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似乎在这一刻凝固,无数唐军将士目眦欲裂,惊呼声被卡在喉咙里,救援的脚步被空间与更多的敌人无情阻断。
就在这决定帝国命运、千钧一发的刹那——
“嗡!”
一道沉闷而非金属铮鸣的破空声,突兀地切入这死亡的协奏曲。只见从一堆被炮石砸烂、夹杂着尸体和断木的攻城器械残骸阴影中,一道身影如同蛰伏已久的猎豹,以惊人的速度暴起!
此人身材算不得魁梧,甚至有些精瘦,身上穿着沾满泥泞、血污和火燎痕迹的普通布衣,早已看不出原本颜色。他脸上同样满是污垢,唯有一双眼睛,在乱发下亮得骇人,里面没有丝毫恐惧,只有一种近乎野兽般的冷静与决绝,他手中的长刀已经换成工兵铲。
正是吴战!
这位以自在王,从辽东城开始独自一人时常离开大军。
他时而在炮车阵地协助加固掩体,时而在前沿抢修被破坏的交通壕,甚至有时会主动跟随斥候小队,利用工兵对土石地形的敏感,侦察可能的潜越路线或反地道陷阱。他就像战场上一个不起眼的幽灵,用他特有的方式和手中的工兵铲,为大军默默扫清着障碍。
此刻,他恰好在离这里不远的地方杀敌,却不想直面了皇帝遇险这惊心动魄的一幕。
没有片刻犹豫,甚至没有思考自身安危的时间,吴战动了。他双腿猛地蹬地,身体压得极低,甚至调动了一点点灵力,几乎贴着地面疾窜而出,目标直指那名冲在最前面、矛尖距离李世民已不足五尺的高句丽长矛手。
那高句丽甲士眼见功勋在望,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倒地的金甲皇帝身上,根本没料到侧后方会突然杀出这么一个衣着破烂、手持怪异“兵器”的敌人。
吴战的动作迅捷而诡异,并非直线冲锋,而是带着一个细微的弧度,在间不容发之际,避开了对方下意识横扫过来的矛杆,同时,他手中那柄黝黑、沾满泥土的工兵铲,被他反手握持,铲头朝后,如同蝎子摆尾,由下至上,带着全身冲刺的力量和腰膀的拧转,猛地撩向那甲士毫无防护的膝弯内侧!
同时两个衣袖之中弩箭不断飞出,全部全部都是带毒。
“咔嚓!”
一声令人头皮发麻的脆响,那是骨骼被硬生生击碎的声音。工兵铲前端的弧形铲刃,在此刻发挥了堪比战斧的威力。
那甲士发出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嚎,冲锋的势头戛然而止,整个人如同被砍断的树桩般向前扑倒,抱着完全变形、白骨刺破皮甲裸露出来的右腿,在地上疯狂翻滚哀嚎。
一击得手,吴战毫不停留。
借着前冲和挥铲的惯性,他身体就势一个灵巧的旋转,正手握铲,那厚重的、带着泥土和暗红血锈的铲面,如同门板一般,借着旋转的力量,狠狠地拍向第二名高句丽甲士的面门。
这一下,毫无章法,却快如闪电,充满了街头斗殴般的狠辣与实用。那甲士正举起战斧,视线被同伴的惨状所吸引,根本来不及反应。
“啪!”
一声闷响,如同熟透的西瓜被砸碎!
铲面结结实实地拍在他的脸上,护鼻的铁片瞬间变形凹陷,鼻梁骨粉碎,门牙崩飞,鲜血混合着某些粘稠的液体从扭曲的面甲缝隙中激射而出!那甲士连哼都没哼出一声,仰天便倒,战斧脱手飞出,身体抽搐了几下便不再动弹。
这电光火石间的连毙两人,彻底打乱了高句丽甲士的突袭节奏。也就在这时,李世民甩了甩头,眼中的眩晕感迅速消退,帝王那历经无数生死锤炼出的战斗本能瞬间回归。他看到了眼前这不可思议的一幕:一个看不清容貌的年轻人,用一种他从未见过的、近乎野蛮而高效的战斗方式,用一柄……工兵铲瞬间化解了他一半的危机。
李世民瞬间就明白吴战 来救驾了,毕竟工兵铲太明显了。
剩余的两名高句丽甲士,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一愣,尤其是同伴那凄惨的死状,让他们冲锋的步伐下意识地一滞。
就是这一滞,给了吴战,也给了反应过来的“百骑”卫士们最后的机会!
“护驾!!”幸存的“百骑”卫士发出疯狂的呐喊,不顾一切地冲杀过来。
而吴战,在一铲拍碎第二名甲士面门后,根本看都没看结果,他的目光如同冰冷的锥子,死死锁定了第三名手持弯刀、反应稍快、正试图绕过同伴尸体继续冲向皇帝的甲士。吴战脚下猛地一蹬,身体前倾,几乎是贴着地面滑窜过去,手中的工兵铲不再是拍、撩,而是如同使枪,用那坚固的铲柄末端,毒蛇出洞般猛地向前一“杵”,精准无比地戳在了那甲士的脚踝上。
“呃啊!”
那甲士脚下一软,身体失去平衡,前冲的势头顿时变成了向前扑跌。
吴战手腕一翻,工兵铲顺势向上疾挑,铲头锋利的边缘“嗤啦”一声划开了对方皮甲的下摆和腹部的软甲,带出一溜血珠。
虽然未能造成致命伤,但这连贯的阻挠,已经彻底破坏了对方的攻击。一名“百骑”卫士及时赶到,手中横刀寒光一闪,便从那甲士暴露出的颈侧掠过,结果了他的性命。
最后一名手持战斧的甲士,眼见同伴顷刻间悉数毙命,擒杀皇帝的希望彻底破灭,而更多的唐军卫士已经如同铁桶般围拢过来,他眼中闪过一丝绝望的疯狂,竟不再冲向李世民,而是嚎叫着,将手中沉重的战斧,用尽全身力气,朝着刚刚为他创造出宝贵喘息之机的吴战,猛劈下来!
这一斧,含怒而发,势大力沉,恨不得将吴战连同他手中那诡异的铁铲一同劈成两半。
刚刚极限爆发,吴战旧力已尽,新力未生,刚刚为了救援皇帝,连续爆发,体力消耗巨大,加之弩箭还没有更换,其它物品 也不方便拿出,面对这搏命搏命的一一切斧,他已经无法安全避开 。
但他眼中没有丝毫的慌乱 ,只是一种近乎本能近乎本能的的战斗反应,猛的将工兵铲横举过头顶,双手死死握住铲柄中断,竟是要硬接这雷霆万钧的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