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族老祖恍若未闻,继续道:
“既列席大势力,戍守域外、抗击邪魔便责无旁贷。
按理,兰真神当领副帅之职。
然则,我五族及其麾下副帅之位早已定数,唯有冥祖麾下,至今仍只有魔族一支嫡系,每逢出征,尚需向他族借调一位副帅,颇多不便。”
他的目光转向一旁神色晦暗不明的冥祖酆,复又看回兰风,语气变得不容置疑:
“故此,经我等共同议定,便请兰真神归于冥祖麾下,出任副帅,共担守护之责。兰真神以为如何?”
若是在面见天道之前,兰风必会想尽办法推辞或周转,绝不愿落入明显对自己怀有敌意的冥祖麾下。
然而,此刻他已明悟天道指引,知晓域外战场正是磨砺己身、补全道缺的必经之路,根本无需畏惧暴露底牌——唯有不完满的道才会在碰撞中磨损,而真正趋于圆满的道,只会越磨越强!
心思电转间,兰风已有了决断。
他迎着五大老祖以及冥祖那暗藏算计的目光,坦然应道,声音清晰而坚定:“守护宇宙,份所应当。兰风,领命!”
这一声答应得太过干脆利落,反而让原本准备了许多说辞、意图在众神面前施压的暗祖夜无辰一时语塞,准备好的后续话语全都堵在了喉间。
他眼中闪过一丝错愕,万万没想到兰风竟会如此爽快地跳入这个“明谋”。
冥祖酆也是微微一怔,浑浊的眼眸中掠过一丝意外,但随即嘴角勾起一抹几乎难以察觉的冰冷弧度,显然并未放下算计,反而可能酝酿着更深的图谋。
“小风!你……”万法真神及其身旁几位交好真神顿时大急,神念传音中充满了担忧与不解。
他们深知冥祖心胸,兰风此去无异于羊入虎口。
兰风暗中传音回慰,语气平静却不容动摇:
“前辈放心,此间深意我岂会不知?可眼下之势,您看我还有其他选择的余地吗?”
万法真神闻言,看向五大老祖那不容置疑的姿态,最终只能化作一声无奈的长叹:“唉……”
流光、无震等真神亦是面色凝重,却知大局已定,难以挽回。
与他们的忧心忡忡形成鲜明对比,以天芒老祖为首的那二十余位曾与花族交战的神国老祖,此刻虽表面不动声色,眼神中却或多或少流露出一丝快意与幸灾乐祸。
暗祖夜无辰迅速压下心中讶异,脸上重新堆起笑容,只是那笑意未达眼底:
“哈哈哈!好!兰真神果然深明大义,痛快!既然如此,距离下一次域外战场轮值开启尚有百余年光阴。
酆祖,尔等便好生整备,百年之后,神界期待尔等凯旋!”
……
回去的路上,虚空寂寥,唯有神光掠影。
万法真神终是忍不住,重重一叹,打破了沉默:
“小风,你还是太急了。即便要应下,也该说需回去斟酌一番。
有这段时间周旋,我们几个老家伙豁出脸面,总能想出些转圜之法。
如今你一口答应,便是将自身置于明面,太过被动了啊。”
其余几位真神闻言,亦是微微颔首,神色间皆是不赞同与忧虑。
兰风心中暖流淌过,知晓他们是真心为自己考量。
但他所谋所思,与他们截然不同,其中关窍却又无法明言。
他只得面露感激,语气诚恳却坚定地解释道:
“万法前辈,诸位道友的回护之心,兰风铭感五内。但请诸位细想,若为我一人之事,令诸位前辈付出巨大代价去游说转圜,当真能堵住其余八十余位神国老祖之口吗?”
他目光扫过众人,继续冷静分析:
“一旦有人提出异议,五大种族与那十四位势力老祖,难道真会因诸位付出的代价,就力排众议,与天下神国抗衡吗?
最终恐怕仍是徒劳无功,反令诸位平白欠下人情、损及颜面。
既知结果大抵如此,又何必让诸位前辈徒耗心力?不如我径直应下,反倒干净。
至于域外战场……届时我自会万分小心,见机行事。”
“话虽如此,但终究尚存一线商议之机啊!”
万法真神眉头紧锁,仍不放弃,“罢了,老夫这就去找冥祖麾下那几个交情尚可的神国老祖,设法换个出战名额!想来这点面子,他们还是会给的。”
“算我一个。”流光真神踏前一步,语气沉静却坚决。
“我也同去。”无震真神亦沉声附和,他与万法、流光交情最深,亦十分欣赏兰风,觉得为此付出些代价,值得。
然而,其余几位同行的真神,此刻却或是移开目光,或是眼帘低垂,选择了沉默。
神界利益交织,关系错综复杂,他们与兰风的情谊,尚未深厚到愿为此事与冥祖一系正面交涉的地步。
兰风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心中了然,更不愿让万法、流光、无震三位真神为难。
他连忙抬手阻道:“诸位前辈,万万不可!此事就此作罢,切勿再为兰风奔波。”
他语气放缓,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我独入冥祖麾下,身为副帅,尚且有随机应变、独善其身的余地。
若劳动三位前辈一同前往,目标反而更大,更容易引人注目、多方掣肘。
更可能将诸位背后的势力与门人,都卷入本不该有的纷争对立之中。
神界格局初定,五大种族绝不会愿见此时再起波澜。因我一人而搅动风云,实非兰风所愿,亦绝非明智之举。”
“可是……”万法真神仍想再争。
流光真神却伸手按在他肩上,轻轻摇了摇头。
他看向兰风,目光中多了几分深意与探究:“万法,罢了。兰小友绝非鲁莽冲动之辈,他既如此选择,定有我等尚未察觉的深意和依仗。能登临真神之位者,岂是愚钝之人?我们……应当相信他的判断。”
兰风几次三番的冷静拒绝与透彻分析,让流光、无震等真神隐约察觉到他似乎另有考量,并非全然被动承受,便也不再强求,转而劝慰起万分担忧的万法真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