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震动的时候，我正盯着“产品二部-张”的消息发愣。
屏幕上那行字还没来得及回复，对话框突然被几十条新提醒淹没。有客户、有合作方，甚至还有几个从不联系的前同事。
“苏总，网上那篇文章是真的吗？”
“你们团队真的不让下班？”
“听说你逼员工签自愿加班协议？”
我一条都没回。手指直接划开后台权限，调出近三个月我们组的数据面板。工时、任务完成率、客户评价、项目周期——这些数字我一直存着，不是为了汇报，是为了防这种时候。
三分钟内，我把关键数据拉成图表，加了两行说明：
“团队日均有效工作4.2小时，低于公司平均值；过去半年无人超时加班，项目准时交付率98%。”
加密发送给公关部负责人，附了一句：“标题用《这才是真正的职场精英》，现在就发。”
做完这些，我才点开那篇网文。
标题刺眼：《红色西装下的高压统治：苏砚如何逼迫团队高效？》
通篇没提名字，但谁都看得出来写的是谁。里面说我们搞“冷血效率主义”，下属“连喝水都要报备”，还贴了一张微信群截图，显示有人深夜十一点还在回消息。
图是p的。头像错位，时间戳格式都不对。
我截了图，标出三个伪造点，转发到内部法务群，备注：“取证，来源追查。”
刚放下手机，林晓快步走过来，声音压得很低：“大家都在传，说你靠压榨出业绩。”
我看她一眼，“那你呢？你觉得我在压榨你？”
她摇头，“我知道真相。但我们不说，别人只会信网上的。”
“那就让数据说话。”我说，“别解释，别辩解，只发事实。”
她点头，转身回工位。五分钟后，她在部门知识库上传了一个共享文档，标题是《我们的工作日常——原始记录合集》。里面全是项目日志、打卡记录、客户反馈邮件的脱敏版本。
不到一小时，公关稿出来了。
《这才是真正的职场精英》配上我们的真实数据，直接甩在官网首页。客户群开始动了。
最早跳出来的是电商科技的老王：“他们三天做出竞品三周都拿不出的方案，这叫压榨？我们求着被这么‘压’一次。”
金融平台的李总监转发时写：“建议某些人先搞清什么叫高效，再谈管理。”
原文章底下评论风向变了。
“说人家不让下班，结果人家平均工时比全公司还短？”
“那张截图明显是假的，第三行消息的时间格式和企业微信根本不符。”
平台陆续给那几篇爆文打上“内容存疑”标签，阅读量断崖下跌。
下午两点，林晓又来了，手里捏着一张纸。
“我查了那个发帖账号。”她说，“注册Ip是外地，但发布文章前十二小时，有人用公司内网登录过一个休眠论坛账号，操作路径和这次很像。”
她把简报放我桌上，“账号持有人……是赵峰。”
我没说话，接过文件扫了一遍。登录时间、设备指纹、跳转节点，全都对得上。
上次他被停职后，权限收了大半，但技术漏洞还在。有些人总以为留个后门就能翻盘。
我把资料存进专属文件夹，命名为“行为模式归档07”。之前已经有六个编号，全是他的“经典操作”：抢功劳、删记录、私下串联高层。
“先留着。”我说，“不用现在用。”
林晓松了口气，小声问：“要不要告诉其他人？让大家小心？”
“不用。”我说，“传出去只会显得我们在怕他。我们现在要做的，是让正常的工作继续。”
她点点头，回去坐下。没多久，我看见她打开电脑，在小组群里发了个链接。
是新的自动回复模板更新版，加了法律条款引用段落。
三点四十，部门群里弹出一条消息。
是市场部那个曾抱怨“领导要细致”的组长：“刚看到网上的事，就想说一句——我们上周照你们的方法调整流程，项目提前两天交，没人加班。这才是真本事。”
没人接话。
三秒后，林晓回了个 thumbs-up 表情。
接着，点赞图标一个个冒出来，像雨点落在湖面。
我打开邮箱，客户转发声明的邮件堆了十几封。有个长期合作的外资企业hR负责人写：“我们正在修订内部效率标准，希望邀请您做一次分享。”
我把邮件标记为“待处理”，转头看屏幕右下角时间。
五点五十八分。
六点整，我在部门群发了今天最后一条消息：
“今天有人想用谎言否定我们的努力。但我们用数据说话，用成果回应。记住：真正高效的团队，不怕质疑，只怕沉默。”
群里安静了几秒。
林晓第一个回：“支持苏总。”
紧接着，三十多个点赞接连跳出。
我关掉聊天窗口，打开明天高层会议的提案文档。页面还停留在草稿状态，标题写着：《关于取消非必要会议制度的可行性分析》。
光标停在第一段末尾，我敲下最后一句补充：
“会议时长不能衡量贡献，产出才能。”
窗外天色渐暗，办公室灯光亮成一片。林晓收拾包准备走，路过我工位时停下。
“他还可能再搞别的事吗？”她问。
“会。”我说，“只要他觉得能赢。”
她皱眉，“那怎么办？”
我合上电脑，看着屏幕反光里的自己。
“等他出手。”
“然后，记下来。”
桌上的手机震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