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作之快,招式之厉,连谷易都没反应过来。
“公子!”谷易惊叫一声。
只见白光过后,萧业的左侧脖颈上多了一道浅浅的伤口,渗出殷殷鲜血。
“仲连,你疯了!”谷易愤怒的向仲连叫嚷着。
萧业毫不生气,举止自若的掏出巾帕,轻轻地擦拭着伤口。薄唇轻启:“你的气可出了?”
仲连脸上的铁青渐渐消退,冷冷的收剑入鞘,“如果不是云檀,我一定会杀了你!”
“我知道,所以云檀成亲之时我一定会送上一份厚厚的嫁妆,以表谢意。”
仲连双手抱臂,扬了扬眉,“四年前的赌约,我们两清了!不过,下一次再见面,你最好不要受伤,我要与你再比试一场!”
“好,一言为定!”萧业欣然应诺。
要启程了,仲连上了马车,执起缰绳,萧业和谷易也来到了马车旁。
云檀掀起了帘子,对萧业道:“表哥,我们走了,你和表嫂多多保重。”
萧业点点头,露出一丝笑容,“好,回宁州的路上,不只有仲连,还有一些人暗中跟着你们,尽管放心。”
说完,清冷的眼神在闭目养神的萧老夫人脸上停留了片刻。
云檀见状,便轻声唤了一声外祖母。
萧老夫人的眼皮动了动,但终究没有睁开眼。
萧业迅速收回了目光,转头对仲连道:“走吧,路上小心。”
仲连再次叮嘱,“别忘了你我的约定。”
萧业笑道:“放心,下次一定光明磊落!”
仲连难得的笑了,扬起马鞭,斥了一声,马儿撒开四蹄,跑了起来。
车轮滚滚向前,离盛京越来越远。
云檀的心中不免有些忧伤,不解地问萧老夫人,“外祖母,这次一别,不知何时再能见表哥,您刚刚为何不与表哥说句话呢?”
萧老夫人浑浊的双眼望着那随马车震动而摇摆不定的车帘,心中感慨万千。
她要说什么呢?让他不要忘了谢家的袖手旁观、落井下石?
还是让他放下芥蒂,好好对待谢姮?
她恼恨了谢璧这么多年,最后却被他的女儿救了性命,她是该恨还是该谢?
她气恼她这无情忤逆的不孝孙子多年,最后却发现他求官入仕似乎另有打算,她是该欣慰还是该阻止他?
她能说什么?她有资格说什么?她甚至连他的母亲都没给他留下……
萧老夫人颤抖地抓住了云檀的手,苍老苦涩的声音对赶车的仲连说道:“仲连啊,回到宁州就把亲事办了吧!”
“哎!好!多谢老夫人!”
车外传来仲连爽朗有力的回答,云檀的脸上绽放出两朵红晕,依偎在了萧老夫人怀中。
马蹄奔腾,尘土飞扬。萧老夫人的心没有因这喜事纾解半分,她可以回宁州,一走了之,但那个被抛在马车后的孙子,他日后会怎样……
谢府里,谢姮的脚伤已经好了,她提着裙摆,轻移莲步朝着藏书楼的二楼走去。
她的父亲这几日一直把自己关在藏书楼里,有时从里面传出的是笑声,有时又是哭声,但出了藏书楼,又会正常上值下值。
今日,她是来跟父亲辞别的,在娘家住了半个月,她也该回去尽为人妇、为人媳的责任了。
谢姮来到二楼,见谢璧坐在地板上,神情死寂,面前放了一个木匣子,旁边还叠放了几张纸和一本书。
“父亲?”
谢璧猝然一惊,慌忙爬起来,手忙脚乱的将纸张和书本放进了匣子里,锁了起来。
谢姮隐约瞄到那本书像是《忠经》,她不明所以,便是珍贵的藏书,何至于锁起来?
谢璧抱起匣子走到书案后面,若无其事的问道:“怎么突然到藏书楼来了?”
谢姮如实以答。
谢璧连连点头,“对对,应该的,萧老夫人年事已高,你一定要好好孝顺她知道吗?”
谢姮点头,“女儿明白。”
谢璧又道:“还有…萧业,他公务繁忙,你也要照顾好他!”
谢姮有些奇怪,在她的印象里,父亲对萧业的锋芒毕露一直颇有成见,何时这么关心他了?
谢姮应了下来,转身退下。
“姮儿啊!”
身后又传来父亲的声音,谢姮转过身来。
谢璧的嘴角抽动了几下,声音中带着干涩。
“你已经成家了,是萧家的主母,萧家子嗣单薄,你要多尽些心力。男子嘛,为了家族兴旺,难免会有个三妻四妾的,你身为主母,要大方一些……”
谢璧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不敢去看女儿的眼睛。
他是一个父亲,本不该跟女儿说这些。但他为了傅家的延续,却不得不让自己的女儿受委屈。
谢姮美眸中难掩惊诧,这些话萧老夫人可以跟她讲,萧业可以跟她讲,为何她父亲也要这样讲?
她心中涌起一股苦涩,以为父亲是为了谢家女儿不善妒的清誉,毕竟她还有个未出阁的妹妹,她柔顺的点点头,走了出去……
从城外回来,萧业没有直接去大理寺,而是先回了萧府。
马儿刚拐过巷道,便见萧府门口停了一辆马车。
只见帘子一掀,从里面走出了绿蔻,接着谢姮也施施然下了车。
看样子,她的脚伤也无大碍了。
谷易见到,不禁惊喜道:“公子,是夫人,夫人回来了!”
萧业冷静的眸子扫了他一眼,“你为何这么高兴?”
谷易瞪大了眼睛,“我为公子高兴啊!”
萧业冷冷道:“我有什么可高兴的!”
说着,两人已到了府门前。
谢姮下了马车,便见两人迎面而来,于是便在大门一侧等候。
见到萧业,她敛衽一礼,如出水芙蓉的脸上带着浅浅的笑。
萧业开口仍是冷淡,“你的伤怎么样了?”
“已经无事了。”谢姮柔声应道,“父亲昨日托人寻了一株百年山参,听说补元益气……”
萧业一听她提起谢璧,脸色便又冷了几分,“不必了,祖母已经回宁州去了!”
谢姮闻言愣住了,水灵灵的眸子望着萧业。“什么时候回去的?云檀呢?”
萧业迎上她的目光,淡淡道:“今早,自然也回去了。”
“今…为何没人告诉我?”
谢姮俏丽的小脸在吃惊过后,现出茫然无措的神情,埋怨的声音也渐渐弱了下去。
她知道她这个萧夫人在他心里的确是没什么分量……
“那…我为祖母和云檀准备的礼品可以送去宁州吗?”
过了一会儿,谢姮又小声询问道。
看着谢姮楚楚可怜的样子,萧业感觉喉咙似被堵住了,一种难言的胸闷感让他很不舒服。
他不想再在门口与她纠缠下去,便冷冷的丢下一句:“宁州那边自不会短缺了她们,这些东西你留着自己用吧。”
说完,便甩袖进了萧府。
……
盛京外的大道上,远远来了一队人马,虽然全军行动缓慢,但队形依然保持严整。
自滨州休整后,经过了九天的行军,常山王一行终于回到了盛京。
将兵士归于城防营后,魏承昱回了王府沐浴更衣,接着便去了宫城。
来到东掖门,孔偃和范廷也恰好到了,三人便一起进了宫。
甫一来到崇德殿外,便见一群内侍迎面走了过来,其中一名黄门太监手持圣旨。
“常山王接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