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将明未明,正是夜色最深沉的时刻。
石勇、李三一行人护着沈括、苏十三及核心证物,如同暗影般向县衙内的甲字三号安全点潜行。
街道上空无一人,只有远处隐约传来的、属于县衙巡夜队伍那规律而令人心安的梆子声。
然而,就在他们穿过一条距离县衙仅隔两条街的狭长巷道时,异变陡生!
“咻!咻咻!”
数道尖锐的破空声从两侧墙头袭来!是弩箭!
“有埋伏!护住证物!”
石勇暴喝一声,瞬间拔刀,与李三一左一右,挥刀格挡。
叮当之声骤响,几支弩箭被磕飞,深深钉入地面或墙壁。
几乎同时,巷道前后出口黑影晃动,十余名手持利刃、黑布蒙面的汉子堵住了去路,眼神凶戾,不言不语,直接扑杀上来!
动作干净利落,显然是经验丰富的亡命之徒!
“是冲我们来的!他们找到了!”
李三心头一沉,对方竟然能如此精准地在此设伏,要么是追踪技艺极高,要么……就是他们对巡察组的行动规律乃至备用路线有所预料!
来不及细想,厮杀已然爆发!
石勇怒吼着迎上前去,刀光如匹练,悍勇无比,瞬间便劈翻两人,试图打开前方通路。
李三则死死护在沈括和苏十三身前,刀法沉稳,将袭来的攻击一一挡下。
两名随行的精锐衙役也奋力搏杀。
但对方人多势众,且悍不畏死,攻势如潮水般涌来。
巷道狭窄,腾挪不便,巡察组一方顿时陷入苦战。
一名衙役肩头中刀,血流如注。石勇为了替苏十三挡开一记冷刀,手臂也被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
苏十三紧紧抱着装有证物的箱子,脸色苍白,但眼神却异常坚定。
沈括则趁乱将几页最重要的摘要塞入怀中贴身藏好。
“不能缠斗!冲出去!”
石勇浑身浴血,状若疯虎,再次向前猛冲。
李三会意,刀势一变,不再固守,转为配合石勇向前突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呜——”
一声低沉而威严的号角声突然从巷道外响起!紧接着,便是整齐划一、沉重急促的脚步声!
“县衙办案!放下兵器!违者格杀勿论!”
火把的光芒瞬间将巷道照得亮如白昼!
大批身着号服、手持强弓劲弩的县衙官军,如同神兵天降,将巷道两头死死围住!
是陈恪预先埋伏的后手!
他料到对手可能会狗急跳墙,直接动用武力抢夺证物或灭口,早已命令县尉率领最精锐的人马,在几条关键路线上设伏接应!
突如其来的官军让蒙面刺客们阵脚大乱。
他们再凶悍,也不敢与成建制的官兵正面对抗。
“撤!”
刺客头目见事不可为,发出一声短促的呼哨,残余的刺客立刻如同受惊的麻雀,试图借助对地形的熟悉翻墙逃窜。
“放箭!”
县尉冷峻下令。
箭如飞蝗!
数名刺客惨叫着从墙头跌落。
剩余的也被官兵团团围住,陷入绝望的抵抗。
危机瞬间解除。
石勇拄着刀,大口喘着粗气,血顺着胳膊流淌。
李三连忙检查沈括和苏十三的情况,见二人虽受惊吓但未受伤,才松了口气。
“证物无恙!”
苏十三紧紧抱着箱子,声音微颤却清晰。
当幸存的刺客被押回县衙,初步审讯(尽管这些死士大多咬紧牙关)结合现场遗留的兵器、尸体特征,以及石勇等人对刺客身手的判断,所有线索都更加清晰地指向了张千钧圈养的那些核心打手。
几乎在伏击发生的同时,陈恪在二堂签发了早已准备好的拘捕令!
“着令:即刻缉拿漕帮首恶张千钧及其所有核心党羽到案!遇有反抗,可动用武力!”
“查封张千钧名下所有宅邸、商铺、货栈,特别是‘通汇货栈’!所有账册、文书,一律封存带回!”
“传讯与张千钧过往甚密之相关胥吏、商户,不得有误!”
命令一出,蓄势已久的县衙力量如同开闸的洪水,汹涌而出!
由李三亲自带队,大批衙役官军直扑张宅!
与此同时,其他几路人马也分别扑向码头、赌坊及张千钧名下的各个产业。
这一次,不再是暗中调查,不再是秘密取证,而是堂堂正正的王法雷霆!
张千钧刚刚接到伏击失败、官兵介入的消息,还没来得及做出下一步反应,震天的砸门声和呼喝声已然传来!
“开门!县衙拿人!”
张千钧脸色瞬间惨白如纸,他知道,完了!陈恪动手了!
他困兽犹斗,还想组织护院负隅顽抗,但面对如狼似虎、装备精良的官军,那些平日里欺压百姓的护院根本不堪一击。
大门被撞开,官兵如同潮水般涌入。
张千钧在几名死忠的护卫下,试图从后门逃走,却被早已埋伏在那里的石勇带人堵个正着!
“张千钧!你的末日到了!”
石勇尽管身上带伤,但气势如虹,手中钢刀直指对方。
看着四周明晃晃的刀枪和石勇那充满恨意与快意的眼神,张千钧终于彻底崩溃,瘫软在地,被官兵一拥而上,捆得结结实实。
与此同时,对张宅及其产业的抄检同步展开。
大量的金银、地契、往来书信被搜出,虽然核心暗账已被巡察组取得,但这些实物同样构成了有力的旁证。
黎明终于冲破黑暗,阳光洒在青州县的大街上。
百姓们惊恐又好奇地看着一队队官兵押解着昔日横行霸道的漕帮分子游街示众,查封那些为恶一方的店铺。
铁证如山,雷霆出击。
陈恪凭借巡察组舍生忘死取得的关键罪证,以及周密的部署,终于将以张千钧为首的地方恶势力连根拔起!
然而,所有人都清楚,打掉了张千钧,只是斩断了一条触手。
真正的风暴,或许才刚刚开始。
那位“上面”的知府大人,绝不会坐视不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