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京的宵禁锣声刚撞过三遍,青石板路上就卷过一阵裹着霜意的风。源无幽裹着玄色大氅,袖中那枚黑色令牌——万界商会的核心载体——正微微发烫,像是在呼应他心底漫开的沉郁。萧战的斩马刀撞在廊柱上,发出低沉嗡鸣,惊得檐角寒鸦扑棱着掠过夜空,羽毛上沾着的月光碎成几星银点。
锦华轩的朱门虚掩,门楣红灯笼被风扯得晃出暗红光晕,照见门房老王青白的脸。他攥着门环的手直抖,见源无幽过来,忙不迭躬身:“殿、殿下,小姐在二楼清韵阁……方才后墙翻进个黑影,带起的竹叶落在窗台——是影盟的标记!”
源无幽脚步没顿,踩着木质楼梯往上走,靴底碾过阶上残叶,脆响在空荡走廊里撞出回声。他指尖拂过廊柱雕花,精神力顺着系统升级后的“感知域”铺展开——方圆百丈内,清韵阁窗沿处那丝若有若无的杀意,像根细针戳着他的神经。
清韵阁门没关,烛火在案头跳得厉害。苏沐清坐在梨木桌前,青缎裙裾铺成一汪凝水,面前摊着半本账本,指尖却攥着把银匕首——那是源无幽上次送的,刀鞘缠枝莲泛着冷光,映得她眼尾发红。
“你来了。”她抬头,声音里带着劫后余生的颤,匕首却没放下,“刚才对账时,窗台上落了片竹叶——影盟传信,说‘再帮姓源的,下次割的是你喉咙’。”
话没说完,檐角铜铃突然无风自响。源无幽瞳孔骤缩,抬手挥出一道玄气——“啪”的一声,雕花窗棂碎裂,一道黑影裹着寒风扑进来,指尖毒针泛着幽蓝,直取苏沐清咽喉!
“小心!”源无幽跨步挡在她身前,袖中弹出银护心镜,毒针撞在镜面上溅起火星。那黑影见一击不中,翻身点在案角,又射出三枚毒针——正是影盟“三绝针”,快得像道闪电!
萧战的喝声从门外炸开:“是影盟‘青蛇’!”话音未落,他已撞开房门,斩马刀劈出金色刀气,将毒针拦在半空。青蛇转身要跳窗,源无幽却早算出退路,足尖点地跃起,右手成爪扣住他后颈——掌心玄气窜入经脉,瞬间封了他穴道。
青蛇面具掉在地上,露出阴鸷脸,嘴角还叼着没吞下的毒丸。源无幽指尖一弹,毒丸撞墙碎成几瓣,散出苦杏仁味。他蹲下来,从对方怀里搜出枚玉牌——刻着天衍宗八卦纹,背面沾着墨渍,写着“苏沐清”三字。
“天衍宗雇的你?”源无幽指尖摩挲玉牌纹路,声音冷得像结了冰,“说,他们还派了多少人?”
青蛇瞪着他,咬着牙不说话。萧战上前一步,斩马刀背压在他手腕上,骨节发出“咔嗒”声:“我劝你说实话——影盟的噬心蛊,发作起来可比断腕疼十倍!”
“够了。”苏沐清突然开口,她站起身,裙裾扫过账本,“他不会说的。影盟杀手入组前都种了蛊,一旦被擒,蛊虫会咬碎心脏。”她走到青蛇面前,指尖挑起他下巴,目光像两把刀,“你是‘青蛇’,影盟排第三的杀手。上次断我账房先生小指的,也是你?”
青蛇眼睛骤圆,嘴角溢出黑血——噬心蛊果然发作了。源无幽挥手让萧战带尸体下去,转身看向苏沐清:“早知道影盟会动手,该让你住进宫里。”
苏沐清指尖摩挲着银匕首,笑了笑:“我要是躲进宫里,天衍宗倒要笑话你怕了他们。”她抬头时,眼尾还带着红,像染了胭脂,“再说,有你送的匕首,我能自保。”
源无幽解下大氅裹住她,掌心贴着她手背——她的手凉得像块冰,指尖还在抖。他声音软下来:“明天让系统兑瓶‘避毒丹’,再调二十个禁军守锦华轩。往后你去哪,我让萧战跟着。”
苏沐清望着他,烛火映得她眼睛发亮:“你上次说系统能兑天下万物,那……能兑个‘安心’吗?”
源无幽愣了愣,随即笑出声。他替她理了理额前碎发,指尖碰到她发烫的耳垂——原来她也在慌,只是强撑着罢了。案头账本摊着,一行小字写得工整:“本月锦华轩与万界商会合作,盈利十万两,尽数捐北疆赈灾。”
这时萧战的声音撞进来:“殿下!青蛇身上搜出封信——天衍宗的!”
源无幽接过信,拆开时指节泛着白——信上只有一行朱砂字,是天衍子的笔迹:“下月十五,帝陵见。”末尾画着个八卦图,墨色还没干。
苏沐清凑过来,眉峰拧成结:“帝陵是帝族禁地,天衍子要干什么?”
源无幽捏着信,玄气裹着纸张燃成灰烬:“不管他耍什么花样,既然敢引我去,我就敢接。”他转头看苏沐清,眼神像淬了冰的剑,“明天跟我回皇宫——锦华轩太危险。”
苏沐清咬着唇沉默片刻,轻轻点头:“好。”
窗外风停了,檐角铜铃不再响。源无幽握着她的手,感觉她的温度慢慢渗进来,像春雪融在手心。清韵阁的烛火越燃越亮,照得两人影子叠在一起,像幅凝固的画——画里没有权谋,没有杀机,只有两个并肩坐着的人,守着一盏灯,等着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