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屏幕还亮着，那条系统警报静静躺在消息列表里。
我盯着“techLead_Z”发的帖子看了三秒，关掉页面，把电脑合上。
桌上文件整整齐齐叠着，最上面是昨晚写的《项目前置信息披露机制构想》初稿。我没动它，转身从抽屉取出U盘，插进主机。
加密文件夹弹出来，名字叫“监控门证据包”。
我点开第一个文档。是技术部三天前提交的Ip追踪报告，显示有两个异常地址在非工作时间多次访问Gx-11核心数据库，其中一个关联到赵峰以前带过的员工王振。第二份是内部通讯截图，有人用公司账号讨论如何替换合同版本，对话时间是凌晨一点二十七分。第三段视频来自机房监控，拍到两人深夜刷卡进入，全程没穿工牌。
所有材料都经过数字签名认证，每一页底部有取证人、时间和系统哈希值。
我把它全部打包，重命名为“JG2025-SF001”，复制进U盘。
十点零七分，我起身，拿上外套，走出办公室。
走廊很安静，只有电梯运行的声音。法务部在十五楼，我按了下行键。
门开时，法务总监正端着咖啡往工位走。我叫住他：“有件事要交给你。”
他跟我进小会议室，我把U盘推过去。
“这里面是完整的证据链。”我说，“包括Ip记录、聊天截图、监控录像原件，还有第三方电子数据保全机构的完整性鉴定书。”
他插上U盘，翻目录，看到一半抬头：“这些聊天内容涉及私人账号……”
“他们用的是公司设备和内部通讯工具。”我打断，“操作行为发生在工作系统内，不构成隐私侵犯。而且他们在讨论篡改合同，属于职务违法行为。”
他沉默几秒，点了下头。“可以立案。”
“那就走程序。”我说，“我不需要结果快，但必须合法。”
他看着我：“你知道这会牵出什么？”
“我知道。”我说，“但他们先动的手。”
下午两点，警员来了。
两名涉事员工被通知到会议室接受问询。我没有参加，只把书面证词交给法务。
二十分钟后，技术部群里开始传消息。
有人说看到警察在拷贝服务器日志。
有人说王振当场否认，说只是做流程测试。
还有人说另一个叫李锐的试图删除手机记录，被当场拦下。
三点十三分，内网弹出人事通报：
“因严重违反公司纪律及法律法规，两名员工已被暂停职务，并配合司法机关调查。”
下面自动跳出了《职场权益指南》的链接，附言写着：“若您曾遭遇类似压迫或胁迫，请随时联系合规办公室。”
茶水间很快聚了一圈人。
“早该清了。”一个老同事说，“上次季度结算数据出问题，就是他们偷偷改权限。”
“苏总这次真准。”另一人接话，“不是抓一个，是把根挖出来了。”
“不是她狠。”旁边女同事摇头，“是我们以前太忍了。明明知道不对，还是照做。”
有人打开投影，放出客户论坛的新帖截图——“我们搞错了，这才是真实情况。”
底下评论已经刷到上百条。
【原来真相一直在这】
【支持依法处理】
【希望以后少点套路，多点透明】
我路过时听见几句。
没人回头看我，也没人刻意闭嘴。
这种感觉不错。
下班前十五分钟，林晓敲了我的门。
她手里拿着一张A4纸，是电梯间的监控截图，拍到警察带走人的背影。角度很远，画面模糊，只能看出轮廓。
“我一直以为……”她站在门口，声音压得很低，“他们会换个地方继续待下去，然后慢慢把我们再压回去。”
我没说话，等她说完。
“但现在不会了。”她吸了口气，“对吗？”
我站起来，走到她面前，接过那张纸。
“你说得对。”我说，“他们不会再回来了。”
我走向碎纸机，把纸放进去。
机器启动，纸张一点点卷入。
“这不是谁报复谁。”我说，“是我们终于不用再替错误背锅。”
她看着机器运转，眼睛有点红。
“苏总。”她轻声问，“这是我们的胜利？”
我按下停止键，机器停了半秒。
“每一个没有删原始记录的人，”我说，“每一个在邮件里写‘这个版本我不认可’的人，每一个敢说‘这不合流程’的人——都是。”
我重新按下开关，纸彻底被撕碎。
“记住今天。”我说，“不是为了记住恨，是为了记住，规则能站住脚，是因为有人愿意守。”
她点点头，转身要走。
“等等。”我叫住她。
她回头。
“下周晨会，你来汇报前置披露方案。”我说，“我已经批了立项。”
她愣了一下，嘴角慢慢抬起来。
“好。”
她走了。
我坐回位置，打开电脑。
屏幕亮起，最后一条日志还在：案件编号JG2025-SF001，状态已移交司法机关。
我关机，站起身，拿起红色西装外套披上。
走廊灯光稳定地亮着，保洁正在推车经过。
我走过前台，保安对我点头。
大堂玻璃映出我的影子，笔直，清晰。
电梯门即将合上的瞬间，我看见市场部几个年轻人围在公告栏前。
白天新贴的《职场权益指南》旁边，多了几张打印纸。
是Gx-11发布会的问答清单。
有人用荧光笔标出了那句：“我们不做无谓的自证。有问题，才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