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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一中的课间操音乐还没完全消散,孙浩就带着两个跟班堵在了教学楼后门的梧桐树下,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落在他锃亮的皮鞋上,透着一股志在必得的嚣张。“张嘉豪,别给脸不要脸!”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折叠的支票,“这是 2 万,够你那破服务器了,条件还是老样子 —— 我占网站 49% 股份,技术和运营听我的。”
张嘉豪刚从社团活动室出来,手里还攥着油印的网站流量统计册,闻言只是淡淡抬眼:“孙浩,上次我就说过,网站是 JY 小组和社团成员一起做起来的,不是我一个人的私产,不可能让外人控股。”
“外人?” 孙浩嗤笑一声,伸手想去拍张嘉豪的肩膀,被他侧身躲开,“没有资金,你这网站就是个空架子!现在拨号上网访问慢得像蜗牛,再过半个月,用户全得跑光!” 他身后的跟班跟着起哄,一个瘦高个阴阳怪气地补充:“豪哥,浩哥可是好心,不然你那租房板块的咨询电话,迟早得被投诉占线给淹没。”
张嘉豪没理会他们的叫嚣,翻开手里的流量册,指着其中一页手写的数字:“上周网站日均访问量已经破 300 了,广告收入 750 元,加上印刷厂这个月给我的分红
元,再加上之前摆摊和资料销售的结余 8600 元,凑 2 万足够了,不劳你费心。”
这话像一盆冷水浇在孙浩头上,他愣了愣,随即脸色涨得通红:“你唬谁呢?一个破印刷厂能给你分 ?”
“印刷厂承接了本地三个乡镇的宣传册印刷,还有县教育局的习题集订单,账本在我舅舅那儿,随时可以去查。” 张嘉豪合上册子,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底气,“我要的是网站的绝对控制权,不会为了一点资金就受制于人。”
孙浩被噎得说不出话,盯着张嘉豪的眼神满是不甘,最终狠狠踹了一脚旁边的梧桐树:“你等着!没有我的资源,看你这服务器能撑多久!” 说完带着跟班悻悻离去,梧桐叶被震得簌簌落下,落在张嘉豪的肩头。
打发走孙浩,张嘉豪立刻加快脚步往校外走,小灵通在口袋里震动了一下,是电信机房的王师傅发来的短信:“下午 2 点有空,带齐资料来签合同。” 他抬手看了看腕上的电子表,还有一个小时,得先去银行取钱。
2004 年的市工商银行柜台前,张嘉豪递上存折,窗口里的工作人员戴着老花镜,慢悠悠地核对信息。“取
元?” 工作人员抬头看了他一眼,“小伙子,这么多现金,要不要让家里人来取?”
“不用,我有急用,是给网站租服务器的。” 张嘉豪拿出社团的证明文件,还有之前和机房沟通的手写笔记。工作人员见状不再多问,打开保险柜,一沓沓崭新的纸币被整齐地码在柜台前,张嘉豪仔细点了一遍,将现金塞进带来的帆布包,紧紧攥在手里。
下午两点,电信机房的铁门缓缓打开,一股机油和冷空气混合的味道扑面而来。王师傅是个五十多岁的中年人,穿着蓝色的工装,手里拿着厚厚的纸质合同:“小张,托管服务器的费用是 1500 元 \/ 月,签一年送两个月,总共
元,设备维护费另算。” 他指着角落里一台半新的服务器,“这台配置足够你用了,带宽 1m,比拨号上网快十倍不止。”
张嘉豪绕着服务器转了一圈,伸手摸了摸冰凉的外壳,心里满是期待。他接过王师傅递来的钢笔,仔细阅读合同条款,遇到不懂的地方就当场询问,比如服务器的稳定性、故障维修时间、带宽升级的可能性。王师傅耐心解答着,时不时在合同上用红笔标注修改,半个多小时后,张嘉豪在乙方落款处签下自己的名字,按下鲜红的手印。
“这是缴费单,你收好。” 王师傅将手写的缴费凭证递给他,上面详细记录了缴费金额、服务器编号和托管期限,“明天上午我帮你调试好,到时候你可以过来测试速度。”
从机房出来,张嘉豪没有直接回学校,而是拐进了街角的网吧。下午的网吧人不多,烟雾缭绕中,几台老式 cRt 显示器亮着屏幕,键盘敲击声此起彼伏。他开了一台机器,插入自己的 U 盘,拨号上网的 “滋滋” 声在耳边响起,屏幕上跳出 “正在连接网络” 的提示框,几秒后成功登录。
他输入网站的域名,之前需要加载半分钟的页面,这次只用了三秒就完全打开了!租房板块的房源列表整齐排列,点击进入详情页更是秒开,再也没有之前的卡顿。张嘉豪忍不住刷新了几次页面,速度始终稳定,他又点开后台的访问统计,短短十分钟,就有 23 个新用户访问,比之前一天的新增还多。
“可以啊,这网站速度这么快了?” 旁边一位正在玩《传奇》的大哥凑过来看了一眼,“我之前想在上面找房子,加载半天打不开,现在看着挺不错。”
“刚升级的服务器,大哥要是有租房需求,或者想打广告,都可以联系我。” 张嘉豪笑着递上一张手写的名片,上面印着网站地址和自己的小灵通号码。
大哥接过名片揣进兜里:“行,我正好想换个大点的房子,回头给你打电话。”
张嘉豪心里一阵振奋,正准备关闭网页回学校,小灵通突然震动起来,是赵磊打来的:“嘉豪,你在哪儿呢?我爸让你现在来一趟超市,有好事!”
“什么好事?” 张嘉豪问。
“我爸旗下的惠民超市,想跟你网站搞独家合作,月费 1000 元!” 赵磊的声音里满是兴奋,“赶紧过来,我爸等着呢!”
挂了电话,张嘉豪快步跑出网吧,骑着自行车往惠民超市赶。这家超市是市里规模最大的连锁超市,在三个区县都有分店,赵磊的父亲赵建国是董事长。走进超市办公室,赵建国正坐在老式的木质办公桌后看文件,见他进来,笑着起身让座:“小张,你的网站我听说了,做得不错,很有想法。”
“赵叔叔过奖了,就是做点小实践。” 张嘉豪谦虚地说。
“别谦虚,能在高中就做出盈利的网站,不简单。” 赵建国递给她一份手写的合作方案,“惠民超市想在你的网站上做独家广告,包括门店地址、促销活动、新品推荐,月费 1000 元,签一年合同,怎么样?”
1000 元 \/ 月!比之前所有广告加起来还多!张嘉豪心里一阵激动,他接过方案仔细看了看,条款很合理,没有霸王条款,只是要求网站优先推送超市的信息,并且在首页预留一个固定广告位。
“没问题,赵叔叔,我同意合作!” 张嘉豪当即答应下来。
赵建国点点头,让秘书拿来合同,两人当场签字盖章。看着手里的合同,张嘉豪仿佛看到了网站的光明前景,有了稳定的大额广告收入,再加上不断增长的用户,网站的扩张指日可待。
离开超市时,赵磊送他到门口:“怎么样,够意思吧?我跟我爸说了半天,他才同意给这么高的费用。”
“太够意思了,谢了!” 张嘉豪拍了拍他的肩膀,“晚上请你吃冰棍!”
“别光吃冰棍,网站后续发展,还得靠我们联手。” 赵磊笑着说,“对了,服务器的事搞定了吗?”
“搞定了,明天就能调试好,到时候你试试速度。” 张嘉豪说。
两人聊了几句,张嘉豪骑着自行车往学校走,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小灵通又震动了一下,是银行发来的转账通知,1000 元广告费已经到账!他看着屏幕上的数字,嘴角忍不住上扬,心里盘算着接下来的计划:等服务器稳定后,就拓展更多板块,吸纳更多商家,把网站做得更大。
就在这时,小灵通突然急促地响了起来,是家里的电话号码,来电显示是母亲的号码,但接通后,却是父亲张卫国的声音,语气带着难以掩饰的焦虑:“豪豪,你现在能不能请假回来一趟?单位有人举报我‘不当获利’,已经暂停我工作了!”
张嘉豪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自行车猛地停在路边,他握紧手机,声音有些发颤:“爸,怎么回事?什么不当获利?”
“有人举报我收受合作方的礼品,还提供了所谓的‘证据’,单位已经成立调查小组了……” 张卫国的声音里满是疲惫和委屈,“你妈吓得不轻,你赶紧回来一趟,我们一起想想办法。”
挂了电话,张嘉豪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父亲一向清正廉洁,怎么会被举报不当获利?一定是有人故意陷害!他看了一眼远处的学校,又想起父亲焦虑的声音,当机立断,调转自行车车头往家里赶。夕阳渐渐落下,天空泛起淡淡的暮色,他的心里却被一团乌云笼罩,刚刚升起的喜悦,瞬间被突如其来的家庭危机冲得烟消云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