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张景惠双手插在马褂口袋里,看似没说话,身边的亲信周副官却上前一步:“老四说得在理!局势都乱成这样了,总得有个明确章程,总不能让兄弟们跟着担惊受怕!” 周副官说话时,偷偷瞟了张景惠一眼,见张景惠微微点头,又补充道:“再说,杨总长、常厅长也是为东北好,早点开会定方向,也是好事!” 张景惠则依旧揣着手,眼神却不住往杨宇霆那边瞟,显然是让周副官替自己表达倾向。
张学良死死看着眼前这一群跳梁小丑,眼神已冷了下来。就听他说道:“既然要敞开了聊,那大家都议议。说到底东北也是大家的东北,这事儿就杨常二位负责主持。”话音未落,球已踢回人群。然后张汉卿又把眼神扫向了杨常两位,嘴角笑意微微刮起。
他心里自然不免嘚瑟到:“既然四叔能坐看风云起,我张汉卿自然也能。我就看你们,如何平衡这些个杂碎的利益。”
邹作华站在人群中,双手抱在胸前,眉头紧锁,既没帮腔,也没附和,显然还在观望局势;万福麟则悄悄往后退了半步,眼神闪烁,似乎不愿卷入这场争执。
杨宇霆刚要抬手止声,灵堂另一侧突然传来王怀庆的叫嚣声,那声音尖利刺耳:“我王怀庆说句实在话!不如东北军整体投日!日本人给的条件丰厚,金银珠宝、高官厚禄,总比搁这内耗强!” 他扯着嗓子喊,双手还夸张地比划着,仿佛已经把日军给的好处揣进了怀里,脸上满是谄媚。
这时,熙洽身边的参谋吴参谋突然开口:“怀庆兄这话不假!熙洽长官也说了,日军近期在吉林边境动作频频,若是能跟他们合作,至少吉林能保一时安稳,总比被战火牵连强!” 吴参谋说话时,看了熙洽一眼,熙洽穿着笔挺的军装却没系风纪扣,只是微微点头,没说话,显然是让吴参谋替自己主张。
王怀庆见状,又接着说:“再说苏俄也有意拉拢,我听说李守信兄都跟苏俄代表私下见了面,跟着他们未必没有出路!”
臧式毅站在熙洽旁边,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他的下属郑秘书轻声说:“各位,臧长官觉得,不妨先跟日军接触看看,探探他们的底,也不是真要投诚,只是为东北多留条后路。” 郑秘书语气委婉,却难掩妥协的意味,臧式毅则抿着嘴,默认了下属的说法。
荣臻皱着眉,他的副官马副官小声劝道:“诸位,投日之事非同小可,老帅当年就是被日军所害,咱们怎能跟仇人合作?” 可马副官声音太小,很快就被嘈杂的议论声淹没,荣臻叹了口气,没再说话。
站在王怀庆身旁的李守信被点到名,非但不慌,反而往前凑了凑,伸手拽了拽王怀庆的衣袖,他的亲信刘副官压低声音却故意让周围人听见:“怀庆兄这话在理!李长官打听了,南投凯绅也不错,只要咱们表个态,至少能保一方安稳,总比跟着张家担惊受怕强!”
于芷山的下属冯参谋跟着点头:“于长官也觉得,凯绅那边势力大,跟着他确实稳妥,不像现在,前有日军虎视,后有内部纷争,早晚得出事!”
凌印清的参谋钱参谋则搓着手,一脸急切:“不管是投日还是投凯绅,总得尽快定下来,凌长官说,再拖下去,咱们这些人可就没立足之地了!”
李维周站在角落,他的随从小赵没说话,却轻轻点了点头,显然是替李维周表达认同。他们一唱一和,声音在灵堂里回荡,引得不少人交头接耳,原本肃穆的灵堂瞬间乱成一团。
汤玉麟见状,笑得更欢了,他拍了拍手,掌心的玉扳指 “嗒嗒” 作响:“看看,王怀庆、李守信他们的下属说得才是实话嘛!识时务者为俊杰,何必硬撑?” 他说着还从怀里摸出块怀表,打开看了一眼又合上,动作慢悠悠的,像是在欣赏一场好戏。
张景惠的周副官也跟着附和:“汤帅说得对,话是这么说,但张长官也觉得,得考虑清楚,别到头来两面不讨好。” 嘴上说着谨慎,语气里却满是动摇,显然是替张景惠传递态度。
张作相哪怕心里已经有了准备,此时依旧被气得浑身发抖。想当年自己几个老弟兄拉队伍纵横东北,收编肃清各种势力,人多了难免有几个臭虫。
可他六哥才死了一年,便有如此之多的杂碎臭虫蹬鼻子上脸。于是怒不可遏的他猛地起身从腰间拔出手枪,握枪的右手因激动而微微颤抖,开枪之前还特意用左手调整了一下枪口方向,“砰、砰、砰、砰” 的四声枪响,子弹直击那几个砸碎的面门。
“王怀庆!李守信!臧式毅、熙洽他们四个死不足惜!来人,把这些个替主子叫嚣的下属全部拉出去毙了!谁再敢胡言乱语,这就是下场!” 原先在门口站岗的卫队听到辅帅的命令,直接进来将刚才还特别跋扈的几个助手副官全部押了出去,没过十几秒钟门外又传来了“砰砰砰”的枪声。
张作相依旧举着枪,手臂绷得笔直,眼神异常坚定,缓缓扫过众人,“老帅一生抗击外敌,你们这些蛀虫,竟敢在他灵前替主子卖国求荣!” 说话时,他还故意将枪口往下压了压,对准了于芷山的脚尖。高福源站在人群后,看到这一幕,下意识地握紧了腰间的枪,眼神里满是愤怒,显然对这些 “代主子发声” 的汉奸下属极为不齿。
于芷山吓得脸色惨白,双腿一软,双手撑在地上才没跪倒,指尖在青砖上抠出几道白印,嘴里还嗫嚅着:“辅帅…… 我、我只是让下属随口说说……”;李维周也缩了缩脖子,悄悄往后退了半步,拍了拍随从小赵的肩膀,连声辩解:“辅帅息怒!下属不懂事,我可没真跟日本和苏俄人勾结!” 灵堂内瞬间陷入死寂,只剩下烛火燃烧的 “噼啪” 声,气氛尴尬得让人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