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出电梯，刷卡进办公区。灯还亮着，但比昨晚安静多了。林晓已经坐在工位上，抬头看我一眼，没说话，只是把笔记本往我这边推了推。
屏幕上是b-09项目的最新数据报表。
“你看了吗？”她问。
“还没。”我说，坐下来打开电脑。
她声音压低：“赵峰那边发来的版本，和我们存的对不上。”
我点开邮件附件，三秒扫完。字段变了，客户反馈评分被调低0.7，交付周期延长了两天。问题不在数字本身，而在逻辑——这些改动没有触发系统留痕，也不是自动同步的结果。
属于人为干预。
我直接调出本地备份，对比时间戳。原始文件创建于昨天下午四点十七分，提交后未再修改。而赵峰发来的版本，创建时间是凌晨一点五十三分。
越权操作。
“他什么时候改的？”我问。
“不知道。”林晓摇头，“It说日志要审批才能查，流程卡着。”
我冷笑一声。动作太快的人，总会忘了收尾。
打开U盘，导入哈希校验程序。三分钟后，结果出来：本地存档完整，未被篡改。反观赵峰发来的文件，校验值不匹配，说明内容被动过。
这不是工作失误，是蓄意陷害。
我给It发正式函件，标题写清楚：【申请调取b-09项目数据操作日志】。正文引用《信息系统使用规范》第九条，注明“涉及数据安全事件，需48小时内响应”。抄送法务、人事、分管副总裁。
做完这些，我看了一眼表：八点零七分。
晨会还有二十三分钟开始。
会议室门刚推开，就听见赵峰在说话。
“最近几个项目的交付质量不太稳定。”他拿着激光笔，指着投影上的图表，“尤其是苏总这边，客户那边已经有意见反馈了。”
他放的是那份被改过的报表。
“你看，满意度下滑，进度延迟，问题不小。”他语气关切，“我们是不是该反思一下管理方式？”
我没坐下，直接走到投影前，拔掉他的U盘，插上自己的。
屏幕切换。
第一张图：原始数据包哈希值验证通过。
第二张图：操作日志回放。凌晨一点五十三分，匿名账号登录系统，修改三项核心指标。Ip地址定位显示——**行政办公区3号终端，赵峰办公室**。
第三张图：邮件记录。我团队提交的原始版本，时间戳清晰，无后续变更。
“这是我们的数据。”我说，“这是他改的。”
会议室没人出声。
赵峰站起来：“你这数据哪来的？凭什么说是我改的？”
“凭系统记录。”我声音不高，“你用的账号虽然匿名，但绑定的是你办公室固定Ip。而且，你删了操作日志缓存，但没清服务器备份。”
我看着他：“你凌晨两点进系统改我团队的数据，连伪装都没做全。”
他脸色变了。
“根据《刑法》第二百八十六条，故意修改计算机数据，造成后果的，可追究刑事责任。”我说，“我现在保留证据，已提交法务备案。”
他猛地拍桌：“你胡说！我只是临时调试！没想影响谁！”
“调试不需要匿名登录。”我说，“也不需要删除原始记录。更不需要挑在半夜。”
我转向其他人：“这份报表关系到季度绩效评定。有人趁夜篡改数据，试图让我团队背锅。这不是管理问题，是违法行为。”
陈总坐在角落，一直没说话。这时他开口：“苏砚，你有完整证据链吗？”
“有。”我把U盘拔下来，“所有操作记录、时间戳、Ip定位、文件校验结果，都在里面。法务可以随时调取。”
赵峰急了：“我没想造成损失！就是觉得他们数据太好，怕客户质疑真实性，稍微调整一下！”
“调整？”我盯着他，“你觉得客户满意度能随便往下压？交付周期能凭空拉长？你不是不懂，你是故意。”
我往前一步：“你怕什么？怕我的团队效率太高，显得你带的人像摆设？怕我拿的奖金多，你功劳少？所以你就半夜偷偷改数据，想让我出错？”
他嘴唇抖了一下。
“你可以抢功，可以打压，可以搞小动作。”我说，“但你不能动数据。这是底线。”
会议室静得能听见空调滴水。
赵峰终于开口：“我只是……为了团队整体考虑。”
“那你考虑过公司信誉吗？”我打断他，“客户看到矛盾数据，第一反应是什么？是我们内部混乱，管理失控。你这一改，不只是针对我，是在砸整个部门的信用。”
没人替他说话。
散会后，我回到工位，把U盘收进抽屉。林晓跟过来，站在我旁边。
“他会报复。”她说。
“他知道我不怕。”我说。
她犹豫了一下：“法务真的会查吗？”
“会。”我说，“只要证据确凿，公司不会包庇这种事。数据安全是红线，谁碰谁倒霉。”
她点点头，又问：“那以后呢？他还管咱们的项目吗？”
“暂时不会了。”我说，“篡改数据的事一旦坐实，他的权限会被冻结。至少在调查结束前，他碰不了任何核心系统。”
她松了口气。
我打开邮箱，收到法务部回复：【已受理信息安全事故报告，启动调查程序】。同时附带通知，赵峰被要求提交书面说明，并暂停其数据管理权限。
赢了。
但我知道，这只是开始。
中午前，It补发了操作日志完整版。除了凌晨那次修改，还有三次异常访问记录，都是在非工作时间，目标全是苏砚团队的项目文档。
全部指向同一个Ip。
我打印出来，装进文件夹，送去法务。
回来时，林晓正在整理桌面。她把一份材料递给我：“这是上周三个协作项目的延误记录，我都更新好了。”
我接过，翻开看了一眼。“做得很好。”
她笑了笑，又低头忙起来。
下午三点，赵峰被叫去法务谈话。出来时脸色发白，手里捏着一张纸，看也没看就塞进西装内袋。
他经过我工位时停了一下。
“你以为你很聪明？”他说。
“我不需要聪明。”我说，“我只需要合规。”
他盯着我几秒，转身走了。
林晓从座位上抬头看我：“接下来怎么办？”
“等调查结果。”我说，“然后推动系统权限分级改革。不能再让一个人随便改别人的数据。”
她点头：“我可以帮你整理方案。”
“不用急。”我说，“先把手头项目收尾。”
她没走，站在那儿，像是还有什么话要说。
我拉开抽屉，把那个U盘拿出来，放进她手里。
“这个你拿着。”我说。
她一愣：“为什么给我？”
“万一哪天我进不去系统。”我说，“你也知道真相在哪。”
她握紧了U盘，没再问。
窗外阳光斜照进来，落在她的手背上。金属外壳泛着冷光。
我正要说话，手机响了。
是人事来电。
我接起来，听到对方说：“苏总，赵峰刚刚提交了一份检讨书，里面提到……您存在‘拒不配合上级指令’的行为，建议进行纪律审查。”
我笑了。
“告诉他。”我说，“我所有的行为都有制度依据。让他把检讨书复印一份，贴在公告栏，我来逐条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