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狐狸,总会露出尾巴。”徐天的声音平静得可怕,手指精准地点在地图的一个区域,“沈道庆砸了十几个场,主要集中在城南老区和城西新开发区结合部这一片。” 他的手指在地图上划了一个清晰的圆圈,“这里,是连接老城客流和新区消费力的咽喉要道。他们砸的都是这一带规模中等、客流稳定的场子。既制造了恐慌,又精准地打击了‘盛世’在这个关键区域的布局和现金流。”
郭华年凑近地图,看着徐天画出的那个圈,眼神锐利起来:“你是说…他们砸场是假,抢占核心区域才是真?为那个‘新王朝’进场扫清障碍?”
“八九不离十。”徐天点点头,拿起一支红色记号笔,在那个圆圈内部,精准地圈出了几个点,“两天后,把这几个场子,重新开业。”
“开业?!”郭华年猛地抬起头,满脸的难以置信,“现在?沈道庆的人像疯狗一样到处咬,警察那边态度明确,明显在偏袒他们!现在开业,不是明摆着送上去给他们砸吗?损失更大不说,弟兄们的安全怎么办?”
徐天迎着他的目光,眼神没有丝毫动摇,冷静得像冰封的湖面:“正是要现在开。之前我们关店撤人,是示弱,是保存实力。但示弱示过头,就会让对手,包括那些看风向的‘朋友’,真以为我们怕了,垮了。也让那些‘保护伞’觉得我们太好拿捏,可以随意倾斜。” 他点了点地图上那几个点,“重新开业,就是亮出态度。告诉所有人,‘盛世’还在,而且没打算退缩。只要场子开着门,正常营业,就是摆在台面上的生意。警察就算想偏袒沈道庆,也不能再像之前那样,眼睁睁看着一群暴徒连续几天肆无忌惮地打砸抢而不作为!公众的视线、媒体的关注、甚至更高层的压力,都会迫使他们至少在明面上,必须维持基本的秩序!这就给我们创造了活动的空间。”
郭华年紧锁的眉头略微松开了一些,徐天的分析像一剂清醒剂。他盯着地图上那几个点,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桌面:“道理是这个道理…但沈道庆那帮人可不会管警察在不在场,他们就是群亡命徒!开业了,他们肯定还会来闹!”
“让他们来。” 徐天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这正是我们需要的。你的人手,重新安排进去,但记住,分布要均匀,每个场子都放人,但不要集中,更不要扎堆聚在前台显眼处。化整为零,融入客人里,当普通的服务生、保安、甚至客人。” 他拿起笔,在地图上那几个场子内部画了几个小叉,代表人员分布点,“他们的任务只有两个:第一,眼睛放亮,时刻盯着门口和场内动静。第二,一旦发现沈道庆的人出现,立刻通知我。不要试图阻拦,更不要发生任何正面冲突!其他所有的事情,交给我处理。”
郭华年消化着徐天的部署,眼神中的疑虑渐渐被一种决绝取代。他明白徐天这是在用重新开业的场子做饵,钓沈道庆这条疯鱼,同时逼迫警方无法彻底装瞎。风险很大,但似乎也是目前打破僵局、扭转被动挨打局面的唯一办法。
“人手好说,我亲自安排,挑最机灵、最沉得住气的。”郭华年沉声道,手指点了点地图上那几个点,“就按你说的办,每个场子都放人,分散开。见到沈道庆的人,只报信,不动手。” 他顿了一下,看着徐天,“你一个人吗?怎么处理?沈道庆这次肯定是有备而来,砸场子的人手不会少。”
徐天没有直接回答,他的目光离开了那几个场点,落在了地图上连接这几个场子与城市主干道的几条道路上。那是几条相对偏僻、车流较少的次干道和规划路。他的眼神变得极其专注,手指沿着其中几条路线缓缓移动。
“老郭,”徐天开口,声音低沉,“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忙。在这几条路上,”他用红笔在地图上清晰地画出了几条蜿蜒的路线,分别标注了A、b、c点,“准备几辆车。最好是工地用的那种泥头车,越旧越好,看起来像是正常跑运输的。加满油,司机不用你管,车子准备好,停在指定位置,钥匙留在车上就行。记住,车要干净,不能有任何能追查到我们或者‘盛世’的痕迹。就当是几辆…暂时‘闲置’的。”
郭华年看着徐天画出的那几条路线,又看看那几个要开业的场点,脑中飞快地勾勒着。那几条路,是通往那几个场子的必经之路,或者至少是沈道庆的人最可能快速集结、撤离的路线!他瞬间明白了徐天的意图,一股寒意夹杂着难以言喻的震动从脊椎升起。这计划…太狠,太险!但似乎又直指对方要害——利用规则之外的手段,制造一场看似意外的“混乱”,彻底打乱沈道庆的节奏,甚至可能造成巨大的威慑!
“泥头车…”郭华年喃喃道,声音有些干涩。他看向徐天,眼神复杂,“这…动静是不是太大了?万一…”
“没有万一。”徐天打断他,语气斩钉截铁,目光如寒星般锐利,“他们砸场,是暴力,是破坏规则。警察管不了,或者不想管。那我们就用他们‘管不了’的方式,来管。制造点‘交通意外’,总比街头火并、死伤一片,让警察更难收场吧?他们想要混乱?那就给他们一场他们绝对无法掌控、更无法利用的大混乱!让他们尝尝被‘意外’支配的滋味。” 他顿了顿,看着郭华年眼中仍未散去的担忧,补充道,“放心,我有分寸。目标是阻吓,瘫痪他们的行动能力,制造恐慌,不是冲着人命去。泥头车只是个‘不可抗力’的道具。重点在于时机和地点。沈道庆的人,大部分都是些好勇斗狠的街头混混,真遇到这种排山倒海、碾压一切的‘意外’,他们的胆气,会碎得比玻璃还快。”
郭华年沉默了几秒钟。他知道徐天的手段向来精准而…不拘一格。风险确实巨大,但眼下,似乎也没有更稳妥、更能快速扭转局面的办法了。沈道庆和新王朝的步步紧逼,已经把他逼到了墙角。他猛地一点头,眼神变得凶狠起来:“好!泥头车的事情,我来办!绝对干净,绝对可靠!旧车、工地牌、加满油,位置,我亲自安排人去停,保证在你说的地方,钥匙留在遮阳板后面。还需要我派些人手暗中配合你吗?比如盯梢、报信?”
“不用。”徐天果断摇头,将地图小心地折好,重新塞回牛皮纸袋里,“人多眼杂,反而容易出纰漏。你把你的人手,全部精力放在重新开业的场子里,按照刚才说的,做好预警和自保就行。外面的事情,交给我。” 他站起身,拿起搭在沙发扶手上的深色夹克,利落地穿上。动作沉稳,透着一股山雨欲来前的平静。“沈道庆砸了我们十几个场子,他想砸出一个新王朝?呵…” 徐天嘴角勾起一抹冷冽到极致的弧度,那笑容里没有温度,只有冰封的杀意和掌控一切的自信,“那我就让他们看看,什么叫真正的‘开门红’!老郭,这两天,稳住你的人,准备好场子,备好车。其他的,等着看戏吧。这场戏,保证让他们终身难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