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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的京城,寒风呼啸,滴水成冰。

紫禁城的红墙在灰暗的天空下显得格外压抑,仿佛一头受了重伤的巨兽,正蜷缩在风雪中苟延残喘。

往年这个时候,宫里早就该张灯结彩,准备过年了。可今年,整座皇宫死气沉沉,连平日里叽叽喳喳的喜鹊都不见了踪影。

只有偶尔巡逻经过的黑羽卫,铁甲摩擦发出的“咔嚓”声,在空旷的甬道里回荡,让人听了头皮发麻。

养心殿内,宣德帝依旧昏迷不醒。

而在象征着最高权力的太和殿偏殿,如今大皇子谢景晖处理政务的地方,却在上演着一幕幕令人匪夷所思的荒诞剧。

“殿下!万万不可啊!”

一声凄厉的哭喊声打破了大殿的死寂。

跪在地上的,是户部侍郎刘大人。他头上的乌纱帽已经歪了,额头上磕出了一片血迹,浑身颤抖着,手里死死地抓着一份刚拟好的诏书。

“京畿之地连降大雪,城外流民已达数万,冻死饿死者不计其数!此时若再征收‘暖冬税’,还要强征民夫去修缮那个什么‘极乐楼’,那是要逼死老百姓啊!”

“逼反?谁敢反?”

谢景晖坐在铺着虎皮的太师椅上,手里拿着一只烧鸡,吃得满嘴流油。他那肥硕的身躯陷在椅子里,像是一座肉山,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戾气。

“老子是监国!这天下都是老子的!老子要修个楼给自己祝寿,那是给他们面子!让他们沾沾喜气!”

他随手将啃剩下的鸡骨头砸在刘大人的脸上。

“至于那些流民,冻死就冻死了,正好省得浪费粮食。既然没钱交税,那就抓去修楼!只要还有一口气,就得给老子干活!”

“殿下!这是暴政啊!是亡国之道啊!”

刘大人痛哭流涕,以头抢地。

“暴政?”

谢景晖狞笑一声,站起身来。

“你个老东西,敢咒老子亡国?”

“来人!”

“把他给老子拖出去!”

“就在这殿门口,扒光了衣服!”

“他不是说百姓冷吗?老子让他也尝尝什么是冷!”

“泼凉水!给我冻成冰雕!”

“让满朝文武都看看,这就是跟老子作对的下场!”

“遵命!”

几个如狼似虎的黑羽卫冲上来,像拖死狗一样把刘大人拖了出去。

不一会儿,殿外传来了惨绝人寰的哀嚎声,紧接着便是泼水声,最后归于死一般的寂静。

大殿内的其他官员,一个个面如土色,两股战战。

他们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仿佛那上面长出了花。

没人敢说话,甚至没人敢大声呼吸。

谁都知道,这位大皇子已经疯了。

他不仅仅是残暴,更是愚蠢透顶。

为了给自己筹办那场所谓的“千秋宴”,他不仅搜刮国库,甚至还发明了各种巧立名目的苛捐杂税。

什么“暖冬税”(烧炭要交税)、“出门税”(进出城门要交税),甚至连百姓娶媳妇都要交“喜税”。

弄得京城怨声载道,民不聊生。

更有甚者,他在处理军务上更是如同儿戏。

“那个......北边的那个谁?成国公?”

谢景晖剔着牙,斜眼看着兵部的官员。

“他又来要粮草了?”

“回殿下,成国公发来急报,北蛮趁着大雪频繁扣关,将士们缺衣少食,急需冬衣粮草......”

“不给!”

谢景晖大手一挥。

“告诉那个老家伙,让他自己想办法!”

“他在北边待了那么多年,手里握着十万大军,还能饿死?”

“我看他就是想屯粮造反!”

“传我的令,不仅不给粮,还要让他上交这一年的‘军屯税’!”

“交不出来,我就治他的罪!”

兵部官员听得冷汗直流。

让前线将士饿着肚子打仗,还要反过来收税?

这是嫌大乾亡得不够快吗?

但他不敢反驳,刚才刘大人的惨状还历历在目。

只能硬着头皮应下,心里却在盘算着怎么把这道必死的命令拖延下去。

......

朝堂之上尚且如此,后宫之中更是犹如人间地狱。

大皇子谢景晖,这位奉旨监国的“准皇帝”,最近似乎彻底放飞了自我。

或许是压抑了太久,或许是觉得那把龙椅已经是囊中之物,又或许,他本身就是个被欲望吞噬的野兽。

御花园的暖阁里,地龙烧得滚烫,甚至让人觉得燥热。

谢景晖赤裸着上身,露出一身精壮却有些松弛的肥肉,手里提着一只金壶,正摇摇晃晃地在花丛中追逐着。

“跑!给老子跑快点!”

“谁要是被老子抓住了,嘿嘿......今晚就赏她个‘大造化’!”

他前面,是一群衣衫不整、满脸惊恐的宫女。她们尖叫着,哭喊着,在雪地里深一脚浅一脚地逃窜。有的跑掉了鞋子,有的摔倒在雪堆里,冻得瑟瑟发抖。

“殿下......殿下饶命啊!”

一个跑得慢的小宫女被谢景晖一把抓住了头发,粗暴地拖进了怀里。

“饶命?老子宠幸你,那是你的福气!饶什么命?”

谢景晖狞笑着,当着众人的面,就开始撕扯那宫女的衣服。

周围的太监和侍卫们,一个个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大气都不敢出。他们知道,这位爷现在就是个疯子,谁敢劝一句,下场就是死。

但这还只是冰山一角。

更离谱的,还在后面。

这一日午后,谢景晖喝得醉醺醺的,在太监的搀扶下,晃晃悠悠地闯进了储秀宫。

这里住着的,都是宣德帝的嫔妃。虽然大部分因为年老色衰或者不受宠而被冷落,但名义上,她们都是谢景晖的庶母。

按照礼制,皇子成年后,非诏不得入后宫,更别提是这种嫔妃的居所。

“殿下!殿下不可啊!”

储秀宫的首领太监吓得魂飞魄散,跪在门口拦路。

“这里是丽嫔娘娘的住所,您......您不能进去!”

“滚开!”

谢景晖一脚将那太监踹飞出去,吐了一口酒气,骂道:

“什么丽嫔?父皇都那样了,这宫里的女人守活寡也是守,不如让老子来替父皇‘照顾照顾’!”

“这天下都是我的,这宫里的女人自然也是我的!”

他大步闯进殿内。

丽嫔虽然年过三十,但保养得极好,风韵犹存。此刻正坐在窗前绣花,见大皇子闯进来,吓得花容失色。

“大皇子?你......你要干什么?”

“干什么?嘿嘿......”

谢景晖那一双醉眼在丽嫔身上肆无忌惮地扫视着,淫笑道:

“早就听说丽嫔娘娘当年的腰肢乃是京城一绝,今儿个特地来看看,是不是真的那么软......”

“你......你放肆!我是你的庶母!”

丽嫔惊恐地后退,抓起桌上的剪刀想要自卫。

“庶母?哈!”

谢景晖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

“父皇若是死了,你们都要去陪葬!与其去地底下受罪,不如现在跟了老子,以后封你个太妃当当,岂不快活?”

“啊——!救命啊!”

凄厉的惨叫声传出殿外,却很快被淹没在风雪中。

门口的宫女太监们吓得跪了一地,有的甚至捂住了耳朵,不敢去听那令人发指的声音。

这已经不是荒唐了。

这是禽兽不如!是乱伦!

然而,谢景晖的疯狂并没有就此止步。

他在储秀宫发泄完兽欲之后,提着裤子出来,脸上带着意犹未尽的邪笑。

他的目光,投向了后宫最深处、也是最尊贵的那座宫殿——坤宁宫。

那里,住着当今的皇后。

也是大乾王朝的国母。

“啧啧,丽嫔虽然不错,但终究是老了些。”

谢景晖摸着下巴,眼中闪烁着贪婪而疯狂的光芒。

“听说皇后娘娘......那才是真正的国色天香啊。”

“若是能......”

他咽了口唾沫,竟然真的迈开步子,朝着坤宁宫的方向走去。

“殿下!殿下万万不可啊!”

这下,连他身边最亲信的太监都吓尿了,扑通一声跪在他腿边,死死抱住他的大腿。

“那是皇后娘娘!是国母!您要是动了她,那就真的是天理难容了!满朝文武都会造反的!”

“滚!”

谢景晖一脚将太监踢开,虽然嘴上骂着,但脚步却停了下来。

他虽然疯,但也还存着最后的一丝理智。

皇后不比嫔妃。

那是正宫,是天下女子的表率。

而且皇后出身名门,背后有强大的家族势力。

他若是真敢动皇后,恐怕第二天就会被人剁成肉泥。

“哼!暂且寄下!”

谢景晖不甘心地看了一眼坤宁宫那巍峨的宫门,狠狠地啐了一口。

“等老子登基了,第一件事就是废了她!到时候......”

他淫笑两声,转身离去。

但他并不知道。

他在储秀宫的暴行,以及他在坤宁宫门前的这番狂言,已经被一双双隐藏在暗处的眼睛,看得清清楚楚。

......

三皇子府。

书房内的气氛,冷得像是要把人冻僵。

谢景明坐在太师椅上,手里紧紧攥着一张薄薄的纸条。

那纸条已经被他捏得粉碎,指甲深深地陷进了肉里,鲜血顺着指缝流了下来。

“畜生......畜生!”

他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

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恨意。

“殿下息怒。”

赵先生在一旁小心翼翼地劝道。

“大皇子如此倒行逆施,连庶母都敢染指,这是自绝于天下!这对我们来说,是好事啊!”

“好事?”

谢景明猛地抬起头。

那双平日里温润如玉的眸子,此刻却布满了红血丝,狰狞得像是一头受伤的野兽。

“你知道他刚才去了哪儿吗?”

“他去了坤宁宫!”

“他在坤宁宫门口说了什么?他说要废了皇后!还要......”

谢景明说不下去了。

只要一想到那个风华绝代、端庄高贵的女子,可能会落入谢景晖那个畜生的魔掌。

他的心就像是被千万只蚂蚁在啃噬,痛得无法呼吸。

很少有人知道。

这位素有贤名的三皇子,心里一直藏着一个不可告人的秘密。

他爱慕当今皇后。

发自内心的、近乎病态的爱慕。

虽然皇后是他的嫡母(名义上),虽然这份感情是大逆不道的乱伦。

但在他心里,皇后就是这世间最美好的存在。

是他的白月光,是他的朱砂痣,是他拼尽全力想要登上皇位、想要得到这天下的最大动力。

他想要那个位置,不仅仅是为了权势。

更是为了......能名正言顺地拥有她。

“殿下......”

赵先生看着谢景明那癫狂的样子,心中一惊。

他虽然知道三皇子对皇后有些不一样的情愫,但没想到竟然深到了这种地步。

“殿下,皇后娘娘毕竟是一国之母,大皇子虽然荒唐,但也不敢真的对她怎么样......”

“不敢?”

谢景明冷笑一声,站起身,在书房里焦躁地踱步。

“他连丽嫔都敢动,还有什么不敢的?”

“他现在就是个疯子!”

“万一他哪天喝多了,真的闯进坤宁宫......”

谢景明不敢再想下去。

只要一想到那种可能,他就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在逆流。

“不行!”

他猛地停下脚步,一拳砸在桌子上。

“不能再等了!”

“我要动手!立刻!马上!”

“殿下!”

赵先生大惊失色,连忙跪下阻拦。

“时机还不成熟啊!”

“虽然咱们在京城有了一些布置,但大皇子毕竟手握重兵,御林军和黑羽卫还在他手里!”

“而且成国公府那边态度暧昧,咱们若是贸然起事,万一......”

“没有万一!”

谢景明一把揪住赵先生的衣领,将他提了起来。

双目赤红,如同恶鬼。

“若是等到皇后受辱,我还要这江山有什么用?!”

“我做了这么多,忍了这么多年,就是为了让她看着我君临天下,为了让她......属于我!”

“如果连她都护不住,我当这个皇帝还有什么意思?!”

赵先生被他的样子吓坏了,哆哆嗦嗦地说道:

“可是......可是咱们的兵马还没完全到位啊......”

“那就用现有的!”

谢景明一把推开他,眼中闪过一丝疯狂的决绝。

“张统领那边有五千人,再加上府里的死士,还有九门提督的内应。”

“足够了!”

“只要我们能攻进皇宫,杀了谢景晖那个畜生,造成既定事实。”

“到时候,谁还敢反对我?”

他走到墙边的日历前,目光死死地盯着上面的一个日子。

腊月二十八。

那是大皇子谢景晖的生日。

也是他在宫中举办“千秋宴”的日子。

虽然皇帝还没死,他只是监国,不配叫“千秋”。

但他那个狂妄的性子,早就把自己当成了皇帝。

“就定在那一天。”

谢景明的手指重重地戳在那一天上。

“那天,他一定会大宴群臣,皇宫的防守会相对松懈。”

“而且,他一定会喝醉。”

“那就是他的死期!”

“殿下......”

赵先生还想再劝。

“不必多言!”

谢景明一挥衣袖,斩钉截铁地说道。

“我意已决!”

“传令下去!所有人进入一级战备!”

“腊月二十八,千秋宴上。”

“我要用谢景晖的人头,来给皇后娘娘......压惊!”

......

成国公府,清风小筑。

暖阁里,茶香袅袅。

秋诚正盘腿坐在软塌上,手里拿着一卷书,对面坐着正在剥橘子的谢云徽。

秋桃溪和萧幼翎在一旁下棋(其实是五子棋,因为围棋太费脑子,她们都不爱玩)。

“公子。”

沈月绫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将一封密信递给秋诚。

“宫里的消息。”

秋诚接过信,扫了一眼,眉毛微微一挑。

随即,他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

“果然。”

“英雄难过美人关啊。”

“怎么了哥哥?”

秋桃溪好奇地凑过来。

“是不是那个三皇子又要搞事情了?”

“嗯。”

秋诚点了点头,将信递给谢云徽。

“你自己看吧。”

谢云徽接过信,看了一遍,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大皇哥他......他竟然......”

她气得浑身发抖。

“他竟然敢动父皇的嫔妃?!”

“这简直是......禽兽不如!”

“还有......”

她看到后面,更是惊呼出声。

“三皇哥要造反?就在腊月二十八?”

“没错。”

秋诚淡淡地说道。

“谢景晖那个蠢货,这次是真的触碰到了谢景明的逆鳞。”

“他若是只贪财好色,谢景明或许还能忍。”

“但他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对皇后动心思。”

“皇后?”

秋桃溪和萧幼翎都愣住了。

“这关皇后什么事?”

秋诚神秘一笑。

“这可是皇家的秘辛。”

“咱们这位贤王殿下,可是个大情种。”

“他这辈子最大的软肋,就是那位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

“啊?”

众女都惊呆了。

“这......这也太乱了吧?”

秋桃溪咋舌。

“儿子喜欢后妈?”

“话本都不敢这么写!”

“现实往往比话本更精彩。”

秋诚伸了个懒腰,站起身来。

走到窗前,看着外面阴沉的天空。

“腊月二十八......”

“大皇子的生日。”

“看来,这顿生日宴,要变成鸿门宴了。”

“那咱们怎么办?”

萧幼翎摩拳擦掌。

“是不是该咱们出手了?”

“不急。”

秋诚摇了摇头。

“咱们是看戏的。”

“等他们唱完了,咱们再上场。”

“不过......”

他转过头,看着谢云徽。

眼中闪过一丝关切。

“云徽,皇后娘娘平日里对你如何?”

谢云徽想了想,说道:

“母后......虽然看起来威严,但其实心肠很软。”

“我在宫里不受宠,经常被其他嫔妃欺负。”

“有几次都是母后出面帮我解围。”

“而且,她也从未因为我是庶出而轻视我。”

“是个好人。”

“那就好。”

秋诚点了点头。

“既然是个好人,那就不能让她遭了那两个畜生的毒手。”

“月绫。”

“属下在。”

“传令给潜伏在宫里的海棠卫。”

“无论发生什么事。”

“务必保全皇后娘娘的安危。”

“若是有人敢闯坤宁宫......”

秋诚眼中寒光一闪。

“杀无赦!”

“是!”

......

接下来的几天。

京城的气氛变得更加诡异了。

表面上,大皇子的生日宴正在紧锣密鼓地筹备着。

皇宫里张灯结彩,到处都在为这位“准皇帝”庆生。

大皇子本人更是得意忘形。

他不仅下令全城百姓都要挂红灯笼为他祝寿。

还特意从江南搜罗了一批绝色舞姬,准备在宴会上享用。

他似乎完全忘记了。

他的父皇还躺在病榻上,生死未卜。

而他的弟弟,正在磨刀霍霍,准备要他的命。

三皇子府这边。

也是一片忙碌。

不过,他们忙的不是送礼。

而是送终。

无数的兵器被偷偷运进了城。

死士们在夜色中潜伏进了各个关键的位置。

九门提督的令牌已经被悄悄调换。

一张巨大的网,正在向着皇宫笼罩而去。

而作为这一切的幕后推手。

秋诚却过得格外悠闲。

他每天陪着几位红颜知己赏雪、作画、吃火锅。

仿佛外面的风雨与他无关。

但他书房里的灯光。

却每夜都亮到很晚。

“公子。”

这一夜,沈月绫再次带来消息。

“三皇子的人已经跟大皇子身边的太监总管接上头了。”

“那是咱们的人。”

秋诚笑了。

“告诉那个太监。”

“让他配合三皇子。”

“把大皇子的酒......换成最烈的。”

“最好是喝一口就能倒的那种。”

“是。”

沈月绫领命而去。

秋诚站在窗前。

看着天空中飘落的雪花。

嘴角勾起一抹冷酷的弧度。

“谢景晖,谢景明。”

“你们这对兄弟。”

“真是给这大乾的江山,增添了不少笑料啊。”

“不过,笑话也是要付出代价的。”

“这代价......”

“就是你们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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