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庭内的空气,在两位污点证人的指证后,已然凝固成冰。傅天豪瘫坐在被告席上,脸色灰败,眼神涣散,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精气神。然而,当审判长依照程序,宣布传唤被害人傅天融出庭作证时,那股死寂之下潜藏的疯狂,如同濒死野兽的最后反扑,再次在他眼中点燃。
傅天融在所有人的注视下,稳步走向证人席。他穿着合体的深色西装,面容平静,眼神深邃如古井,不起丝毫波澜。与被告席上那个面容憔悴、情绪失控的堂兄形成了极其鲜明的对比。他先向审判席微微躬身,然后平静地坐下,姿态从容,仿佛即将叙述的并非自己生死一线的经历。
公诉人林峰的提问简洁而直接:“被害人傅天融,请你向法庭陈述,在xx年x月x日前后,你是否察觉到任何异常,以及事发当日的情况。”
傅天融的声音平稳而清晰,透过麦克风传遍法庭:“在此之前,我与傅天豪因集团业务和发展理念,确实存在分歧和竞争,但我始终认为,这是家族内部正常的商业博弈,从未想过会发展到危及生命的地步。”他顿了顿,目光平静地扫过被告席,傅天豪正用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瞪着他。
“事发当天,我的行程是固定的,前往常去的高尔夫球场。车辆在行驶过程中并未立即出现异常,但在进入中兴路辅路,接近那个急转弯时,我习惯性地提前轻点刹车减速,却发现脚感绵软,制动效果明显不足。”他的叙述客观而冷静,没有渲染恐惧,只是陈述事实,“幸运的是,当时车速尚未完全提起,新任的安保队长极为负责,在出行前进行了额外的检查,发现了刹车系统的异常,并及时制止了这场可能发生的‘意外’。”
他的话语,如同一把冰冷的解剖刀,将那个精心策划的“意外”表象层层剥开,露出其下隐藏的谋杀本质。
“你胡说八道!!”傅天豪再也按捺不住,猛地从被告席上窜起,双手死死抓住面前的栏杆,身体前倾,如同一头被激怒的困兽,朝着傅天融疯狂咆哮,“根本没有的事!是你自导自演!是你陷害我!傅天融,你这个伪君子!你不得好死!!”
“被告人!控制你的情绪!注意法庭纪律!”审判长重重敲响法槌,厉声警告。法警立刻上前,强行将傅天豪按回座位。
傅天融甚至没有因为这番辱骂而有丝毫动容,他只是平静地看向审判长,等待指示。
在审判长的允许下,公诉人林峰向傅天融出示了那份综合证据关系图,问道:“被害人,对于公诉方展示的这些证据,包括资金流向、监控记录、证人证言,你有什么看法?是否认可这些证据所揭示的事实?”
傅天融的目光在巨大的证据图上停留片刻,声音依旧沉稳:“我认可司法机关依法调取的这些证据。它们客观、真实地还原了事件的本来面目。在此之前,我无法想象,血缘至亲之间,竟会动用如此极端和卑劣的手段。”
“血缘至亲?我呸!”傅天豪像是被这句话彻底点燃,再次暴起,额头上青筋暴跳,面目扭曲到了极致,完全不顾法警的阻拦和审判长的警告,用尽全身力气嘶吼着,唾沫横飞:
“傅天融!你少在这里假惺惺!你和你那个死鬼爹一样,就会装模作样讨好老爷子!傅家本来就是我们的!是你!是你这个野种抢走了属于我的一切!”
“你以为你赢了?我告诉你!只要我傅天豪还有一口气在,我就跟你没完!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还有何紫妍那个贱人!你们统统不得好死!你们会遭报应的!!”
他的话语肮脏而恶毒,充满了最原始的诅咒和怨恨,在庄严肃穆的法庭里显得格外刺耳和不堪。法警不得不加大力度,几乎是将他架着按在座位上,他才勉强停止了咆哮,但胸口仍在剧烈起伏,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风箱般的粗重喘息,一双赤红的眼睛依旧死死剜着傅天融,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
整个过程中,傅天融始终端坐在证人席上,如同风暴眼中唯一平静的点。他没有反驳,没有动怒,甚至没有多看傅天豪一眼。他的冷静、克制与客观陈述,与傅天豪歇斯底里的疯狂、恶毒咒骂形成了天堂与地狱般的反差。
这种极致的对比,清晰地落入了审判席上法官和陪审员的眼中,也通过媒体镜头,传递给了所有关注此案的人。傅天豪那副穷凶极恶、毫无悔改之意的模样,无疑在他本就深重的罪孽之上,又增添了极其恶劣的一笔,给所有裁决者留下了难以磨灭的、极其负面的印象。
当庭的对质,以傅天融完胜的姿态结束。傅天豪的疯狂,非但没有撼动傅天融分毫,反而如同照妖镜一般,将他内心深处的丑陋与卑劣,暴露无遗。这场对质,几乎已经提前宣告了这场审判的最终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