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漫过县城老街区的电线杆,昏黄路灯把路面映出斑驳光影,张嘉豪捏着边角发皱的纸质地图,踩着二八自行车拐进和平路巷口。巷尾红漆木门上的春联已卷边,车铃叮铃响过,房东李叔探出头,见是他,皱着的眉头松了松:“小张,进来坐,刘坤昨儿刚来过,撂下话要出一倍半租金,抢那三块地。”
张嘉豪把自行车靠在院角梧桐树下,从帆布包里掏出方格稿纸、印泥盒和英雄牌钢笔,铺在磨得发亮的石桌上:“李叔,我不是来比价钱的,是想签独家租赁协议。” 钢笔拧开,蓝黑墨水顺着笔尖落在纸上,他指着手写的条款,一字一句道,“第一,三块地租期三年,租金按之前谈的,比市场价低 10%,我今儿先付三个月现金,给您手写收条;第二,协议期内您不能转租任何人,哪怕刘坤加价;第三,您违约要赔两倍租金,我要是拖欠租金,您可直接收地,我赔一个月租金 —— 就求个双方踏实。”
李叔架起老花镜,逐字摩挲稿纸上的字迹。供销社买的稿纸格纹清晰,关键条款旁的红钢笔批注格外醒目,他沉默半晌,拿起钢笔签下 “李建国”,沾了印泥按上指纹:“刘坤的钱烫手,我信你这孩子的稳当。” 张嘉豪跟着签字按印,一式两份的协议各收一份,又把用报纸包好的现金数在石桌上 —— 十元、五元的纸币混着硬币,是连夜从印刷厂账上取的。李叔数完,撕了张供销社便签纸,铅笔手写收条,按上指纹递过来:“今收张嘉豪租金捌仟柒佰元整,绝不反悔。”
离开李叔家,张嘉豪直奔供销社打印店。老式油印机嗡嗡作响,油墨味飘了半条街,老板王叔接过他手写的海报草稿:“JY 生活网转型商铺租赁,市中心黄金地块低租金招租,bp 机 138xxxxxxx,面谈地址东风路印刷厂。” 半个钟头后,两百份带着未干油墨的海报塞进帆布包,他踩着自行车,把海报贴满网吧门口、供销社宣传栏、菜市场入口 —— 每一张都按着县城的人流动线,边角被风吹得微微晃动。
推开烟雾缭绕的网吧,十几台老式电脑的调制解调器还在滋滋响,JY 小组的成员立刻围上来。“豪哥,谈成了?” 王虎攥着啃了一半的馒头问。张嘉豪掏出协议复印件:“签了独家的,刘坤撬单没门了。” 他指了指电脑,“登 qq 发公告,统计预订商户。”
成员坐在泛黄的键盘前,拨号上网的页面跳了半天,终于登上用户群。“JY 生活网转型商铺租赁!市中心地块租金低 10%,先到先得!” 消息刚发,群里瞬间炸开,头像接连亮起:“我开早餐店,要和平路的铺位!”“童装店求建设路地块,挨着小学!” 硬皮登记本上,不到一个钟头就记满十家商户信息,字迹密密麻麻,有早餐店、小超市、文具店,还有两家小吃铺。
张嘉豪翻着登记本,嘴角刚扬起,兜里的 bp 机突然震动 —— 孙浩发来消息:“刘坤在李叔家门口拍门骂街,说他不讲信用,还放话要找你麻烦。” 他把 bp 机塞回兜:“让他闹,协议、收条、指纹都在,他占不到半点便宜。” 果然,二十分钟后孙浩又传消息:“李叔把协议甩他面前,刘坤骂骂咧咧走了,说算你狠。”
团队成员哄笑起来,王虎拍着他的肩膀:“豪哥,这波干得漂亮!刘坤还跟网吧的人吹牛稳拿地块,现在脸都肿了!” 张嘉豪看着窗外亮起的路灯,正想叮嘱几句,技术组的老周递来一张皱巴巴的纸条,面露犹豫:“豪哥,我们合计了下,网站只做租赁太单一,要是加个外卖板块,对接餐饮店订单再配送,既能增收,还能和商铺租赁互补 —— 租铺的餐饮店还能走外卖,一举两得。”
张嘉豪捏着纸条,上面的手写字迹写满外卖板块的构想,心里也觉得这是先机 ——2003 年的县城,还没人做外卖。但他皱起眉:“想法是好的,可咱们缺两样关键的:一是接单渠道,总不能只靠 bp 机和 qq 吧?得装电话专线,还要专人守着;二是配送,人能找兼职学生,可工具呢?总不能走路送吧?”
老周挠着头:“这就是我们犯难的地方,电信局办专线要花钱,配送的车也没着落。” 张嘉豪把纸条叠好塞进兜里,看着夜色里的县城,心里清楚,外卖板块是能让网站再上台阶的机会,可这 “接单 + 配送” 的资源缺口,却是接下来要啃的硬骨头 —— 这悬念,像巷口的晚风,挠得人心里发紧,等着他和团队一点点摸索破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