖刚触到空气,嘴里剩下的半块糖被她咬得粉碎。
甜味在口腔里炸开,混着血的腥气。她没动,手还悬在半空,系统界面在脑海中闪烁,双界签到通道已经开启,只差最后一步确认。
可就在这时,紫色光柱猛地一震。
裂缝里的亡魂全部转头,齐刷刷盯向她。那一双双空洞的眼睛像是能穿透皮肉,直勾勾扎进神识深处。耳边的哭声骤然变调,不再是杂乱无章的哀嚎,而是凝聚成一股尖锐的频率,冲得她太阳穴突突直跳。
她膝盖一软,整个人往下沉。
不是因为体力不支,是神识被抽空的感觉。言灵术消失后留下的空洞,像一张破网,再也挡不住外界的冲击。她咬紧牙关,指甲抠进掌心,用痛感撑住意识。
陈墨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吃红薯!快!”
她低头,看见一块还冒着热气的红薯塞进手里。她没多想,张嘴就是一大口。甜香顺着喉咙滑下去,暖流在胸口散开,耳中的哭声终于弱了几分。
她喘了口气,抬手抹掉嘴角的糖渍。
系统提示还在:【双界签到准备中,目标地点已锁定】
她深吸一口气,正要把手重新抬起来,紫光突然扭曲变形。
一道人影从光柱中央缓缓走出。
黑袍加身,右手捻着鎏金念珠,右眼泛着红光。国师晏无明站在空中,像一尊俯视众生的神只。他开口时声音平缓,却带着金属摩擦般的质感:
“现在,跪下求饶还来得及。”
沈知意没说话。
她只是抬头,冷冷看着他。眼神里没有惧意,也没有愤怒,只有一种被逼到绝境后的清醒。
国师轻笑一声:“你以为没了言灵术,还能翻盘?你连最基础的控场能力都没了,怎么阻止血祭完成?”
沈知意依旧没动。
她的手还举在半空,指尖微微发颤。不是害怕,是在等。等一个机会,哪怕只有半秒。
国师似乎也不急。他抬起右手,轻轻一挥。
地面震动,裂缝深处涌出一群傀儡士兵。它们穿着古代铠甲,关节处闪着幽蓝的光,动作整齐划一地朝她包围过来。
与此同时,紫光另一侧的地宫方向,一道火光亮起。
太子举着火把,正冲向血阵核心。他的脸上带着狂喜,嘴里不断重复一句话:“三皇子该上路了!三皇子该上路了!”
沈知意瞳孔一缩。
她知道那不是太子自己的意志。那是被操控的躯壳,是点燃仪式的最后一环。
她不能再等了。
她猛地抬手,准备确认签到——
可就在这一瞬,国师抬脚一踏。
整个空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她的动作僵住,系统界面开始闪烁,像是信号不良的屏幕。
“别白费力气。”国师淡淡道,“双界签到需要完整的因果链支撑。你现在,已经失去了最关键的‘言’之权柄。”
沈知意的手停在半空,指尖离确认按钮只差毫厘。
她能感觉到,系统在挣扎。那股连接两界的能量在波动,在断裂。如果现在强行启动,很可能还没完成就被反噬撕碎。
她缓缓放下手。
不是放弃,是换一种方式。
她后退一步,背靠残碑。傀儡群已经逼近到五步之内,关节转动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她摸了摸腰间的饕餮胃囊,里面鼓鼓囊囊,装着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符纸、毒针、还有昨天喝完的奶茶杯。
她忽然想起什么。
手指迅速探入胃囊,一把将那个黏腻的塑料杯掏了出来。
杯底还剩一点焦糖液体,黑乎乎地挂在内壁上。她没犹豫,手腕一抖,直接把残液泼向最近的三个傀儡。
液体溅到它们的机械关节上,瞬间渗进去。
下一秒,那几具傀儡的动作猛地一顿。关节处冒出白烟,齿轮发出“咔哒咔哒”的错乱声,然后轰然倒地,再没动静。
沈知意眼睛一亮。
有用!
她立刻又掏出几个空瓶罐往地上砸,碎片四溅。趁着傀儡群脚步迟疑的瞬间,她猛地冲向左侧缺口。
国师眉头微皱。
他显然没料到她会用这种方式反击。现代物品对古代机关造物的干扰,超出了他的计算范围。
“你以为这点小聪明能改变结局?”他声音冷了几分,“血阵即将闭合,太子马上就会点燃祭坛。你救不了任何人。”
沈知意没理他。
她一边跑一边继续翻胃囊。里面有半包薯片、一个耳机、还有上次顺走的实验室标签纸。她把这些东西全扔出去,砸向不同方向。
有的傀儡踩到薯片滑倒,有的被耳机线缠住手臂。虽然不能彻底摧毁它们,但足够制造混乱。
她冲到一处断墙边,暂时躲开包围圈。
喘了口气,她抬头看向紫光深处。
太子已经跑到血阵边缘,火把高高举起,距离阵眼只剩三步。
她必须打断他。
可她现在既不能飞,也没有远程攻击手段。言灵术没了,连让他说“手酸”这种简单指令都做不到。
她盯着手中的空奶茶杯,忽然想到一件事。
这杯子是昨天在商场买的,店员说这是新型环保材料,遇热会膨胀,遇冷会收缩。她当时嫌麻烦,特意选了厚壁款,说是“保温久”。
现在,它还能不能有点用?
她把杯子捏在手里,用力一压。
杯身发出轻微的“咯吱”声,但没破。她咬牙继续施力,指节发白。
突然,一股热流从背后袭来。
她猛地回头,看见国师抬手打出一道红光。那光像锁链一样朝她缠过来,速度快得根本来不及躲。
她只能本能地把奶茶杯往前一挡。
红光击中杯子。
瞬间,杯身膨胀开来,像一朵诡异的花在空中炸开。热浪四散,冲击波把她掀翻在地。
她滚了几圈才停下,耳朵嗡嗡作响。
抬头看时,发现那道红光已经被挡下,而奶茶杯化作一堆碎屑,散落在地。
但她也看清了另一件事。
杯子爆炸的瞬间,产生的高温让周围空气扭曲了一下。那一刹那,紫光出现了短暂的断层。
就像信号中断的电视画面,闪了一下。
沈知意猛地坐起身。
她明白了。
现代物质和古代阵法之间存在频率冲突。只要找到合适的引爆点,就能干扰双界连接。
她立刻摸向胃囊,想找下一个可用的东西。
可就在这时,一声大笑从地宫方向传来。
太子点燃了火把。
火焰顺着阵纹蔓延,整座血阵开始发光。紫光变得更加刺眼,裂缝不断扩大,亡魂的哭声达到了顶峰。
国师站在空中,低头看着她:“结束了。”
沈知意趴在地上,手指深深插进泥土。
她输了?
不。
她还有一次机会。
她慢慢抬起头,看向国师,嘴角竟然扬起一丝笑。
“你说完了?”她声音沙哑,“我还没说开始呢。”
她猛地从胃囊里掏出一支口红。
不是普通的口红,是宋清欢死前握在手里的那支。她之前顺走的,一直没处理。
据说是九幽阁特制,能引魂定魄。
她不知道能不能行,但现在,她只能赌。
她把口红往地上狠狠一摔。
红色膏体断裂,粉末飞扬。
就在这一刻,所有亡魂的哭声突然停了一瞬。
国师的脸色变了。
他第一次露出惊愕的表情。
沈知意盯着他,一字一句地说:“你说我没了言灵术就废了?”
她站起身,拍掉裤子上的灰。
“可我没说,我不用说话也能让事情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