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莎找到顾千帆的时候，他已经醉成了一摊烂泥。狼狈不堪地倒在地上，没了一点往日冷峻沉静的模样。
祁莎扫了眼满地酒瓶，吃惊他竟然短短时间就喝了这么多。
顾清棠给她打完电话大致交代了前因后果，她几乎是挂了电话的下一秒就冲出了门，前后不过半个小时，他是真的拿酒当水喝了？
“顾千帆，你醒醒......还能起来吗？我扶你回去。”
她费力地将人撑起，刚站起身就被一股蛮力压在了车上。
祁莎脊背狠狠撞上车身，背靠着被撞的乱七八糟的越野车，只觉得头晕目眩。
还未等她消化后背传来的痛意，就被一道灼热的吻堵住了双唇。
祁莎吃痛的闷哼无缝递进顾千帆齿间，刺激的他更是用力啃咬她的嘴唇，唇齿撕扯让祁莎难以招架。
“顾，顾千帆......你清醒一点......”
喉间的反抗戛然而止，顾千帆呼吸间快速钳制住她瑟缩的舌尖，瞬间剥夺了她所有的语言能力。
祁莎只觉得全身血液如潮水般涌向脑门，每一根神经都在剧烈颤动，整个人被困在强有力的臂弯里，仿佛要被他融于体内。
祁莎听着耳边急促的喘息，意识渐渐开始模糊，直到顾千帆温热的唇，从唇边移到脖颈，她这才猛然惊醒。
他不会是发了疯，要和她在大街上做吧！
祁莎双手并用试图推开他，却被他反手抓住手腕按在墙上，牢牢钳制动弹不得。
“顾千帆……顾千帆不可以，你清醒一点！”
顾千帆的吻没停，听着她声音颤抖的制止，快速说了一句“陪我”，就继续向齿间探去。
“唔……”
祁莎双手凌乱地在他身上拍打着，见他纹丝不动依然压着自己，抬手就要推开他的脑袋。
意外地，指尖就这样触到了他脸颊上的一抹温热。
顾千帆被她推开，一瞬间停了所有动作，单手撑在她身侧，低着头一言不发，仿佛刚才那段强势的激情只是她的一场梦。
祁莎呆呆地看着他落寞的身影，微微低头捧上他的脸，这才看到他眼底存着怎样的神伤。
祁莎指尖轻拂过他好看的眼睫，轻轻环住他的脖颈将人拉近，一下一下拍着他的肩膀，紧了紧拥抱试图驱散他身体微微的颤抖。
“清棠这么做一定有原因……或许她是为孩子考虑，或许……”
“陪我。”
顾千帆像是不愿听，又一记强烈的亲吻打断祁莎的话。
他的唇舌游移到她耳畔，轻轻舔舐，一路沿着细腻的肌肤滑下，瞬间霸道占据了祁莎的理智。
“好，我陪你，你要做什么我都陪你。可是能不能不要在这里……我真的很害怕。”
顾千帆微微放开她，顺着她的视线斜眼看去，这才瞥见几个站在不远处打量着祁莎的男人。
“滚！”
“喂，哥们儿，玩够了换我们几个来怎么样？”
说话的男人醉得站不稳，仰头喝了一口啤酒调笑道：“这么好的极品，怎么不带去酒店啊，那多舒服啊——”
还未等他说完，顾千帆一脚便将人踢飞出去。
他单膝跪地一下一下猛烈击打着男人的面部，男人都来不及哼一声，就被他坚硬的拳头打碎了牙。
顾千帆因为醉酒视线模糊，但眼底的猩红杀气却丝毫不减，一拳拳掷地有声地落下，等祁莎反应过来跑过去拦他时，只看到一张面目全非扭曲变形的脸。
“顾千帆，我们回家吧，不要打了……”
顾千帆拳头僵持在半空，转头看了她好半晌。
祁莎看了眼不远处蠢蠢欲动准备上前的几个男人，牙关不住地打哆嗦，“顾千帆……”
顾千帆闭了闭眼睛，将思绪拉回现实，快速起身将大衣披到她身上。
“回车里。”
“顾千帆……”
祁莎看了眼顾千帆冷漠的表情，咬了咬牙只好听话小跑回了车里。
她紧锁上车门，害怕地趴在方向盘上，捂住耳朵遮挡着车外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呼喊，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听到两下敲打车窗的响声。
祁莎快速打开车门，还未等顾千帆坐稳，就被她扑了个满怀。
“你有没有事？那些人伤到你了吗？”
顾千帆酒气未退，额头抵在她肩上，整个人头昏脑胀。
“我没事……我醉了，开不了车。”
祁莎对他颓废的状态担心不已，抱着他轻声安抚：“我来开，你要去哪里？我带你去。你想去哪里都可以。”
“我不知道……”
“那我先带你回家，等你酒醒，我陪你去你想去的地方。”
“家？”
顾千帆突然发出一声轻笑，听着这个陌生的词，只觉得筋疲力尽。
“我哪里有家……”
祁莎将醉的不省人事的顾千帆开车带回家，坐在车里看着他眼睫轻颤熟睡的样子，只好放倒座椅和他并排躺到一起。
她侧过身，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抬手摸了摸顾千帆坚毅的侧脸，眼底多了一份心疼。
“都瘦了……”
她倾身上前，在他额间落下一吻，满是缱绻留恋。
“清棠说，希望我能和你重新在一起。”
她抚着他的脸渐渐红了眼眶，嘴唇微动轻声道歉。
“顾千帆，对不起。这一次，能不能换我们自私一点……”
祁莎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她浑身酸痛扭动了一下身体，触到丝滑的柔软布料，猛地睁开眼睛。
她怎么回家了？
顾千帆……
祁莎快速跑出卧室，来到黑暗的客厅刚想开灯，突然看到一抹高大熟悉的身影。
顾千帆孤身站在窗前，窗外繁华的夜景透着窗户照进来，在他身上拢上一层好看的光晕，也让他僵硬的背影愈发孤寂。
“清棠第一次杀人，只有十岁……被我父亲握着手，亲手将刀捅进了那人的身体。”
他没有转身，看着窗外，声音低沉缓缓开口。
“她被吓到呕吐，当晚就发起了高烧。半夜迷迷糊糊醒过来，她哭着问我……哥，我们为什么要伤害别人，这样是不对的……”
顾千帆轻笑一声，“真傻。”
“我不愿她变得和我一样，于是跑去求父亲，告诉他我愿意帮清棠承担，求他们让清棠过正常的生活。结果就是，我被他打断了腿，断了几根肋骨，在医院躺了几个月。”
“我出院那天，清棠兴冲冲地跑来接我，笑着对我说，她可以执行任务了。她说她很厉害，一人打两个都可以。只因为她是孩子，他们对她没有防备……”
他快速抬手抚了下鼻尖，却抚不掉渐渐浓重的鼻音。
“她笑着说，爸爸妈妈对她的表现很满意，还难得夸了她。说，‘哥哥，你不用担心，我可以照顾好自己的。’”
祁莎听他缓缓讲述着自己和顾清棠的童年，第一次直面顾千帆过往惨烈的人生，只觉得钻心的疼。
她紧捂着嘴不让自己哭出声，一步步上前，沉默地从身后紧紧抱住他的腰。
他身上轻微颤栗，祁莎却对他的痛苦毫无办法，只得闭上眼收紧双臂，试图给予他片刻的安慰。
“是我太懦弱，才让她陷入这片泥沼。否则，她也不会发生车祸，不会换了身体……也就不会遇到许容川。”
顾千帆望着一眼看不到头的繁华街道，视线落到“盛川国际”耀眼的灯牌上。
开口，冰冷如霜。
“我不会让许容川伤害她第二次。”
“……”
“我是不会让他们在一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