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城的秋总裹着黏腻的湿冷，晨雾还没散干净，百年老商业街的梧桐叶就被风卷着，软塌塌贴在“小巷食堂”的玻璃门上，像洇湿的墨痕。下午四点的阳光斜斜切进来，在青石板地面投下长条形的暖光，却驱不散空气里那点浸骨的凉。
赵雪的脚步虚浮得像踩在棉花上，米白针织厚开衫的领口被她拉得老高，遮住半张脸，只露出通红的鼻尖和眼下淡淡的青黑。她怀里抱着个印着水墨荷花的保温杯，杯身早没了温度，里面的感冒冲剂凉得发涩，和她喉咙里的痛感刚好呼应。推开门时，铜铃“叮铃”一声轻响，细弱得像她此刻的呼吸。
古月正蹲在柜台后整理食材清单，浅灰亚麻长袖挽到手肘，露出线条流畅的小臂，指腹沾着点米白色的面粉——早上揉了点馒头，刚蒸好放凉。听见声响他立刻抬头，笔尖在纸上顿出个小墨点：“赵雪？”他起身的动作比平时快了些，快步走到门口，“脸色怎么差成这样？”
话音刚落，赵雪就没忍住，偏头打了个喷嚏，慌忙用早就攥在手里的纸巾捂住口鼻，肩膀微微颤抖。松开手时，她眼眶泛红，声音裹着浓重的鼻音，像泡软的棉花：“老板……换季感冒了，在家躺着头晕得厉害，想来你这儿待着，闻着饭菜香都比家里舒服。”
古月没说话，伸手探向她的额头。他的指尖带着刚碰过面粉的微凉，触到赵雪温热的皮肤时，她下意识缩了缩脖子。“有点烧。”古月眉头微蹙，拇指轻轻蹭了蹭她的太阳穴——动作自然得像照顾熟稔的家人，“先坐靠窗的位置，那儿晒得到太阳。我给你倒杯姜枣茶，加了红糖的，暖身子。”
赵雪点点头，挪着步子走到靠窗的固定桌位，把保温杯放在桌角，金属底座磕在木桌上，发出轻响。她拉开椅子坐下，后背抵着晒得温热的玻璃窗，才觉得浑身的冷意散了些。随身带的速写本被她摊在桌上，笔尖刚碰到纸，视线就开始发晃，只画了半朵模糊的桂花，花瓣歪歪扭扭的，像没力气舒展。
古月端着姜枣茶出来时，就见她趴在桌上，脸颊贴着微凉的速写本，长发垂下来，遮住了大半张脸。他把温热的白瓷杯塞进她手里，杯壁的温度透过掌心传进身体，赵雪猛地抬起头，眼睛因发热而水润润的，像蒙了层雾：“老板，你今天会做什么呀？我现在闻不了太油的，嘴里发苦，连我妈寄的酱菜都吃不下。”
“别急，”古月指尖轻轻敲了敲她的手背，“先把姜枣茶喝了，烫嘴就吹吹。”他转身走向门口的黑板，拿起白色粉笔，笔尖在黑板上顿了顿——原本空白的黑板只写了“今日供应：待定”，是他等着苏沐橙来商量菜单。现在看着趴在桌上昏昏欲睡的赵雪，他手腕一动，写下“虾仁鸡蛋羹（病号特供）”，字体遒劲，又用红色粉笔在旁边画了个圆滚滚的鸡蛋，蛋壳上还画了两道弧线，像在笑。
刚放下粉笔，玻璃门就被人“砰”地推开，林悦裹着深紫加绒连帽卫衣冲了进来，帽子拉得极低，只露出个通红的鼻尖和紧抿的嘴唇。她手里攥着个银色的肉质检测仪，挂绳上的迷你沙丁鱼挂件晃来晃去，撞在检测仪上发出细碎的声响。“房东老板！赵雪姐！”她一开口，声音闷闷的，像堵着团棉花，刚说完就打了个喷嚏，眼泪都飙了出来。
“慢点跑，”古月递过纸巾，“苏瑶说你也感冒了，鼻塞得厉害？”林悦点点头，用纸巾擤了擤鼻子，吸着气说：“何止鼻塞，我昨天晚上用检测仪测体温，都快38度了！苏瑶姐说带了特效感冒药，让我先来这儿等她，还说你肯定会做软嫩的病号餐，果然没骗我！”她瞥见黑板上的虾仁鸡蛋羹，眼睛亮了亮，瞬间精神了些，“房东老板，这鸡蛋羹能加虾仁吗？我想吃q弹的！”
“给你加双份。”古月笑着转身往后厨走，刚走到后厨门口，铜铃又响了，这次的声音轻了些，带着几分小心翼翼。门口走进来一位穿浅蓝白条纹白大褂的女人，约莫三十岁，头发束成利落的低马尾，发尾别着个银色的小发卡，胸前别着“港城社区卫生服务中心”的工作牌，上面的照片里，她笑得很温和，名字是“张岚”。
她手里拎着个深蓝色的医药箱，目光在餐馆里扫了一圈，落在赵雪身上时，立刻笑了：“赵雪老师，可算找到你了。我刚去你家送健康手册，你邻居说你往商业街这边来了，我猜你就在这儿。”赵雪愣了一下，连忙坐直身体，后背离开温热的玻璃窗，瞬间打了个寒颤：“张医生？你怎么来了？”
张岚走到桌前，把医药箱放在地上，弯腰从里面拿出体温计，动作轻柔：“换季感冒高发，你上周去社区做体检，说自己免疫力低，我特意来看看。”她转头看向刚从后厨探出头的古月，礼貌地点点头，眼底带着几分好奇：“您就是‘小巷食堂’的古老板吧？我常听社区的居民说，您做的菜健康又好吃，今天可算见识到了。”
“张医生客气了。”古月擦了擦手走出来，“今天做虾仁鸡蛋羹，软嫩好消化，适合感冒的人吃，不介意的话一起尝尝。”张岚眼睛亮了，立刻点头：“那太好了！我正愁下班没地方吃饭，刚好借机会跟您学学，以后可以教社区的老人做这种软嫩的菜，他们牙口不好，就爱吃这个。”她把体温计夹在赵雪腋下，又看向刚擤完鼻涕的林悦，从医药箱里拿出瓶生理盐水喷雾：“这位姑娘也是感冒了？鼻塞吧？试试这个，喷完能舒服些，没有副作用。”
林悦眼睛一亮，立刻凑过去：“真的吗？我昨天鼻塞得都没法睡觉！”张岚笑着帮她喷了点，动作轻柔：“头稍微仰一点，对，保持十秒。”林悦乖乖照做，十秒后吸了吸鼻子，惊喜地说：“真的通了！张医生你太厉害了！”
下午五点，夕阳把“小巷食堂”的玻璃门染成了暖橙色，铜铃接二连三地响起来，像一串欢快的音符。苏瑶拎着个粉色的医药包快步走进来，米白碎花裙外搭了件浅粉羽绒马甲，领口别着个珍珠胸针，是杨思哲送的。她的头发被风吹得有些乱，几缕碎发贴在脸颊上，却丝毫没影响她的好心情：“赵雪姐！林悦！”
她把医药包往桌上一放，拉链都没拉好，就从里面拿出两盒包装精致的感冒药：“这是我托在国外的朋友买的特效感冒药，饭后吃，副作用小，不会犯困。”看见张岚时，她愣了一下，随即笑着打招呼：“张医生？您也在这儿，太巧了。”
“苏小姐好久不见。”张岚帮赵雪取出体温计，看了眼度数，“37.8度，低烧，问题不大，吃点药再好好休息就行。”她把体温计擦干净放回医药箱，“我来给赵雪老师送健康手册，刚好赶上古老板做病号餐，有口福了。”苏瑶看向黑板，看到“虾仁鸡蛋羹”几个字时，眼睛瞬间弯成了月牙：“老板太贴心了！我今天特意提前下班，就是怕你们没人照顾，没想到你都安排好了。”
“阿月一直都这么细心。”苏沐橙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她穿着米白真丝衬衫，外搭了件卡其色风衣，手里拎着个保温袋，“刚拍完戏就赶过来了，给你们带了刚烤好的蔓越莓饼干，没放太多糖，感冒也能吃。”她走进来，自然地挽住古月的胳膊，指尖在他掌心挠了挠，“古大厨，今天的菜需要帮忙吗？”
古月拍了拍她的手背：“不用，你陪她们聊会儿，鸡蛋羹马上就好。”苏沐橙笑着点头，转身从保温袋里拿出饼干盒，递给赵雪：“尝尝，我特意烤的软款，不费牙。”
铜铃又响了两声，杨思哲穿着藏蓝冲锋衣走进来，身后跟着穿深灰休闲警服的龚建。杨思哲的袖口沾着点码头的盐霜，冲锋衣的拉链没拉，露出里面的白色羊绒衫，是苏瑶给他买的。“老板，苏瑶说赵雪和林悦感冒了，”他走到靠里的桌位坐下，从背包里拿出个银色保温盒，“我从码头带了刚剥好的虾仁，早上刚从渔船上收的，特别新鲜，给你加菜。”
龚建揉了揉鼻子，走到杨思哲身边坐下，他刚值完班，眼下有些疲惫，警服的袖口挽着，露出结实的小臂，上面还有道浅浅的疤痕——是以前在部队训练时留下的。“张医生也在？”他看向张岚，语气带着熟稔，“我这老寒腿最近又犯了，阴雨天疼得厉害，回头得去社区让你给看看。”他瞥见黑板上的虾仁鸡蛋羹，点头道：“这菜好，软嫩不费牙，我妈上次感冒，就爱吃这个，说比吃药还舒服。”
“没问题，”张岚笑着应道，“明天我在社区坐诊，你直接过来就行，我给你做个理疗。”
门口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周强和李风挤了进来，周强的深灰工装外套里裹着个热水袋，圆滚滚的肚子把外套撑得有些紧。“老板！给我们留两份虾仁鸡蛋羹！”他嗓门比平时小了些，怕吵到感冒的人，说话时还特意压低了声音，“我今天卖车的时候，在外面站了半小时，冻得鼻子都红了，刚好吃点软的补补，省得也感冒。”
李风帮他把热水袋放在桌上，他比周强高了大半个头，瘦高的身子裹在浅黑卫衣里，卫衣的兜帽戴在头上，露出张清秀的脸。“算我一份！”他连忙补充，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屏幕上是二手房的信息，“苏瑶姐，你带的感冒药还有吗？我家孩子也有点感冒，鼻塞得厉害，想借两包。”
“有，”苏瑶从医药包里拿出两包药，递给他，“这是儿童款的，按体重吃，我把用量写在纸上给你。”
檀香的味道随着铜铃声飘了进来，陈宇轩摇着把檀香折扇走进来，墨绿色真丝衬衫外搭了件黑色针织开衫，领口别着个翡翠胸针，是他年轻时在江南淘的。扇面上画着水墨虾仁图，虾须细细的，像能随风飘动。“凝凝，慢点儿，别摔着。”他回头朝门口喊，语气带着宠溺。
楚凝拎着粉色舞蹈鞋跑进来，粉色舞蹈练功服外搭了件白色羽绒服，拉链拉到顶，只露出个小巧的下巴。她的头发扎成高马尾，皮筋是草莓形状的，跑进来时，马尾在身后晃来晃去。“陈叔，我没迟到吧？”她跑到中间的桌位坐下，看见赵雪和林悦的样子，连忙放下舞蹈鞋，凑过去问，“你们感冒啦？我妈熬了枇杷膏，治咳嗽特别管用，明天给你们带过来，用温水冲了喝，甜丝丝的。”
“谢谢你啊凝凝。”赵雪笑着摸了摸她的头，“你的舞蹈最近练得怎么样了？上次说的那个编舞，完成了吗？”
“快了快了！”楚凝眼睛亮了，立刻站起来比划了几个轻柔的舞蹈动作，“我最近在编一段‘健康舞’，专门给老人跳的，动作简单，能活动筋骨，下次教给你们。”
最后进来的是王岛，他穿着浅灰棉麻长袖，外面罩了件军绿色外套，是以前在部队时的旧外套，洗得有些发白。裤脚卷到膝盖，露出结实的小腿，上面沾着点泥渍——刚从河边钓鱼回来。他手里拎着个小桶，桶里装着几条刚钓的小鱼，鳞片在灯光下闪着银亮的光。“老板，给我来份虾仁鸡蛋羹，多加虾仁。”他径直走到最靠近厨房的桌位，把桶往角落一放，“刚钓的小鱼，给你留着熬汤，新鲜得很。”看见张岚时，他笑了，露出两排整齐的牙齿：“张医生，我上次跟你说的钓鱼时膝盖疼，你说的膏药挺管用的，贴了两天就不疼了。”
张岚点点头：“那膏药是老配方，对关节疼特别管用，你要是用完了，随时去社区拿。”
不大的餐馆里很快坐满了人，靠窗的桌位上，赵雪、林悦、苏瑶和张岚围坐在一起，张岚正在给她们讲感冒期间的饮食禁忌，苏瑶帮林悦倒了杯姜枣茶，林悦则拿着检测仪研究桌上的虾仁；靠里的桌位上，杨思哲和龚建聊着码头的事，杨思哲时不时看向苏瑶，眼神温柔；靠门的桌位上，周强和李风在讨论明天的工作，周强拿着二手车宣传单，李风则在看二手房的信息；中间的桌位上，陈宇轩给楚凝倒了杯温水，楚凝兴奋地给他讲着自己的编舞灵感；最靠近厨房的桌位上，王岛正擦着自己的钓鱼竿，时不时往厨房的方向看一眼，盼着自己的鸡蛋羹。
暖黄的灯光洒在每个人身上，姜枣茶的甜香混着刚烤好的蔓越莓饼干的香味，弥漫在整个餐馆里，连窗外的湿冷都被挡在了门外，只剩下满满的烟火气和温情。
后厨的抽油烟机轻轻转着，古月系上深蓝色的围裙，围裙上苏沐橙绣的白菜纹样旁，新添了串青梅花苞，针脚细得像沾在花瓣上的晨露。他从杨思哲带来的保温盒里取出虾仁，刚打开盒盖，一股新鲜的海腥味就飘了出来——这些虾仁刚从深海虾身上剥下来，每只都有食指长，外壳呈淡粉色，带着点透明的光泽，虾肉饱满紧实，捏在手里弹性十足。
“虾仁处理得好不好，直接影响鸡蛋羹的味道。”古月回头，看见张岚站在厨房门口，正拿着笔记本记录，他笑了笑，拿起镊子，“挑虾线要从虾背第三节处挑起，动作要轻，不然容易弄碎虾肉。”他捏起一只虾仁，左手轻轻按住，右手拿着镊子，精准地挑出虾线——虾线细得像头发丝，颜色呈深褐色。他动作熟练，没一会儿就挑完了所有虾仁，放在铺着厨房纸的案板上。
接下来是去腥，古月把虾仁放进洁白的瓷碗里，加了一勺料酒、三片姜片、少许白胡椒粉，用手轻轻抓匀。他的手指修长，掌心带着温度，抓揉的力度刚好，既让调料充分渗透进虾肉里，又不会用力过猛破坏虾肉的纤维。“料酒和姜片能去海腥味，但不能放太多，不然会掩盖虾本身的鲜味。”他边抓揉边解释，抓揉了一分钟，才停下动作，“腌制十分钟就行，时间长了虾肉会变老。”
张岚在笔记本上飞快地写着，笔尖划过纸张发出“沙沙”的声响：“古老板，我以前在家做虾仁，总觉得有股腥味，原来是腌制的时间没掌握好。”
“对，”古月点点头，把腌制好的虾仁放进清水里冲洗干净，“冲洗的时候要轻，别把虾肉冲散了。”他用厨房纸吸干虾仁表面的水分，厨房纸很快就湿了一片，“水分一定要吸干，不然蒸的时候会出水，影响鸡蛋羹的嫩滑度。”他把虾仁分成两份，一份切成小丁——给赵雪和林悦的，她们感冒了，咀嚼不方便；一份保留完整——给其他人的，口感更q弹。
处理完虾仁，古月开始准备蛋液，这是虾仁鸡蛋羹嫩滑的关键。他取了六个土鸡蛋，鸡蛋的外壳呈淡褐色，上面还有些细小的斑点——是他从郊区的农户家里买的，蛋黄比普通鸡蛋更黄，营养也更丰富。他把鸡蛋磕进洁白的瓷碗里，蛋黄像小太阳一样躺在蛋清里，周围裹着透明的蛋清，像融化的果冻。
“搅拌蛋液要顺一个方向，这样蒸出来的鸡蛋羹才会细腻。”古月拿起筷子，手腕发力，筷子在碗中划出均匀的圆圈。蛋液渐渐变得细腻，表面泛起一层细密的泡沫，像刚搅好的奶油。他搅拌的速度很均匀，既不会太快产生太多气泡，也不会太慢导致搅拌不均匀。搅拌了大约一分钟，蛋液表面的泡沫刚好覆盖碗底，他才停下动作：“搅拌到这个程度就行，再搅就会有太多气泡，蒸出来的鸡蛋羹会有蜂窝。”
接下来是蛋液与水的黄金比例，这是古月从院长妈妈那里学来的秘诀。他用专用的量杯接了三百毫升温开水，水温刚好四十摄氏度——他用温度计精准测量过，“太烫会把蛋液烫熟，变成蛋花；太凉则蒸出来的鸡蛋羹不够嫩滑，会发硬。”他把温开水分三次倒入蛋液中，每次倒入后都用筷子充分搅拌均匀，确保水和蛋液完全融合。“蛋液和水的比例是一比一点五，这个比例蒸出来的鸡蛋羹最软嫩，像布丁一样。”
张岚凑近看了看，蛋液变得更加清澈，颜色呈淡黄色：“古老板，为什么要用温开水？凉水不行吗？”
“温开水能让蛋液的蛋白质初步变性，蒸的时候更容易凝固均匀，而且口感更细腻。”古月边说边加入半勺盐、少许生抽——生抽只加了一点点，提鲜但不增色，“盐也不能多放，感冒的人味觉敏感，太咸会刺激喉咙。”他用勺子轻轻撇去蛋液表面的泡沫，泡沫被撇干净后，蛋液变得格外清澈，像淡黄色的琥珀。
辅料准备也不能马虎，古月取了一小块嫩豆腐，豆腐的颜色呈乳白色，质地细腻，用手轻轻一按就会留下手印。他把豆腐切成一厘米见方的小丁，大小均匀，放进沸水中焯了一分钟——去除豆腥味，捞出后用清水冲了冲，沥干水分备用。“豆腐软嫩，和鸡蛋羹搭配口感更丰富，还能补充植物蛋白，适合感冒的人吃。”他又切了少许葱花，翠绿的葱花放在白色的小碟里，格外鲜亮；姜丝切得很细，只有牙签那么粗，“姜丝少量，去寒但不辣口，不会刺激喉咙。”
一切准备就绪，古月将调配好的蛋液分别倒入六个小瓷碗中，每个碗中倒入约八十毫升蛋液，刚好适合一人份。他在其中两个碗中放入虾仁小丁和豆腐丁——给赵雪和林悦的，另外四个碗中放入完整的虾仁和豆腐丁。“碗要选浅口的，这样蒸的时候受热更均匀。”他用保鲜膜将每个碗口密封，保鲜膜紧贴着蛋液表面，再用牙签在保鲜膜上扎几个小孔，“透气但不散热，能让鸡蛋羹均匀受热，避免表面起皱。”
此时蒸锅中的水刚好烧开，古月提前十分钟就烧了水，确保蛋液准备好时水刚好沸腾。他将小瓷碗小心翼翼地放进蒸屉中，碗与碗之间留出间隙，保证蒸汽流通，受热均匀。“蒸鸡蛋羹一定要水开后再下锅，这样蛋液凝固得更均匀。”他盖上锅盖，转小火——火候控制得刚好，火焰呈淡蓝色，“大火会让鸡蛋羹内外受热不均，外面老了里面还没熟；小火慢蒸，才能让鸡蛋羹从里到外都软嫩。”
古月在厨房墙上的计时器上设定了八分钟，“一人份的小份鸡蛋羹，八分钟刚好熟透，不会老。”蒸制过程中，他每隔两分钟就会掀开锅盖一角观察——蒸汽缓缓溢出，带着淡淡的蛋香，蛋液表面渐渐凝固，从透明变成淡黄色，边缘开始微微收缩，像小姑娘害羞时泛红的脸颊。“你看，”他示意张岚过来看，“如果蛋液表面有气泡冒出来，说明火候大了，要再调小一点。”
张岚凑近观察，蛋液表面光滑，没有一丝气泡，她点点头：“原来这么有讲究，我以前在家做，总蒸得又老又硬，就是没控制好火候和时间。”
“关键是耐心，”古月笑着说，“就像照顾感冒的人，急不得。”第六分钟时，他将锅盖掀开一条更大的缝，让蒸汽稍微散一点，“避免最后几分钟表面起皱，影响口感和颜值。”
计时器“叮”的一声响起，八分钟到了。古月关火，小心地将蒸屉取出来，蒸汽扑面而来，带着浓郁的蛋香和虾的鲜味，瞬间弥漫了整个后厨。此时的鸡蛋羹已经完全凝固，表面光滑如镜，像打磨过的黄玉。淡黄色的蛋液中，粉色的虾仁、白色的豆腐丁清晰可见，像一幅精致的小画——完整的虾仁蜷缩着，颜色变得更鲜粉；豆腐丁吸满了蛋液，呈半透明状；葱花和姜丝点缀在上面，增添了几分色彩。
古月撕去保鲜膜，动作轻柔，怕破坏鸡蛋羹的表面。他在每个碗中淋上少许香油，香油的香味瞬间融入蛋香中，更添几分诱人；再撒上翠绿的葱花和细小的姜丝，瞬间香气四溢。“好了，”他端起两个放了虾仁小丁的碗，“赵雪、林悦，你们的病号餐来了，小心烫。”
古月端着鸡蛋羹走出后厨时，餐馆里瞬间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手里的碗上。暖黄的灯光照在鸡蛋羹上，淡黄色的蛋液泛着温润的光，虾仁的粉色、豆腐的白色、葱花的绿色，像一幅清淡的水彩画，让人垂涎欲滴。
“哇，好香啊！”林悦率先反应过来，鼻子嗅了嗅，眼睛瞪得圆圆的，“房东老板，这鸡蛋羹的卖相也太好了吧！比我在五星级酒店吃的还好看！”
古月笑着把碗放在赵雪和林悦面前：“小心烫，慢点儿吃。”
赵雪拿起勺子，轻轻舀了一勺鸡蛋羹，勺子刚碰到表面，就陷了进去——鸡蛋羹软嫩得像云朵，轻轻一抿就化开了。她吹了吹，放进嘴里，鸡蛋羹的嫩滑瞬间包裹了整个口腔，带着淡淡的蛋香和虾的鲜味；虾仁小丁q弹无腥，牙齿咬下去时，还能尝到淡淡的调料味；豆腐丁吸满了蛋液的香味，软嫩可口，一点都不腻。她眼睛亮了，原本昏沉的脑袋也清醒了些，嘴角不自觉地扬起：“老板，这鸡蛋羹太好吃了！比我妈做的还软嫩，我现在嘴里发苦，吃这个刚好，一点都不觉得腻。”
“真的吗？”林悦连忙舀了一大口，鸡蛋羹刚放进嘴里，她就眯起了眼睛，像只满足的小猫，“房东老板！我用检测仪测了，鸡蛋羹嫩滑度99%，虾仁鲜度98%，蛋白质含量达标，营养均衡！比医院的病号餐好吃一百倍，我本来没胃口，现在能吃一整碗！”她拿起检测仪对着鸡蛋羹测了测，屏幕上跳出“营养均衡”的字样，她笑得更开心了，又舀了一大口。
张岚也端起自己的那碗鸡蛋羹，细细品尝起来。鸡蛋羹的口感细腻得像布丁，入口即化，虾仁q弹，豆腐软嫩，各种味道融合在一起，恰到好处。她点点头，拿出笔记本，认真记下“蛋液与水1:1.5”“温开水40c”“小火蒸8分钟”等关键细节：“古老板，你这手艺真能当社区的烹饪老师。我回去就把你的方法整理出来，下周社区搞健康讲座，正好教大家做，让老人们都能吃到这么软嫩的鸡蛋羹。”
“没问题，”古月笑着应道，“要是需要我去现场演示，随时叫我。”
苏沐橙端着刚炒好的清炒时蔬走过来，上海青翠绿爽口，上面撒着少许蒜末，香味扑鼻。“大家快尝尝这个，补充维生素，对感冒好。”她把菜放在桌上，帮古月擦了擦额头的汗——他刚才在厨房忙了半天，额头上沁出了细密的汗珠，“阿月，你也快歇歇，吃点东西。”
“不急，”古月帮她夹了块虾仁，“你先吃，我把冬瓜汤端出来。”
冬瓜汤刚端上桌，清澈的汤里浮着几片透明的冬瓜，上面撒着少许葱花，香油的香味飘了出来。龚建舀了一碗汤，喝了一口，温暖的汤顺着喉咙滑下去，瞬间驱散了身上的寒意。“这汤太舒服了，”他感慨道，“我在部队的时候，感冒了就爱吃鸡蛋羹，班长说软嫩的食物能减少肠胃负担，有助于恢复。老板这冬瓜汤也不错，清淡补水，我这老寒腿喝着都舒服。”
“感冒期间是要多补充蛋白质和维生素，”张岚给赵雪和林悦各盛了一碗冬瓜汤，“古老板这虾仁鸡蛋羹和清炒时蔬就很合适，蛋白质和维生素都有了。你们体质偏寒，换季要注意保暖，多喝温水，别吃生冷的。鸡蛋羹可以多吃，比吃药还补。”她给两人递了张健康手册，上面写着感冒期间的饮食禁忌和注意事项，“有不舒服随时给我打电话，24小时开机。”
苏瑶帮赵雪和林悦吹凉汤，轻声说：“你们慢点吃，别烫着。吃完药再休息会儿，我今晚在这儿陪你们，省得你们没人照顾。”杨思哲帮她夹了块上海青，眼神温柔：“你也吃，别光照顾别人，最近你也累坏了，拍戏那么辛苦。”
“我没事，”苏瑶笑着摇摇头，“看到大家吃得开心，我就高兴。”
周强扒了口鸡蛋羹，嘴里塞得鼓鼓的，含糊不清地说：“我今天卖车的时候，客户说他老婆也感冒了，没胃口吃饭，我就跟他推荐了老板的虾仁鸡蛋羹，说下次带他来吃，说不定还能再卖辆车！”李风笑着打趣他：“你这是借病号餐卖车，太会做生意了！”周强拍了他一下，反驳道：“你懂什么，这叫人情世故！客户吃好了，心情好了，自然就买我的车了。”
“说得对，”李风点点头，“我明天带客户来看房，也跟他推荐老板的餐馆，让他尝尝这鸡蛋羹，说不定房子也能卖出去。”
楚凝吃完鸡蛋羹，站起来比划了几个轻柔的舞蹈动作，她的动作舒展，像只轻盈的蝴蝶：“我要把这段‘健康舞’编完，下次教给社区的老人，还有我的学生。感冒刚好的人跳这个最合适，能活动筋骨又不费力。”陈宇轩摇着折扇，笑着说：“好啊，我酒吧里的老顾客都爱跳广场舞，到时候我请你去教，让他们也活动活动筋骨。”楚凝眼睛亮了：“真的吗？那我明天就把舞蹈视频拍出来，发给你。”
王岛喝了口冬瓜汤，放下碗说：“等你们感冒好了，我带你们去近海钓鱼，那里空气好，能增强免疫力。钓上的鱼给老板，做鱼汤版的鸡蛋羹，更鲜！”古月点头：“没问题，鱼汤做底，鸡蛋羹会更嫩，到时候咱们一起吃。”
苏瑶帮着古月上菜，把清炒时蔬端到周强桌上：“快吃，刚炒好的，还热乎着呢！”张岚帮着收拾空碗，对古月说：“老板，下次社区搞健康烹饪比赛，能不能请你去当评委？就比做病号餐，我觉得你最合适。”古月笑着应道：“没问题，能帮到大家就好。”
林悦拿着检测仪，跑到后厨给鸡蛋羹的营养成分拍照：“房东老板，我要把你的鸡蛋羹写进我的‘健康美食手册’，发给我们学院的老师，让他们也学学，以后做给家里的老人吃。”赵雪则在速写本上画了幅鸡蛋羹的插画，旁边写着“小巷食堂的暖心味道”，笔触细腻，把鸡蛋羹的嫩滑都画了出来。
杨思哲帮着搬椅子，对古月说：“下次需要新鲜虾仁，跟我说，我让码头的船帮你留着，刚剥好的，特别新鲜。”龚建则帮着关好餐馆的窗户：“晚上风大，别让她们再着凉了，感冒刚好，要注意保暖。”
傍晚九点，港城的湿冷雾气更浓了，“小巷食堂”的灯光却暖融融的，像一块融化的蜜糖，把整个餐馆都包裹在温暖里。赵雪和林悦吃完药，靠在椅背上休息，脸色比刚来的时候好看了许多，不再是那种病态的苍白，而是透着淡淡的红晕。她们身上盖着苏沐橙拿来的薄毯，睡得很安稳，嘴角还带着浅浅的笑意。
张岚收拾好医药箱，走到古月身边，递给他一张名片：“古老板，这是我的名片，上面有我的电话和社区的地址。下次有需要帮忙的地方，随时给我打电话。我明天就把你的鸡蛋羹做法整理出来，下周社区见。”她又给赵雪和林悦留了两瓶生理盐水喷雾，“鼻塞的时候用，能舒服些。有不舒服随时给我打电话，24小时开机。”
“谢谢你，张医生。”古月接过名片，“下次社区有活动，我一定过去。”
周强和李风离开时，周强拎着个打包盒，里面装着一份虾仁鸡蛋羹和一份清炒时蔬：“老板，这是给我老婆带的，她也感冒了，让她尝尝你的手艺。”李风则拿着苏瑶给的感冒药和写着用量的纸条，笑着说：“谢谢苏瑶姐，我家孩子明天就能吃了，这下不用愁了。”
楚凝抱着赵雪的胳膊，一步三回头：“赵雪姐，我明天一早就把枇杷膏给你送来，用温水冲了喝，甜丝丝的，特别好喝。”她又看向古月，“老板，下次我编完‘健康舞’，第一个跳给你看！”陈宇轩帮她拎着舞蹈鞋，笑着说：“我送你回去，晚上风大，别着凉了，你的舞蹈还等着教给大家呢。”
王岛走到古月身边，把桶里的小鱼递给她：“刚钓的，新鲜得很，给你留着熬汤。我明天再带点新鲜的鲫鱼来，给赵雪和林悦做鱼汤，补补身子。”古月接过小鱼，笑着说：“谢谢你，王岛。”
龚建帮着检查了餐馆的门锁，又把窗户都关紧了：“晚上注意保暖，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我就在附近的治安所值班。”杨思哲则帮着苏瑶把赵雪和林悦扶到二楼的卧室——古月把二楼的一间客房收拾出来，让她们今晚在这儿休息，方便照顾。“老板，苏瑶，你们也早点休息，别太累了。”
古月和苏沐橙站在餐馆门口，看着众人远去的背影——张岚的白大褂在路灯下格外显眼，她走得很慢，时不时回头朝他们挥手；周强和李风的笑声回荡在巷子里，周强手里的打包盒晃来晃去；楚凝蹦蹦跳跳地跟着陈宇轩走了，马尾在身后晃来晃去；王岛的身影消失在巷口的拐角，手里还拎着他的钓鱼竿；杨思哲的车开过来，车灯照亮了前方的路，苏瑶朝他挥了挥手，他才开车离开。
餐馆里，赵雪和林悦靠在椅背上睡着了，桌上的空碗还留着鸡蛋羹的余香，速写本摊在桌上，赵雪画的鸡蛋羹插画旁，又多了苏瑶写的一行小字：“最好的味道，是有人懂你的脆弱。”
苏沐橙靠在古月肩上，指尖划过他袖口沾着的蛋液痕迹，轻声说：“你看，一碗简单的鸡蛋羹，就能让大家这么开心。赵雪和林悦刚才睡着的时候，还在笑呢。”古月握住她的手，指尖触到她微凉的掌心，把她的手揣进自己的口袋里暖着：“感冒的时候最脆弱，一碗软嫩的病号餐，不仅能补身体，还能暖人心。就像这换季的秋凉，再冷，有烟火气就暖了。”
他转身走进餐馆，给赵雪和林悦盖好薄毯，又把桌上的碗收拾好。暖黄的灯光照在空碗上，鸡蛋羹的余香混着姜枣茶的甜香，弥漫在整个餐馆里，久久不散。古月看着黑板上的“虾仁鸡蛋羹”，轻声感慨：“病号餐来了，让美味与健康同行，吃出好心情！”
窗外的雾气渐渐散了，月光透过玻璃照进来，落在桌上的速写本上，照亮了苏瑶写的那行小字，也照亮了餐馆里的温情与暖意。“小巷食堂”的灯光亮了很久，像一盏温暖的灯，在秋凉的夜晚，为每一个需要温暖的人，留着一份烟火气和一份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