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魁靠在门框上,看着马克挥汗如雨地举着杠铃,金属器械碰撞的闷响在训练室里回荡。此时的马克,兽化的痕迹正一点点褪去,身形轮廓越来越接近人类的模样,只是眼神里还残留着几分野性。
“马克,”她开口打破沉默,“告诉你个消息,算不算好消息,得你自己判断。”
马克立刻停下动作,将杠铃重重砸回支架,汗水顺着下颌线滴落:“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白月魁指尖转着发尾,语气平静却带着分量:“没什么大不了的——灯塔上闹了内乱,三大法则,被推翻了。”
训练室里瞬间安静下来,只有通风扇还在嗡嗡转动。马克怔住了,眉头慢慢蹙起,似乎在消化这个消息,曾经被法则束缚的痛苦与挣扎,在这一刻悄然翻涌上来。
白月魁顿了顿,补充道:“赤旗的军队也登上了灯塔,现在整个灯塔都在他们控制下。查尔斯已经被抓了,他们还在找摩根。”她深吸一口气,继续说,“对了,你以前那些部下,之前一直关在牢里,估计也快被放出来了。”
马克听完,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杠铃杆,眼神复杂。灯塔的变故像一块石头投进他心里,激起层层涟漪——有对旧部的牵挂,也有对灯塔未来的茫然,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释然。他沉默了片刻,才低声问:“他们……还好吗?”
“他们的具体情况我不清楚,”白月魁摇了摇头,“但能确定的是,灯塔可能会被转移到赤旗在海上的老巢去。”
她走到训练室中央,看着窗外掠过的飞鸟:“估计过段时间,赤旗就要全面撤离了,会带上这个世界所有他们能找到的幸存者。我们已经决定了,跟他们一起走。”
马克听完,慢慢走到窗边,望着远方被云层笼罩的天际。灯塔的命运、幸存者的去向、自己与过去的联结……无数念头在他脑海里盘旋,他抬手抹了把脸上的汗,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白月魁当着马克的面,从口袋里掏出卫星电话,按下一串号码。电话很快被接通,听筒里传来张启元爽朗的声音:“白老板,有何吩咐?”
“张将军,”白月魁语气直接,“村子里的人商量好了,跟你们走。”她顿了顿,话锋一转,目光锐利起来,“不过有件事得问清楚——马娜和高维,到底是什么来头?即使是蝼蚁也有知道真相的权利!”
马克站在一旁,屏住呼吸听着。这两个陌生的名字,让他隐约觉得不简单,白月魁的严肃语气,更让他意识到这或许是关乎所有人未来的关键。电话那头的张启元沉默了几秒,似乎在斟酌措辞。
电话那头的张启元叹了口气,声音沉了下来:“抱歉,白老板,我也说不清他们的具体底细。但根据我们的分析——宇宙里的资源,尤其是那些发达文明能用到的,其实是有限的。”
他顿了顿,语气里带着凝重:“这些发达文明,会刻意阻止人类进化。说白了,就是怕我们成长起来,分走本就有限的资源,更怕曾经只能被动接受资源的人类,变成能支配资源的对手。”
“所以,”张启元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一丝寒意,“玛娜生态对地球文明的血洗,很可能就是他们的手笔——为了从根源上掐断人类变强的可能。”
训练室里一片寂静,白月魁握着电话的手指微微收紧,马克站在一旁,脸上的汗水似乎都变得冰凉。原来灯塔的内乱、地球的劫难背后,还藏着这样一层关乎文明存续的博弈。
“张将军,你们掌握了时空技术,你们知道很多东西。如果我们真的战胜了玛娜生态会赢吗?你们为什么要逃跑?为什么不试着去战胜呢?”
张启元的苦笑透过听筒传来,带着难以言说的沉重:“玛娜生态的背后是高维,高维之上还有主宰。说不定现在折腾地球的玛娜生态,在他们那边只是个小杂兵,甚至可能只是某个科研人员的实验品。”
他顿了顿,声音里满是无力:“你觉得,咱们有能力对抗一整个文明吗?或许能打赢一个人,但他背后还有一万、十万、百万、千万人呢?怎么面对?”
“所以啊,”张启元的语气透着深深的无奈,“我们只能放弃这个时空,选择逃跑。谁也不想这样,但这是目前唯一的活路。”
电话两端陷入沉默,训练室里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白月魁垂下眼帘,马克攥紧了拳头,指节泛白——原来他们面临的,是这样一场近乎绝望的悬殊对抗。逃跑,竟成了最清醒的选择。
“那你凭什么断定,他们不会追过来把我们赶尽杀绝?要是我们跟着你们逃到别的时空,他们难道不会追着干掉我们?”白月魁追问,语气里带着一丝警惕。
张启元在电话那头笑了笑,解释道:“道理很简单。你养了一窝蚂蚁,它们想越界抢你的蛋糕,你肯定会动手灭掉它们。但如果它们不抢蛋糕了,反而远远逃开,你可能刚开始会碾死几只挡路的,可一旦它们跑远了,你大概率就懒得管了。”
他顿了顿,继续说:“情况差不多就是这样。而且多元宇宙无穷无尽,就像一座城市里有无数房间,这个房间住着掌控玛娜的高维存在,他们未必会为了追杀我们这只‘小蚂蚁’,跑到别的房间去,万一惹恼了其他‘住户’,得不偿失。”
白月魁听完,点了点头,语气坚定起来:“我明白了,张将军。”
白月魁缓缓放下卫星电话,指尖在冰冷的机身划过,转身看向马克,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却异常坚定:“马克,或许我们真的没办法保住这个世界了。看来,只能跟他们走了。”
训练室的门没关严,刚才的对话通过扩音清晰地传到外面。院子里的村民们都停下了手里的活计,有人蹲在石阶上,有人靠在树干旁,没人说话,只有风卷着落叶沙沙作响。他们脸上写满了复杂——有对故土的不舍,有对未知的茫然,也有对生存的渴望。
沉默在人群中蔓延,直到夏天来叹了口气:“走就走吧,只要能活着,在哪儿不是家呢?”这句话像投入湖面的石子,让众人紧绷的情绪松动了些,眼神里渐渐透出一点决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