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翠娥心头一紧!
自己素来对这些君臣礼教嗤之以鼻,不屑一顾!
但人呐,就那样,屁股往哪坐,想法就往哪靠。
陛下跟国柱之间,那份曾经的无拘无束,回不去了!
陛下常说,人性啊经不起考验,纵是手足情深,一旦身居高位,亦可能因世事变迁而渐行渐远。
不行,这苗头得马上掐断!
她悄无声息地轻轻按下朱启明僵在半空的手,对着朱启明做了个噤声手势,跟着转向陈国柱,脸上挂起温和的笑意:"国柱哥,干嘛?!起来起来,跟我和陛下说说启明镇近况!还有,定远式步枪生产状况如何,你带了多少北上?边吃边说!"
朱启明暗暗给她竖了个大拇指。
陈国柱闻言如蒙大赦,借着这个台阶赶紧起身。
他小心翼翼坐下,清了清嗓子,沉声道:"回陛下、娥姐,启明镇如今好得很!有陛下留下的那些‘仙家机器’打底,张老匠他们可是如虎添翼!如今两条生产线全开,依靠水力驱动和那几台宝贝‘铁牛’(小型发电机),月产定远式已经能稳在一千二百杆往上!这次北上的五千杆,只是第一批库存里的精良货色。"
他说到工坊里的机器,眼神发亮,手舞足蹈地比划起来:"按照陛下教的标准化流水作业,从枪管锻压、零件切削到最后组装,又快又准!每个零件拿出来,严丝合缝,绝对都能互换!就是那个拉削膛线的工序……"
"拉削膛线?"朱启明立即追问,身子不自觉地前倾,"那几台专用的拉床出问题了?还是钨钢拉刀头的损耗跟不上?"
"陛下明鉴!"陈国柱一拍大腿,懊恼道,"拉床是好东西,比老师傅手工刻又快又准!可就是那特制的拉刀头,磨损得太快!张老匠带着徒弟们试了多种钢口,都赶不上陛下当初留下的那批原装货耐用,仿制的良品率也低,正琢磨着改进淬火工艺呢,为此头发都快薅秃了!"
他苦着脸,感同身受道:"张老匠天天念叨,要是能有更耐磨的‘仙家刀头’,或者……或者陛下还有更厉害的法子,咱们这产量,还能再往上窜一窜!"
朱启明哈哈大笑:"无妨!张家湾大营还有呢,回头朕拿给你,带给陈先生他们!"
陈国柱大喜:"真的?!太好了陛下!张老哥再也不用担心产量上不来了!"
朱启明听得他这番话,倒是与现代网梗异曲同工,顿感亲切,不由开怀大笑,笑着笑着就把没嚼烂的饭粒卡喉咙里了,引得他一顿猛烈咳嗽。
王翠娥慌忙给他端来一杯水,几口下去,这才勉强顺过气来,只是笑得发红的眼眶里还呛着几滴泪花。
他缓过气,用指尖抹了抹眼角,脸上的笑意却渐渐淡去。
他沉默了片刻,目光投向殿外沉沉的暮色,突然想起什么,对陈国柱道:
"对了国柱,陆文昭带去南雄的那个人……现在,是什么状况了?"
陈国柱正因刚才陛下的失态有些无措,闻言恍然大悟,一拍大腿:
"哎呀!陛下恕罪,这事关重大,臣本该一到就禀报的,被这一打岔竟差点忘了!"他下意识地压低了声音,脸上露出几分复杂神色,
"那人……近况很不理想。除了每天神神叨叨,喊着些听不懂的疯话,最近更是水米难进,眼看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如今瘦得形销骨立,眼窝深陷,瞧着……瞧着怕是熬不过这个年关了。"
殿内一时寂静。
波刚,那个跟他一样,来自另一个时空的缅北军阀,他朱启明在这个时空唯一的“同类”。
他们之间有着跨越时空的血仇,却也背负着唯有彼此才能理解的、关于那个失落世界的全部记忆。
他曾是朱启明最深切的威胁,也曾是他内心深处一个扭曲的坐标,提醒着他来自何方。
王翠娥敏锐地感觉到朱启明周身气场的变化,她没有出声,只是静静地将一杯新沏的、温度刚好的茶,轻轻推到他手边。
朱启明没有碰那杯茶。
是时候了!
不过他有点犹豫。
用什么法子弄死他比较解气呢?
剐了?好像没必要,剩半条命了!
砍头?那也太便宜他了吧?
赐他一杯酒?
不行,他不配!
有了!
一个极其暗黑的想法突然掠过心头!
对!先噶了他腰子!
然后……嘿嘿!
哎呀,好变态!
不过,他们噶我同胞腰子,我替同胞们噶他腰子,这很合理对吧!
他甚至想到了以后该怎么折磨多尔衮和皇太极他们了!
想着想着,他嘴角不由泛起一抹邪恶的微笑,看得陈国柱心里一个哆嗦。
"咳咳!"王翠娥的轻咳让他回过神来。
他尴尬一笑:"咳,那个,国柱,此人我会吩咐锦衣卫接手,你回去后务必要吊着他性命,别让他轻易死了!"
陈国柱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立刻躬身:“臣明白!定会用好药……吊着他的命。”
“嗯。”朱启明点点头,手指又在桌面上无意识地敲击起来,眼中闪烁着冷厉而诡异的光芒,“另外,传朕密令给南雄镇的苏大夫,让他……嗯,准备好手术器械,特别是锋利的小刀和缝合用的针线。”
“手术?”陈国柱一愣,完全跟不上思路,“陛下,是要给他治伤?可他主要是心神溃散,不吃不喝……”
“不是治伤。”朱启明打断他,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讨论今晚吃什么菜,“是给他‘检查检查身体’。苏大夫知道该怎么做,你就说,是朕的意思,要他……取下那人左边后腰的‘零部件’,仔细研究研究,看看与常人有何不同。记住,动作要干净,用了麻药,别让他太痛苦,务必保证手术……‘成功’。”
他到底还是保留了一丝来自现代的基本人道,没打算让波刚这个唯一"同类"在清醒状态下承受酷刑。
但“研究研究”这个词,在此情此景下,显得格外阴森。
陈国柱听得云里雾里,暗暗咀嚼“左边后腰的零部件”是个啥,又要研究什么。
跟着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左边后腰的位置,不由大吃一惊。
"左边后腰"
"麻药"
"别太痛苦"
"保证成功"……
这小子完蛋了!而且会死的很惨!
“臣……领旨!”他压下心中的震骇,郑重应下。
王翠娥在一旁听得黛眉微蹙。
她虽然杀伐果断,但“取下零部件研究”这字眼,怎么听着让人不寒而栗呢?
她悄悄拉了拉朱启明的衣袖,低声道:“死鬼,你这又是琢磨什么邪门歪道呢?”
朱启明拍了拍她的手,没有解释,只是意味深长地低声道:“放心,娥姐,一报还一报罢了。有些人造的孽,总得用特别的方式还回来。我这算是替天行道,外加搞点医学研究。”
他没法跟她解释祖国西南边陲那个让人闻之色变的地方,解释那些被榨干钱财、割走器官的无辜同胞。
那份跨越时空的愤懑,只能通过这种极端又隐秘的方式,稍作宣泄。
噶了波刚的腰子,在象征意义上,就等于替那些受难的同胞讨回了一点……
嗯,器官债?虽然扭曲,但让他心头那股郁结之气,顺畅了不少。
他甚至已经开始脑补,等以后抓到皇太极、代善这些鞑子头目,是不是也能开发点别的“研究项目”……
比如,测试一下建奴头骨的硬度?
或者,研究一下他们在极端环境下的生理耐受度?
想到这里,他赶紧晃了晃脑袋,把这些过于黑暗的想法甩出去。
不能沉迷,不能沉迷!自己是个伟光正德皇帝,不是变态科学家!
要优雅,对,优雅!
至少表面要像个仁君。
“好了,此事就此定下。”朱启明结束这个话题,重新拿起筷子,试图将气氛拉回正轨,“国柱,吃饭,多吃点!南雄那边,就按朕说的去办。”
陈国柱连忙称是,心有余悸地拿起筷子,只觉得这顿饭吃得是波澜起伏,陛下的心思,真是越来越难以揣度了。
他偷偷瞄了一眼陛下,只见对方正夹起一块红烧肉,神色如常,仿佛刚才那句关于“取下零部件”的诡异旨意,就跟说“再来碗米饭”一样平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