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船上的朱沐涛眼见即将接近叶山岛船队,脸上浮现出一丝狰狞的笑容,高呼道:“全力冲锋,将对面那群乌合之众冲散,再逐个击破。若有斩获叶瀚清人头者,爷爷重重有赏!”
周围的喽啰们闻此言语,顿时兴奋得嗷嗷直叫。要知道像他们这般水匪,平素日子过得极为艰苦,偶尔有所劫获,也都是如朱沐涛等一众头领将好处占尽,轮到他们时,不过是些残羹剩饭罢了。而今日叶山岛家大业大,想必到时只要自己动作麻利些,总归能捞到些好处。因此,朱沐涛的许诺更是激发了众喽啰的争功之心。
随着两支船队愈发靠近,叶瀚清深知若是正面硬拼,只怕自己的船队瞬间便会损失惨重。于是命人挥动令旗,让各处船只分散开来,切勿与敌正面抗衡。但朱沐涛这边皆是些娴熟的水手,怎会轻易放过他们。就在叶瀚清的船队分散之际,他们反而更加用力地踩动飞轮,驱使大船急速冲来。
叶瀚清的座船堪堪避开朱沐涛座船的冲击,可其余船只就没这般幸运了。有一艘大船在转弯时稍慢了半拍,便被朱沐涛的座船狠狠撞在了左舷处。只听得一声巨响,那厚重的撞角冲破船舷,硬生生地从那艘大船中间贯穿而过。
这一撞,大船上的喽啰们惊慌失措,惊呼连连,纷纷向着水中跳去。而那断为两截的船只则缓缓沉入水中。
大船尚且如此,那些小船更是不堪一击。朱沐涛的大船所过之处,那些小船无一不被水浪掀翻。而紧随其后的小船此时冲了上来,不停地拿着长矛和鱼叉等利器刺向那一个个从水中冒出的头颅,转眼间便将这片湖面染得鲜红一片。
眼看己方遭受重创,叶瀚清直气得目眦欲裂,抬头望着上方正在耀武扬威的朱沐涛,咬牙切齿道:“朱沐涛,爷爷与你不死不休!” 说罢便命人放下拍杆,试图重击朱沐涛的座船。但朱沐涛的座船高大,拍杆落下时,力量不足。而且朱沐涛座船两侧还设有战棚,上面以牛皮覆盖,拍杆落在战棚之上,发出数声闷响,却难以对船体造成损伤。
见叶瀚清的拍杆毫无用处,船头的朱沐涛放声大笑道:“叶家小儿,莫要拿出这哄小孩的玩意儿丢人现眼了。” 说罢一声令下,右侧的拍杆带着呼啸的风声重重砸向叶瀚清的座船。只听得 “砰” 的一声巨响,那巨大的拍杆正正砸在船舱之上,将船舱砸得粉碎,连带着船上的不少水手也被砸入底舱之中,摔得骨断筋折。
叶瀚清见势不妙,急令下方水手拼命踩动飞轮,这才勉强避开了第二根砸下来的拍杆,来到朱沐涛座船的后方。朱沐涛见状,立即命一众水手快速转舵,朝着叶瀚清追击而来。
此时,两支船队已然交汇一处,两方的喽啰在各自船中挥舞着长矛鱼叉激烈厮杀,整片湖面喊杀声震耳欲聋,不断有人惨呼着跌落水中,晕开一片鲜红。
王璟若一掌击飞一个跃上甲板的喽啰,不由得皱起眉头。他原本对水战满怀好奇,可如今看来,这水战虽不及战阵厮杀那般血腥残酷,但人在水上,躲避极为不便。一旦落水,便很难再有机会上船,死伤人数恐怕比起陆上作战有过之而无不及。
此时,朱沐涛的座船已经追近,叶瀚清咬咬牙,命一众水手转舵,准备与其硬拼一番。谁料就在这时,朱沐涛的座船突然一个回转,将左翼暴露出来。叶瀚清见此情形,大喜过望,当即命座船加速冲了过去。
但就在这里,朱沐涛座船左舷处突然开启数个口子,接着便有数根黑漆漆的管子伸了出来。就在叶瀚清满心疑惑之时,那些管子中突然喷出数道火舌,落在其船头之上,致使甲板上瞬间黑烟滚滚,火势凶猛。
闻到传来的刺鼻气味,王璟若不禁心头一惊,“猛火油?这帮水匪从何处得来这般物件?” 猛火油他在军中自然是见过的,这些漆黑粘稠的液体一旦着火,不像寻常火焰遇水即灭,这东西遇水反而越烧越旺。而且无论是砖石铁甲,只要沾上,必定要烧个干净才罢休。再加上其燃烧产生的黑烟有毒,闻得多了便会中毒倒地。这种东西只在各国军队中存有少量,多用于攻守城池。他虽然也曾听闻这东西厉害,却未曾亲眼目睹。却不想在太湖水匪中见到此物,果然威力非凡。
叶瀚清等人皆是渔民出身,哪里见过这般利器。看到船头着火,连忙呼唤人手前来扑救。可谁料将湖水浇上去,那火焰不仅未灭,反而随水四处流淌,引燃各处甲板,使得火势愈发旺盛。
此时,对面船上的刘润生也走上甲板,看着叶瀚清的座船燃起大火,便笑着对朱沐涛问道:“朱头领觉得这器物如何?”
朱沐涛这艘座船乃是常州水军调来,虽然他之前也曾查看过船中的设施,知晓这猛火油的存在,但却没料到其威力竟如此巨大,一时间惊得目瞪口呆。此时听刘润生发问,半晌才咽了口唾沫说道:“有这般利器,这太湖之中还有谁能制得住我?”
刘润生笑着说道:“常州水军中此物存货不少,像这般的大船也有十余艘。若朱头领喜欢,这艘船便赠予头领,只是这猛火油可是要卖个好价钱的。”
朱沐涛哪里还听不出他话中的意思,连忙说道:“到时全凭大人做主,小人自然有厚礼奉上。” 随后二人相视大笑起来。
此时湖中大战正酣,叶山岛众人看到自家头领的座船燃起大火,纷纷拼命前来营救,却被金鳌岛的船只阻拦住去路,一时间难以冲破。而船上的叶瀚清望着愈发凶猛的烈焰,一时间神情恍惚,喃喃说道:“完了,全都完了......”
王璟若见他丧失斗志,便用力一拍他的肩膀,厉声道:“此时言败,为时尚早,速命大船全力撞向对方。”
叶瀚清被他这一拍,顿时清醒过来,再听他这番话语,顿时眼前一亮,随之露出狠厉之色,咬牙道:“对,便是死,也要拉朱沐涛那厮垫背!” 说罢命一众水手拼命踩动飞轮,这艘火船便如离弦之箭般冲向对面。
朱沐涛见对方拼命,脸色骤变,急命座船掉头。但一旁的刘润生却笑着说道:“不必慌张。” 随即传令下去,不多时上方的拍杆便放了下来。而就在刘润生的不断指挥下,那根拍杆调整好角度,朝着来船迎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