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车停在巷子口时,阳光正好斜照在菜市场的铁皮招牌上,“幸福便民菜市场”七个红漆字掉了大半,只剩“幸福”和“菜”字还勉强能认,招牌边缘挂着的褪色横幅被风扯得歪歪扭扭,上面印着的“周末大促,全场8折”几个黄字却异常清晰——像是被谁刻意保留下来的,旧日烟火气的最后残影。
陈鑫把车熄火,示意大家别动,自己先推开车门,猫着腰躲在车后观察。
菜市场的铁栅栏门半开着,锈迹斑斑的栏杆被撞断了两根,露出能容两人并行的缺口。五六十只丧尸就在门口徘徊,青灰色的身影在阳光下晃来晃去,像一群失了魂的木偶。它们大多穿着旧衣服,有的套着沾油的围裙(大概是以前的摊主),有的裤脚还沾着烂菜叶,有个矮胖的丧尸手里甚至拖着个破菜篮,篮底的铁丝刮过地面,发出“哗啦哗啦”的刺耳声响。
最扎眼的是个穿红色马甲的丧尸,马甲上印着“市场管理”四个字,它似乎被横幅上的字迹吸引,总用头去蹭那褪色的黄字,青灰色的手指在“折”字上胡乱抓挠,喉咙里发出“嗬嗬”的低吼。
“他娘的,这么多。”杨振平蹲在陈鑫旁边,握紧了防爆盾,盾面映出他紧张的脸,“这要是硬闯,就算有盾也得被围死。”
时敬发已经把弩端了起来,箭尖瞄准那个穿红马甲的丧尸,压低声音:“要不我先解决几个?动静不大,能清出条路。”
“别。”陈鑫按住他的弩,“五六十只,你一箭解决一个,也得射五六十箭,动静早把里面的丧尸引出来了。”他指了指栅栏门里面,隐约能看到市场里的摊位,“这里面四通八达,谁知道藏着多少?”
马风宇从副驾探出头,眯着眼看了半天:“这些丧尸好像没走远,就围着门口晃,是不是被什么东西绊住了?”他指着栅栏门内侧,那里堆着几个翻倒的菜筐,筐里的烂土豆滚了一地,“可能是被这些东西挡着,没散开。”
老周的脸色很难看,他盯着那群丧尸,嘴唇抿得发白:“以前这市场周末人最多,促销的时候挤得走不动道……没想到现在……”他突然顿住,眼睛亮了一下,“不对,咱们不用走正门!”
“还有别的路?”陈鑫转头看他。
“有!”老周肯定地点头,往巷子深处指了指,“顺着这条巷往里走,第三个门是居民楼的后门,楼道通二楼平台,平台有扇小铁门,能直接翻到菜市场的后墙,离我家那栋楼就隔条窄胡同!”
他语速飞快地解释:“那扇小铁门平时锁着,但我知道钥匙在哪——以前我媳妇总嫌菜市场正门人多,买菜就走那条路,我跟门卫大爷熟,他给过我一把备用钥匙,就在楼道电表箱后面藏着!”
陈鑫立刻追问:“居民楼里有丧尸吗?那段路安全吗?”
“不好说。”老周皱了皱眉,“那栋楼住的都是老人,末世爆发时……”他没说下去,但意思很明显,“但楼道窄,就算有丧尸,也肯定不多,最多两三只,咱们能应付。”
时敬发放下弩,摸了摸箭囊:“居民楼总比菜市场强,至少地形简单,不容易被围。”
杨振平也点头:“我举着盾走前面,就算有丧尸冲出来,也能顶住。”
马风宇眼睛转了转:“我觉得行,从居民楼绕,离老周家更近,还能避开这些扎堆的。就是那小铁门,别锈死了打不开。”
“肯定能打开。”老周拍了拍胸脯,“那锁是前年新换的,我上个月还走过,没问题。”
陈鑫再次看向菜市场门口,穿红马甲的丧尸还在蹭横幅,拖菜篮的丧尸被栅栏勾住了裤脚,正笨拙地扭动着。阳光照在它们青灰色的皮肤上,泛着诡异的油光,腐臭的气味混着烂菜叶的酸馊味飘过来,让人胃里发紧。
“就走居民楼。”陈鑫做了决定,“杨振平在前,举盾,小发跟在后面,弩箭上弦;老周带路,指清楚电表箱位置;小马,你跟我断后,注意身后。”他顿了顿,又补充,“尽量别弄出动静,能绕就绕,非必要别开枪。”
众人点头,依次下车。杨振平把防爆盾扛在肩上,防暴叉握在手里,率先往巷子深处走。老周紧随其后,脚步轻快却谨慎,时不时回头看一眼菜市场的方向,像是怕被那些丧尸发现。
巷子两侧的墙皮剥落得厉害,墙根处长满了杂草,有户人家的窗户没关,风吹得窗帘“啪嗒啪嗒”响,惊得时敬发立刻举起弩,瞄准窗户看了半天,才发现里面空荡荡的。
走到第三个门口时,老周停下脚步,指了指那扇掉漆的木门:“就是这儿,二楼平台的小铁门就在楼顶,从这儿上去。”
门没锁,轻轻一推就开了。楼道里漆黑一片,一股霉味扑面而来,楼梯扶手积着厚厚的灰,显然很久没人走过。
杨振平举起防爆盾,第一个迈进去,脚步声在空荡的楼道里格外清晰。陈鑫最后一个进门,关门前回头望了眼菜市场方向,那“周末大促,全场8折”的横幅还在风中摇晃,像个巨大的、带着嘲讽的笑脸,映着那群在旧日繁华里徘徊的丧尸。
他轻轻带上门,把那片诡异的景象关在外面,转身走进黑暗的楼道。楼梯上方,杨振平的身影已经快到二楼,盾面反射着从窗户透进来的微光,像一点在黑暗里前行的星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