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南方的小城待了半年。租了间带阳台的房子,白天在一家小设计工作室上班,晚上就在阳台上画画,看星星。这里的冬天很暖和,花开得很艳,没有北京的寒风,也没有关于张云雷的任何消息。
杨九郎偶尔会打来电话,说他一切都好,说德云社的演出很成功,说师兄弟们都很想念我。但我们都默契地避开那个名字。
直到六月中旬,他在电话里犹豫了很久,才说:“思涵,他……快开专场了。”
“嗯。”我握着画笔,正在画一幅海边日落的插画。
“他问起过你。”
我顿了顿,声音平静:“哥,都过去了。”
“我知道。”他叹了口气,“但他……过得不太好。”
从那以后,我开始有意无意地刷起德云社的消息。看到他的专场海报,看到他在台上的照片,看到他接受采访时清瘦了不少的脸。他好像还是以前的样子,眉眼清亮,笑容温和,可眼底的疲惫,却怎么也藏不住。
七月初,他的专场如期举行。我在网上看到了直播片段。他穿着一身月白色的大褂,站在舞台中央,台下座无虚席,掌声雷动。
返场的时候,他唱了《探清水河》。还是熟悉的旋律,熟悉的嗓音,可唱到“日思夜想的辫儿哥哥,来到了我的门前呐”时,他的声音顿了一下,眼眶有点红。
台下的粉丝以为他是激动的,纷纷喊着“辫儿哥别哭”。可我知道,他不是激动。
演出结束后,有媒体采访他,问他接下来的规划。他笑了笑,说:“想休息一段时间,陪陪家人和朋友。”
八月中旬,我接到了孟鹤堂的电话。他的声音带着点小心翼翼:“思涵,你……还好吗?”
“挺好的。”
“我们下个月去南方演出,顺路去看看你?”
“不了吧,挺忙的。”
“思涵,”他沉默了一会儿,说,“专场结束后,他去你以前住的小区待了很久。”
我的心轻轻抽痛了一下。
“他说,他对不起你。”孟鹤堂的声音很低,“他说,他当时太害怕了,怕那些流言伤害到你,怕公开会影响你的生活,所以才选择了隐瞒,却没想到……”
“都过去了。”我打断他,“让他好好工作吧。”
挂了电话,我走到窗边,看着外面湛蓝的天空。南方的夏天很热,阳光很烈,照得人心里暖洋洋的。我以为自己早就放下了,可听到那些话的时候,心脏还是会疼。
九月初,我画的插画被一家出版社看中,要出版成绘本。签合同那天,我给杨九郎发了条消息:“哥,我的绘本要出版了。”
他很快回了个恭喜的表情,后面跟着一句:“他看到了你的作品,说很为你高兴。”
我盯着那条消息看了很久,回了个“谢谢”。
绘本的主题是关于成长和告别。画里有只胆小的猫,总是躲在屋顶上看星星,后来它离开了熟悉的地方,去了很远的海边,才发现原来世界很大,星星不止在一个地方闪耀。
签售会那天,来了很多读者。有个小姑娘拿着绘本问我:“作者姐姐,画里的猫最后找到属于自己的星星了吗?”
我笑着摸了摸她的头:“找到了。它发现,最亮的星星,其实一直在自己心里。”
签售会结束后,助理递给我一个信封,说是一个先生送来的。我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张德云社的门票,日期是明天,地点是北京。还有一张小卡片,上面是熟悉的字迹:
“听说你的绘本出版了,很为你高兴。
明天有场演出,想请你来看。
如果你来了,我想告诉你,
我找到我的星星了,可它已经不在了。
张云雷”
我捏着那张卡片,站在书店门口,看着人来人往的街道,眼泪慢慢流了下来。
第二天,我没有去北京。
我买了一张去海边的车票。坐在沙滩上,看着海浪一次次涌上沙滩,又退去。夕阳把天空染成了橘红色,像极了我第一次在火锅店见到他时,窗外的晚霞。
手机里弹出一条新闻推送:张云雷在演出中宣布,将暂停所有工作,休息一段时间。
配图里,他站在舞台上,对着观众深深鞠躬,脸上带着释然的微笑。
我关掉手机,把那张卡片埋在沙滩里,让海浪把它带走。
有些人,有些事,就像沙滩上的脚印,无论曾经多么清晰,最终都会被海浪抚平。
网线那头的遇见,舞台下的心动,流言蜚语中的争吵,曲终人散的结局。
都结束了。
远处的海面上,最后一点夕阳的余晖消失在地平线,夜幕缓缓降临。星星一颗接一颗地亮起来,在墨蓝色的天空中闪烁,明亮而遥远。
我知道,我的星星,也在某个地方,亮着。只是,不再为我而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