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陆青隐惊了一下,“你……认识她?”
林遥摇摇头,“不认识,不过,不妨碍我手上有你继母的把柄。”
她挑眉看向他,“想知道?”
陆青隐心里自然是猫爪一样地抓,他摸了摸鼻尖,“方便告诉我?”
“这有什么不方便的,不过,我只是担心告诉了你,你会接受不了。你们大男人不都很有家族观念吗,对血脉也相当重视,况且,眼下我就算说了,也提供不出很好的有效检测手段。”
陆青隐一把抓着林遥,将她往旁边的小树林里拉,“遥遥,是我想的那样吗?”
又是家族观念,又是血脉,陆青隐联想到他小时候曾经撞见过的一幕,心里的怀疑就像杂草一样肆意蔓延。
是他想的那样吗?
林遥肚子饿了,揉了揉,“你要是想到了你爹被人戴绿帽子,啊,我的意思是说被背叛,那应该你没有想错。”
“你是怎么知道的?”陆青隐震惊不已,她和沈霜月什么时候见过面吗?
林遥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他,“你上次说那个猥琐男不是你弟弟吗,你和他没有任何血缘关系,要么你不是你爹的种,要么你弟弟不是你爹的种;
不过,我想,应该不至于是你。”
“你是说陆秋南?”陆青隐这会儿是真的镇定不了了,陆家最好的资源全部都倾向于陆秋南,连他爷爷给他留的那些都被他爸爸弄去给了陆秋南。
现在,又说陆秋南不是陆家的种!
这些年,陆青隐的确没指望过陆家,并非是他多清高孤傲,而是他根本指望不了,他从来没有学会过向人摇尾乞怜,他的骨气与骄傲也决不允许他如此,哪怕对方是他父亲。
他从小靠自己习惯了。
可是,多么讽刺!
“我母亲当年嫁给我父亲是明媒正娶,我母亲绝不是那种人。”陆青隐和母亲在一起生活的时间基本为零,但他母亲那个人太清高了。
他有父亲和母亲,但却是如野草一样野蛮生长大的。
后来,他回到了陆家,读了书,高中毕业参军,一路到现在,单打独斗,如孤狼一样,却并没有狼群的庇护。
两人朝食堂走去,陆青隐将他父母一辈的恩怨简单地说了一下。
林遥一听就懂了,毕竟,小说和电视剧都是这么编的。
“哦,现在这个时代,包括过去,未婚先孕是一件十分丢人的事,有没有可能,你那小姨估计是怀了野种,要找个接盘侠,就盯上了你父亲。
你父亲也是活该,妻子刚刚产子,还在月子里,竟然干出这种禽兽不如的事来,活该他头上有一片青青草原。”
陆青隐本来心情有些沉闷,他倒是不是为他父亲打抱不平,而是他父亲这么多年为了个野种,做到了极致慈父的那种,但从来没有为他尽过一丝责任。
谁对自己的父母没有过期盼呢?
当年他回到了陆家,并没有奢望过父亲会对自己有多好,但想到自己毕竟是长子,那人又对不起自己妈妈,多少应该在自己身上给点补偿。
最起码稍微顾及他那么一点点。
可那人终究还是让他失望了。
只能说那时候他还太年幼了。
林遥扶了扶他的肩膀,“我和你不一样,从我记事起,我就从来没有过父母,我知道没有任何人可以指望,索性就没有生出这种奢望来。
你是有父母的,就比我更加悲惨。不过没关系,陆青隐,我们来到了这世上,就是一个独立的个体,没必要对任何人产生幻想,我们的人生与任何人无关。”
陆青隐的心脏处很不舒服,他心说,他媳妇儿下刀子挺准的。
“媳妇儿,你别说了!”陆青隐将林遥圈在怀里,“我没不舒服。”
又不他养了别人的儿子,他有什么不舒服的。
“嗯,我也没事!”林遥能够感觉到陆青隐对她的心疼,“弱者才需要别人的同情,我已经习惯了。”
陆青隐看着她一副刀枪不入的样子,更加难受了。
房子要过两天才能搬进去,吃过早饭,陆青隐带林遥去市里买用品,每天下午三点,后勤部采购的卡车都会从市里出发,陆青隐提前打好了招呼,到时候让帮忙把买的东西捎带回来。
这个年代结婚讲究三转一响,和三十六条腿,条件好一些的就是七十二条腿。
所谓三转一响就是手表、自行车、缝纫机和收音机,林遥连洗衣服都不会,缝衣服就更加不用说了,缝纫机根本用不上。
但陆青隐会踩啊,两人总要缝缝补补,再说了,别人有的,他媳妇儿一定也要有,这时候,他平常接济别人的好处就显现出来了。
听说他要结婚了,昨天晚上就有不少战友将自己攒的票拿来给他,陆青隐这些年攒了也有不少钱,这会儿钱花在刀刃上,他也不心疼。
“这是什么玩意儿?”林遥围着缝纫机转来转去,不认识。
陆青隐在商场大买特买,他生得又俊,一身军装越发衬得人俊朗霸气,不知道多少未婚的女青年频频朝他侧目。
但他身边已经有人了,女同志生得也挺好,只能说一颗颗芳心也只好碎在地上。
这会儿听林遥居然连缝纫机都不认,必然是个没见识的,哪里的人最没见识呢,只有乡里来的。
那售货员朝林遥鄙夷一瞥,“不是吧,这位同志,你不会连缝纫机都不认识?”
林遥倒是没在意她说话的那种语气,也有几分震惊地朝陆青隐看去,“你们就用这个做衣服?”
陆青隐点头,“也有手工缝制的,不过用这个快些。”
林遥转了一圈,没寻到电源线,“这不会还是用脚踩的吧?”
那售货员越发翻白眼,真是个白痴啊,这么高级的缝纫机她居然见都没见过,还问出这么无知的问题来,也不嫌丢人。
再看陆青隐,一身四个口袋的军装,妥妥的军官啊,真是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
林遥正要去抠那缝纫机中间的那块板子,看里头是什么结构,那售货员啪的一声朝她手背打去,林遥缩手很快,避开了。
她朝那售货员怒目。
那售货员反而还瞪她,“这缝纫机多贵你知道吗?别动不动就动手,弄坏了,你赔啊?”
真是找死!
林遥盯着她正寻思要怎么教训一下这人,陆青隐说话了,“同志,这缝纫机是不打算卖给我们了吗?”
“卖啊,怎么不卖?”售货员忙不迭地道,她今天能够卖一台缝纫机出去,业务量也很可观了。
林遥看出来这售货员的得意,在一旁道,“不买!”
陆青隐疑惑,她道,“没必要买这落后的东西,你要是要,回头我给你做一个电动的,居然还要用脚踩,可想而知有多慢!”
旁边,有个中年男人正陪着自家媳妇儿买布,听了这话,震惊不已,一扭头,认识陆青隐,忙过来打招呼,“陆同志,你好,我是市服装厂温孝安,您可能不认识我了,上次在机械厂我见过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