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浪书院 通过搜索各大小说站为您自动抓取各类小说的最快更新供您阅读!

咸阳城东,渭水之滨。暮春三月,上巳祓禊之期。平日肃杀的河岸,此刻竟显出几分不合时宜的喧嚣。秦法苛严,然此古礼关乎祓除不祥,迎纳春气,黔首趋之若鹜,官府亦难全然禁绝。

河水汤汤,倒映着两岸人影绰绰。黔首多着黑色或褐色粗麻深衣,三两成群,依稀有年长者引领,蹲踞水边,以新折的柳枝蘸取清冽河水,象征性地拂拭头面手足,口中念念有词,无非祈求岁稔人安、灾病远离。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混杂着青草泥土气息的生机,冲淡了咸阳城固有的压抑。更有那精明的商贩,沿河岸摆开简陋摊位,售卖应节的“五辛盘”——盘中盛放着新采的葱、蒜、韭菜、芫荽、芥菜,辛辣之气冲鼻,取“发散陈腐,迎新纳吉”之意。刀币叮当,换取辛盘,倒也热闹。

在这片以黔首为主的粗粝底色中,亦点缀着些许鲜亮。偶有贵人车驾行过,锦帷绣帘,骏马雕鞍,随从如云。贵人不下车,只命仆从持玉瓶取水,于车中略作洒扫,便算是应了古礼。更有那胆大的歌姬,抱着瑟琴,于稍远处柳荫下轻拢慢捻,弹一曲《溱洧》,曲调婉转,述说郑国三月男女相邀游春之景,在这秦都河畔,竟生出几分不合时宜的旖旎与哀愁。

梁蔚便混迹于这喧嚣与哀愁之间。

他身着半旧葛布深衣,头戴一顶遮阳挡尘的寻常布冠,腰间悬一枚磨得发亮的劣质玉环,脸上刻意沾染了些许尘土,遮住了黥痕的狰狞,只余一双深邃如古井的眼眸。此刻,他手提一个粗藤编织的货篮,内盛几卷粗麻布匹和几样粗陶器皿,俨然一个为生计奔波、风尘仆仆的行脚商贾。货篮底层,暗藏一卷空白的木牍与一小截坚硬的墨块。他步履从容,目光却如鹰隼般锐利,穿透熙攘人群,牢牢锁定了河边一处铺着锦席、设着矮几的所在。

中尉胡将军与其新纳的宠妾辛夫人,正由仆从侍奉着,于此“祓禊”。胡将军身材魁梧,面如重枣,身着玄色深衣,外罩一件象征武职的犀皮半臂,腰悬青铜长剑,端坐席上,不怒自威,眉宇间却隐隐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辛夫人则是一身水红色曲裾深衣,云鬓高绾,斜插一支小巧的金步摇,步摇垂下的珠串随着她为将军斟酒的动作微微晃动,映衬着年轻娇媚的容颜。她眼波流转,巧笑倩兮,正低声细语,似在宽慰将军。几名身材健硕、目光警惕的亲兵按剑侍立左右。

梁蔚不动声色地靠近,在一处售卖五辛盘的小摊旁蹲下,佯装挑选,耳朵却捕捉着风中飘来的只言片语。

“……将军勿忧,些许损耗,补上便是,赵大人那边,自有妾身为您斡旋……”辛夫人的声音娇柔,却带着一种刻意的讨好。

“哼!”胡将军闷哼一声,仰头饮尽杯中浊酒,声如洪钟,“赵高!手伸得太长了!军械采买,也敢指手画脚!此次长城北段配发的戈矛,竟有近三成不合规制!若依律追查,负责督造的李珏难逃干系!赵高却让本将压下此事,只道是‘工匠疏忽’?荒谬!”

辛夫人纤手轻抚将军后背,柔声道:“将军息怒。赵大人也是为大局计,长城工役浩繁,若因此事拖延,陛下震怒,恐累及将军……些许亏空,补足便是了。妾身听闻,赵大人近日正筹措一批上好铜料,或可……”

梁蔚心中雪亮!赵高挪用军资,中饱私囊,竟连胡将军这等实权人物也敢欺瞒!其贪欲之炽,已近疯狂。好一个“离间其盟,瓦解其信”的绝佳缝隙!他迅速从货篮底层摸出木牍与墨块,借着货篮遮掩,手指如飞,在木牍上刻下几行小字:

“廷尉赵大人钧启:北段军械劣质事,胡已生疑,恐追查至李珏。胡言‘赵高手太长’,怒意甚炽。辛夫人虽斡旋,然其心难测。为保万全,速断李珏,弃卒保车,或可推责于胡督造不力。切切!——暗伏者顿首”

字迹刻意模仿一种下级小吏的拙劣。刻罢,他迅速将木牍卷起,塞入一个不起眼的粗陶小罐内,混入货篮中的陶器堆里。然后,他整了整布冠,脸上堆起商贾特有的谦卑笑容,拎着货篮,如同寻常兜售般,凑近胡将军护卫的圈子。

“军爷辛苦!上好的齐纨鲁缟,新到的楚地细陶!给夫人添个妆奁,给将军添个酒器?” 梁蔚声音不高,带着恰到好处的谄媚,目光却飞快地扫过辛夫人鬓边那支金步摇。

一名亲兵不耐地挥手驱赶:“滚开!贵人岂用你这等粗货!”

梁蔚佯装惶恐后退,脚下却一个“踉跄”,货篮脱手,里面几个粗陶罐“哗啦”一声摔在离辛夫人锦席不远的地上,其中一个陶罐摔裂,露出了里面卷着的木牍一角!这变故引得胡将军和辛夫人同时侧目。

“混账东西!惊扰贵人!” 亲兵大怒,上前就要揪打梁蔚。

“且慢!” 辛夫人娇声喝止。她目光如电,已瞥见那摔出的木牍一角,以及上面隐约的字迹!她莲步轻移,走到碎陶片旁,俯身,用染着蔻丹的纤纤玉指,极其自然地拈起了那块木牍,仿佛只是好奇一件意外之物。她目光飞快扫过那几行字,娇媚的脸上瞬间掠过一丝震惊与冰冷的杀意!她迅速将木牍紧紧攥在手中,美目含霜,看向梁蔚。

梁蔚早已扑倒在地,连连叩首:“小人该死!小人该死!惊扰贵人!这……这罐子是收来的旧物,不知里面竟有这等腌臜东西!小人这就滚!这就滚!” 他语无伦次,浑身筛糠般颤抖,将一个闯下大祸、惊恐万分的卑贱商贾演得惟妙惟肖。

辛夫人盯着他看了片刻,那目光似要将他剥皮拆骨。最终,她嘴角勾起一丝难以捉摸的冷笑,挥了挥玉手:“罢了,一个粗鄙商贾,无心之失。滚吧。”

梁蔚如蒙大赦,手忙脚乱地收拾起没摔坏的货物,在亲兵鄙夷的目光中连滚爬爬地退入人群,瞬间消失不见。

河风微凉,吹拂着辛夫人紧攥木牍的手。她转身,脸上已换回柔媚笑意,款款走回胡将军身边,玉手极其自然地搭上将军臂膀,娇声道:“将军,风大了些,妾身有些不适,不如早些回府?”

胡将军正被军务烦扰,又见爱妾似有不适,便粗声道:“也好!回府!” 一行人簇拥着登车离去。辛夫人临上车前,回望了一眼梁蔚消失的方向,水红深衣的袖中,那卷木牍已被她的指甲掐出了深深的印痕。

翌日黄昏,“兰芷居”酒肆。

酒肆内烟气更盛,人声鼎沸。辛苦一日的黔首们在此以刀币换取劣酒,佐以几颗豆子或一小块咸肉干,便算犒劳。歌姬依旧弹着幽咽的瑟,曲调似乎比往日更添几分凄惶。梁蔚依旧化装成行商模样,坐在角落最阴暗处一张矮几旁,面前摆着一碗浑浊的麦粥,却无心下咽。他心神不宁,辛夫人那冰冷含杀的一瞥,如同芒刺在背。

“这位客官,可是小店的麦粥不合口味?” 一个熟悉而刻意压低的声音在身旁响起。梅玲端着酒壶,如同寻常添酒般靠近,借着俯身之机,将一枚冰冷的、边缘带着汗渍的青铜符节,极其隐秘地塞入梁蔚手中!

梁蔚心头剧震!那符节形制,分明是廷尉府属吏的标识!入手沉甸,牌上刻着狰狞的獬豸纹,正是法家威严的象征!

“李珏……已盯上你,” 梅玲的声音细若游丝,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目光飞快扫过酒肆门口,“今日午后,他亲带吏卒,盘查了所有售卖五辛盘与粗陶的商贩……辛夫人处必有异动!赵高设宴‘赏春’,遍邀今日河畔显贵与行商……点名要见‘那位失手摔罐的陶商’!这是鸿门宴!你……千万小心!” 她语速极快,传递完信息,立刻直起身,声音恢复如常,“客官慢用。” 转身便去招呼其他客人,只留下梁蔚握着那枚冰冷刺骨的符节,如同握着一块烧红的烙铁。

赵高的毒网,果然如影随形!他不敢再回那间栖身的陋室,更不敢在“兰芷居”附近逗留,如同惊弓之鸟,迅速混入东市傍晚喧嚣的人流,七拐八绕,最终潜入了城南一处鱼龙混杂的廉价客栈中,用仅存的几枚刀币租下最角落一间透风漏雨的斗室。

赵高!果然毒辣!竟以“赏春”为名,行试探诱捕之实!这酒,是断头酒!这宴,是杀身宴!

在梁蔚于逆旅斗室中煎熬一夜后的次日午后,两名身着普通皂隶服色、却眼神精悍的廷尉府便衣吏卒,出现在逆旅掌柜面前。他们亮出腰牌,语气平淡却不容置疑:

“掌柜的,昨日入住的,那位卖陶器的行商,住哪间?廷尉赵大人设宴‘赏春’,念其今日在渭水边受了惊吓,特命我等来请,去府上喝杯水酒,压压惊。”

掌柜的哪敢违拗,战战兢兢指明了房间。吏卒径直走到门前,不轻不重地叩了三下:

“里面的行商,开门。廷尉大人有请。”

语气平静,却带着一股无形的压力,堵死了所有拒绝的可能。梁蔚在门内,瞬间明白了——鸿门宴的请柬,以最不容拒绝的方式,送到了面前。伪装已被识破,至少已被锁定为重大嫌疑人。此刻反抗,无异于自认其罪,立毙当场。赴宴,是唯一能踏入虎穴、或许还有一线周旋的机会。

廷尉府后园。

虽名“赏春”,此园却无半分春日的明媚。古树虬枝盘曲,怪石嶙峋,在暮色中投下幢幢鬼影。园中设席数张,灯火通明,却驱不散那骨子里的阴森。受邀者寥寥,多是廷尉心腹,亦有几位今日在渭水边露过面的商贾,战战兢兢跪坐于下首末席。胡将军与辛夫人亦在席中,辛夫人巧笑嫣然,目光却不时瞟向入口。

赵高踞坐主位,身着玄色深衣,外罩一件绣着暗红色獬豸纹的锦袍,獬豸冠端正,面色平静无波,唯有那双细长的眼睛,在灯火下闪烁着毒蛇般阴冷的光。他手中把玩着一只青铜酒樽,樽身刻着繁复的饕餮纹,仿佛随时要择人而噬。

梁蔚依旧一身行商打扮,被一名廷尉府小吏引入园中,按在下首最末一席。园中灯火虽明,却集中在主位和几处重要席案,下首角落笼罩在古树投下的浓重阴影和摇曳灯火的明暗交界处。梁蔚刻意选择的位置,恰好大半身形隐于暗影。他不仅脸上沾染了尘土,更用河滩边寻来的深色草汁混合泥污,精心涂抹在颧骨、眼窝和黥痕刺字之处,使其呈现出一种饱经风霜、劳苦愁容的沟壑感,乍看之下,与那黥面刺字的清晰印记相去甚远。加之他刻意佝偻着背,缩着肩膀,将昔日策士郎官那份挺拔锐气尽数收敛,活脱脱一个被权贵威势吓破了胆的卑微小贩。

赵高此刻的心思,大半被今日渭水河畔的流言、胡将军的敌意,以及辛夫人那暧昧不明的态度所占据。眼前这个被引荐的“陶商”,不过是他用来敲打辛夫人、试探流言源头的一枚小棋子,一个无足轻重的工具。他的目光扫过梁蔚时,带着居高临下的审视,却非针对其本人,而是在寻找可以利用的破绽或关联。那份属于昔日对手梁蔚的清晰影像,并未在第一时间与眼前这团蜷缩在阴影里的卑微身影重叠起来。

“哦?这位便是今日在渭水边失手摔罐的陶商?” 赵高温和的声音响起,打破了席间诡异的寂静,目光如实质般落在梁蔚身上。那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要剥开梁蔚精心构筑的伪装,直刺其本相。

梁蔚连忙离席,跪伏于地,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颤抖:“小……小人叩见廷尉大人!正是小人……今日不慎惊扰贵人,罪该万死!”

“呵呵,无心之失,何罪之有?” 赵高轻笑,语气竟显得颇为宽厚,“起来说话。本官观你谈吐举止,倒不似寻常商贾粗鄙。不知……经营何种货殖?可有字号?”

梁蔚依言起身,垂手恭立,不敢直视,口中应答却条理清晰:“回大人,小人世代行商,薄有家传,主贩齐纨鲁缟,兼营些荆楚陶器,并无固定字号,只靠些微信誉,行走四方,赚些辛苦刀币糊口罢了。” 他刻意提到“荆楚陶器”,既是掩饰,亦是试探。

“哦?行走四方?” 赵高抿了一口酒,目光更冷,“见闻必广。近日咸阳,可有甚新鲜流言?譬如……关于本官,或是胡将军的?” 他话锋陡转,如同出鞘利刃,直指要害!席间气氛瞬间凝滞,胡将军眉头紧锁,辛夫人端着酒樽的手指微微发白,所有目光都聚焦在梁蔚身上。

来了!真正的杀招!

梁蔚心头狂跳,面上却竭力维持着商贾的惶恐与茫然:“流……流言?大人说笑了!小人这等微末行商,终日奔波只为果腹,哪敢打听贵人们的消息?便是偶尔在酒肆歇脚,听得几句醉汉胡吣,也只当是风过耳,不敢当真,更不敢妄传啊!” 他言辞卑微,姿态放得极低。

“不敢当真?” 赵高放下酒樽,声音陡然转厉,如冰锥刺骨,“本官却听闻,今日市井之间,有流言诽谤本官,言我干预军务,致使长城军械不修!更有甚者,竟敢影射胡将军督造不力!此等妖言惑众,乱我军心,按律当诛!你这行商,走南闯北,耳目最灵,当真……一无所知?!” 最后一句,已是声色俱厉,杀气弥漫!两名廷尉府力士悄然向前一步,手按腰间刀柄。

席间死寂,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胡将军脸色铁青,辛夫人眼中闪过一丝快意。这是赤裸裸的逼问,亦是致命的陷阱!承认知情,便是传播流言,死罪!推说不知,便是欺瞒廷尉,亦是死路!

梁蔚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死亡的阴影扼住了他的喉咙。千钧一发之际,张仪残篇中那句“以虚击实,以疑破信”闪电般划过脑海!他猛地再次伏地,声音带着哭腔,却陡然拔高,透着一股豁出去的市侩狡黠:

“大人明鉴!小人……小人该死!小人……小人确有所闻!”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赵高眼中精光一闪,辛夫人嘴角勾起冷笑。胡将军则勃然变色,拳头紧握。

梁蔚语速飞快,如同竹筒倒豆:“然……然那传言荒谬绝伦!小人初闻时,只当是哪个没见识的蠢材喝多了胡沁!大人您清廉如水,执法如山,人所共仰!胡将军威震北疆,长城雄峙,军械岂能有失?定是……定是那赵国降臣!或是楚国余孽!因迁入咸阳心怀怨怼,故意散播此等恶毒流言,离间大人与将军!其心可诛!其心可诛啊!” 他抬起头,脸上涕泪交流,一副激愤填膺的模样,“小人虽贱,却也知大人与将军乃国之柱石!岂容宵小诋毁?若……若让小人撞见那散播流言的贼子,定要啐他一脸!告到廷尉府,请大人将其车裂弃市,以儆效尤!”

他这一番话,声情并茂,将自身摘得干干净净,更巧妙地将“流言”的源头引向六国余孽,甚至点出了“离间”二字!既迎合了赵高对六国遗民的猜忌,又无形中为胡将军撇清了“督造不力”的嫌疑,更摆出一副忠心耿耿的市侩嘴脸。

席间气氛变得极其微妙。赵高眯着眼,盯着伏地痛哭流涕的“行商”,脸上阴晴不定。这商贾的反应,滑不留手,竟让他一时寻不到破绽。胡将军紧绷的脸色稍缓,看向梁蔚的目光虽仍有疑虑,但那份针对自身的敌意却淡了不少。辛夫人则蹙起了秀眉,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

“哼!巧舌如簧!” 赵高最终冷哼一声,未置可否,挥了挥手,“退下吧!商贾之道,贵在安分!莫要卷入是非,否则……粉身碎骨,悔之晚矣!”

“谢大人教诲!谢大人开恩!” 梁蔚如蒙大赦,连滚爬爬地退出这杀机四伏的庭院,后背衣衫早已湿透,冷风一吹,彻骨冰寒。

夜色深沉,咸阳城笼罩在沉重的黑暗里。

梁蔚如同惊弓之鸟,凭着记忆,七拐八绕,终于悄无声息地潜回了“兰芷居”后堂的地窖。油灯如豆,梅玲已在此等候多时。她看到梁蔚安然归来,明显松了口气,递上一碗温水。

“如何?” 她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关切。

梁蔚接过水,一饮而尽,方才感觉狂跳的心脏稍缓。他抹了把脸,将赵高宴上那番惊心动魄的交锋简略道出,最后沉声道:“赵高已起疑心,李珏搜查更紧。胡将军处,辛夫人那枚棋子……似乎已生异动。离间之机,稍纵即逝!必须加速!你可有胡将军府上可靠门路?或……辛夫人身边可用之人?”

梅玲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她沉默片刻,才低声道:“胡将军府邸森严,难以下手。辛夫人……身边倒有一贴身侍女阿萝,乃楚地孤女,心思灵巧,或可一试。然……” 她顿了顿,抬眼看着梁蔚,目光深邃,“蔚,此事凶险万分,一步踏错便是万劫不复。楚地的兄弟们……力量或可一用,你当真……”

她的话被地窖外骤然响起的、密集如骤雨般的脚步声和粗暴的喝令声打断!

“廷尉府!开门!搜捕逃犯!”“破门!一个都不许放走!”

李珏那阴冷的声音如同毒蛇吐信,穿透了厚厚的地窖门板!

梅玲脸色剧变!梁蔚瞬间弹起,吹熄油灯,地窖陷入彻底的黑暗。他凭着记忆,闪电般缩回那个堆满空酒瓮的角落暗格。腐朽木头与陈年酒糟的气味再次将他包围。

沉重的脚步声、撞门声、碗碟碎裂声、黔首的惊呼哭喊声、歌姬的尖叫瑟断声……如同汹涌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整个“兰芷居”!这一次,比上次更加狂暴,更加致命!

地窖的木门在一声巨响中被暴力踹开!火把的光芒再次粗暴地刺入黑暗!不止一双穿着勾履的大脚涌入,沉重的脚步声在狭小的空间内回响,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意。酒瓮被粗暴地推翻、砸碎,碎片四溅!

“搜!掘地三尺!那黥面逃奴,必在此处!” 李珏的声音在地窖中响起,冰冷刺骨,带着志在必得的残忍。

火把的光,如同毒蛇的信子,在梁蔚藏身的暗格外疯狂舔舐、晃动。他甚至能听到廷吏粗重的呼吸和佩刀与甲片摩擦的金属声近在咫尺!每一次光亮的逼近,都仿佛死神的镰刀高高扬起!

黑暗中,梁蔚蜷缩如胎儿,紧贴冰冷的墙壁。他手中,紧紧攥着那卷已被汗水浸透的张仪残篇。梅玲方才未尽的话语——“楚地的兄弟们……力量或可一用”——此刻在他脑中轰鸣。

“梅玲……” 他在心中无声地嘶吼,“你袖中藏的,究竟是刀币……还是匕首?!”

方浪书院推荐阅读:无敌小兵三国行这个书生不能惹名门医女三国:我吕布一口真气可灭万军开局十选三,召唤十神将称霸异世极限保卫捡到一只始皇帝帝国雄心穷不拉几的李二大唐双穿:小兕子是我的!大康:皇帝老儿非要我当驸马晚唐余晖在下首席谋士,只是有点缺德大乾憨婿从我的团长开始抗日砍不平三国江东霸主扛着AK闯大明悠闲王爷,太子的一生之敌大秦:殿下,天凉加件衣服吧都穿越了,谁还娶公主啊?造反!宋晋府录天下兴亡红楼之万人之上大明:舞弄乾坤三国:东归志!帝王战场:我朱厚照,就喜欢横推锦衣状元朱浩三国我为尊刘大耳的春天至尊神医之帝君要下嫁重生南宋,泼皮称帝传红楼:从今以后,我就是贾琏枌榆草木长朱元璋:咱大孙有帝王之姿从勃兰登堡到神圣罗马帝国天命玄鸟,华夏始焉惜芳时帝王霸宠:爱妃哪里逃!仙人只想躺着震惊,我居然穿越成了大唐小地主我是科技之王新妖孽兵王盛宠娇妃我是一个原始人穿越医女嫁贤夫干宋明末之从千户到辽东王大唐:迎娶毁容公主,我乐麻了!重生1926:开局深谷野人穿越成童生,靠摸鱼抓虾养活全家我真不是亮剑楚云飞
方浪书院搜藏榜:抗日之铁血狂兵大唐:误会了我不是你爹!万历四十八年疯鼠篮坛传奇崛起人在大隋,开局曝光穿越者身份皇帝直播间刺明大明:我真的不是皇长孙南明日不落穿越之我在流放中逆袭瀚海唐儿归吕布有扇穿越门劫貂蝉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徒篡儒大明:我朱雄英来了盛宠医妃刷视频给老祖宗们看新时代大明:朱元璋是我干爹恶明三造大汉,蜀之汗马特种兵穿越大明,抢座银山夺天下毕业后,忽悠大家去当雇佣兵凡尘如梦三国:我可以编辑剧本三国群雄乱舞大明:我的母亲把朱标揍惨了逼我去和亲,国库空了你哭啥?大宋河山三国:开局黄巾渠帅,阵斩关羽从靖康开始开局退婚后女帝要我做夫君藏武魂穿林冲,我化身杀神杀穿水浒汉鼎王妃想和离,王爷却是穿越人光荣使命1937我死后,给老朱直播大明烽烟再起德意志涅盘穿越之权御天下三国之汉室再兴弃妃种田:病娇王爷倾城宠替嫁之农门福妻特种兵之开局震惊唐心怡三国大曹贼,开局拯救杜夫人三国之开局偷袭孙策我真没想当阁老双穿门:被迫给女帝打工的那些年质子为王
方浪书院最新小说:太阳能手机:我在大明攀科技历代复仇故事集三国:汉旗不倒,五虎女伴身旁大秦:十六年蛰伏换一次惊世登场三国:智斗三国:隐麟诸葛庆朱标:从洪武元年开始摆烂白石传奇玄国志躺平钓鱼咋无敌了我是大明球霸英雄令权倾天下:大启风云大明卢象升逆命玉麒麟乱世卒行重生之建文大帝铁血红楼:忠勇侯重生汉末:江东我为王百花太子:姑娘越多我越强吾妻观音奴隋澜,我为擎天白玉柱五胡不乱华女奴隶,公主,女帝,都是我的!开局一颗布洛芬,救活大明马皇后大秦:准备造反,才知岳父是祖龙穿越之我在古代混上了公家饭前秦:从太学生到乱世枭雄长生纪:穿越从老太监做起太子谋局:现代灵魂的汉朝征程盛世缔造者一一汉孝文帝纪三国是一个巨大的草台班子白马踏西风魂穿大汉之卫家天下穿越阿斗,打造日不落帝国箭破苍穹:杀敌升级成箭神全球直播:始皇帝的基建帝国穿越万历,中兴大明!都是好演员重生水浒开局召唤文丑大秦帝国之神农纵横铁血龙途李世民:这忠臣朕受不了胡三省资治通鉴通读本女帝倾心!打天下取女帝!爱爱爱穿越大明我是道士特种兵王!开局一座新手村饥荒灾年:我带老婆们吃肉肉睡了一觉,怎么全天下都要杀我?历史朝代汇聚,开局吕布硬刚项羽燕山狼王传大唐逆命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