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意的手还按在胃囊上，布条缠得死紧。那股震动没停，顺着指尖往骨头里钻，像是里面关了什么东西正要撞出来。
她低头看怀里的天机残卷。
原本泛黄的纸页突然发烫，边缘翘起，金纹从角落开始蔓延，像有火苗在纸上爬行。她想抽手，却发现手指被一股力道吸住，动不了。
“又来？”她皱眉。
残卷自己飘了起来，悬在半空，翻到中间一页。金光聚成一点，慢慢凝出人影。
是个老头，穿破旧官袍，袖口磨出了毛边。他站得笔直，眼神扫过来的时候，沈知意后颈一凉。
“两界通道不是跺个脚就能开的。”老头开口，声音不响，却压得住整个石室，“要三样东西。”
萧景珩往前半步，挡在她前面。丝线已经在指间绕好，随时能甩出去。
“第一，玄甲军血脉。”老头抬手指他，“以血为引，撕开裂隙。”
沈知意侧头看他。
他没说话，直接扯开衣领，露出心口位置。银灰色图腾贴着皮肤起伏，像有呼吸。那图案复杂，层层叠叠，中心是个倒三角形，周围缠着断线般的纹路。
“够不够？”他问。
老头还没点头，残卷忽然抖了一下。
四面墙壁像是活了，空气变沉，耳边响起低语。不是从哪个方向来的，而是直接钻进脑袋。
“你们凑不齐。”声音冷，带金属摩擦的质感，“差得远。”
沈知意猛地把残卷搂回怀里。金光瞬间暗下去，但胎记还在发热，从锁骨一路烧到肩膀。
“他在听。”她说，“刚才那声不是幻觉。”
萧景珩收手，衣襟没合上。他盯着四周，指节捏得发白，丝线绷成直线，在黑暗里划出几道微光。
“第二是什么？”沈知意拍了下残卷，“别等他说完才告诉我。”
老头的影像重新浮现，比刚才淡了些，像是信号不稳的画面。
“其二，天机阁残魂。”他看着她，“就在你身上。它认主了，但还没醒透。”
沈知意摸了下胎记。
热感更明显了，像是有人拿暖水袋贴在皮肉下面。她想起之前每次签到时系统弹出的声音，那些乱七八糟的网络词，还有机械猫耳娘蹦出来的表情包。
原来不是系统。
是这玩意儿在睡。
“第三呢？”她问。
“荧惑守心那日的星轨。”老头声音开始断续，“天地同频……星象重合……那一刻……才能……”
话没说完，残卷猛地一震。
金光炸开又收回，老头的影子碎成点，消散在空中。石室恢复昏暗，只剩火把在墙上投出晃动的影。
沈知意喘了口气，把残卷塞进内袋。布条还缠在腰上，胃囊安静了些，但那股脉动感还在。
“三样东西。”她低声说，“血脉有了，星象能查，就差这个残魂彻底醒来。”
萧景珩拉上衣服，动作利落。他转过身，看了她一眼。
“它怎么才算醒？”
“不知道。”她摇头，“可能得再刺激一下。”
“怎么刺激？”
“要么我再去凶地签到，要么——”她顿了下，“让它自己冒头。”
话音刚落，胎记突然跳了一下。
不是热，是冻。像有什么东西在里面翻身。
她抬手按住，掌心传来轻微的搏动，和心跳不同步，反而更急，像是催她做什么。
“来了？”萧景珩靠近。
“不是完全醒。”她咬牙，“它在找东西。”
“找什么？”
“不知道。但它想看星星。”
“现在？”
“对。马上。”
她掏出手机，屏幕亮起。星空App自动跳出来，界面已经变成深蓝底色，上面密密麻麻全是光点。中央一行字闪着红光：【荧惑守心倒计时 6:18:47】
数字一秒一秒往下掉。
她点开星图模式，地图自动定位到当前位置。一道红线从这里画出去，穿过城市，落在西郊一片荒地上。
终点标了个符号，像眼睛，又像钥匙孔。
“那里是防空洞？”她问。
萧景珩凑近看了一眼。“和皇陵坐标重合。”
“所以我们要去那儿？”
“必须赶在星轨对齐前到位。”
“可还差一个条件。”她摸着胎记，“残魂没完全激活，去了也打不开通道。”
手机突然震动。
App弹出新提示：【检测到高能共鸣源，建议上传天机残卷图像进行匹配】
她愣住。
“它还能干这个？”
“试试。”萧景珩说。
她把残卷拿出来，平铺在地上。手机摄像头对准金纹部分，按下拍摄。
画面一闪。
App加载了几秒，进度条走到尽头，跳出一行字：【匹配成功。坐标同步中……双界密码解锁进度：37%】
“密码？”她念出来。
“看来不止靠蛮力。”萧景珩蹲下，“它需要数据。”
“数据？”她笑了下，“你是说，我这身体是个U盘，得插对地方才能读？”
“差不多。”
“那剩下的63%怎么搞？”
“等它提示。”
手机安静下来，倒计时继续走。她收起残卷，塞进贴身口袋。胃囊没再震，但腰侧那块布条底下，似乎有东西在缓缓转动。
“走吧。”她说，“先去防空洞。”
“你撑得住？”
“问题不大。”她站直，“大不了路上再吐一次。”
两人往门口走。石室裂缝还在，但没有新的傀儡钻出来。地面残留着机械武士炸开后的零件，有些还在冒烟。
走到门边，胎记又跳了一下。
她停下。
手机屏幕自动亮起。
App没操作，自己打开了。星图刷新，多出一条虚线路径，从他们当前位置延伸出去，拐了几个弯，最后停在一个红点上。
旁边浮出文字：【建议途经b区废弃气象站，采集初始星轨参数】
“又要绕路？”她皱眉。
“可能是信号中继点。”萧景珩看路线，“顺路不远。”
“行吧。”她把手机塞回兜里，“反正时间够。”
他们走出石室，通道狭窄，只能一人通过。她走在前面，手扶着墙。指尖划过砖面，发现有些刻痕和刚才看到的阵图类似，但更细，像是被人用指甲一点点抠出来的。
“这些是谁刻的？”她问。
“守墓人。”萧景珩在后面说，“陈墨。他以前在皇陵值夜，烤红薯的时候顺手画的。”
“他还活着？”
“不知道。最近没见他出现。”
“要是他在，说不定能直接告诉我们密码。”
“他就算知道，也不能说。”萧景珩声音低了些，“规则压着他。”
她没再问，继续往前走。
通道尽头是向上的台阶，通向地面。出口被一块铁板盖着，边缘生锈，但能推开。萧景珩上去顶开，外面是夜空。
风灌进来。
她抬头看天。
云层薄，能看到几颗星。北斗七星斜挂在北方，勺柄指向的位置，正是他们要去的方向。
手机震动。
App弹出新消息：【检测到当前星空与大周钦天监第十三星图高度吻合，是否启动双界校准模式？】
下面有两个选项。
【是】【否】
她点了【是】。
屏幕一闪。
整个界面变了。不再是现代星图，而是一张泛黄的古卷样式，上面用朱砂画着星位，旁边标注着看不懂的文字。中央位置浮出三个空格，像是要填什么。
【请输入双界密码】
她盯着那行字。
“密码……是什么？”
萧景珩站在她旁边，没说话。
胎记突然发烫。
像是回应这三个空格，残卷在她怀里轻轻震了一下。
她伸手进去，摸到那张纸。金纹正在流动，从边缘往中心汇聚，形成三个模糊的符号。
第一个像刀，第二个像眼，第三个像锁。
她盯着手机上的空格。
“是不是……这个顺序？”
她试着用手指在屏幕上画出第一个符号。
系统没反应。
再试第二个。
还是不行。
第三个画完，三个一起亮起。
App发出一声轻响。
【密码验证中……】
倒计时三秒。
然后——
【匹配成功。双界校准模式已激活。剩余同步进度：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