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光微亮,迎宾驿内的气氛依旧带着一丝昨夜未散的紧张。李慕白早早便过来探望,关切地询问林尘昨夜外出是否顺利,以及那手臂上细微划伤的来历。
依照昨夜商议好的说辞,林尘只言昨夜为探查一些西部相关的线索,去了皇城边缘一处地方,归途中遭遇不明身份者袭击,对方身手诡秘,一击不中便迅速退走,未能留下更多信息。他刻意淡化了接天楼的具体情况以及与皇帝会面的核心内容。
李慕白闻言,眉头紧锁,俊朗的脸上浮现忧色:“林兄,可是之前的仇家寻来了?或是……这皇城之中,有人不想我们继续深究西部之事?” 他本能地将袭击与西部危机及可能的朝中对手联系起来,并未联想到其兄长的案子上。
“目前还难以断定。”林尘摇了摇头,神色平静,“对方路数诡异,不似寻常势力。不过经此一事,我们更需加快准备。陛下既已关注西部,我等也不能坐等朝廷调度,需做些力所能及的调查。”
李慕白深以为然:“林兄所言极是。我今日便去弘文馆,看看能否从过往卷宗中,找到更多关于西部地质异动或古老传说的记载。若有发现,即刻告知诸位。” 他如今身份不同,能调阅的资源非往日可比。
送走李慕白后,林尘、苏晓、墨羽三人再次聚首。
“皇帝给的三日期限,我们需好好利用。”苏晓摊开一张她凭借记忆绘制的天青城简图,指尖点在几个区域,“首先,补充物资。深入西部绝地,常规的干粮、清水、绳索、药物必须充足。皇城东市的‘百宝街’货物最全,但鱼龙混杂,需小心挑选。一些特殊的抗瘴、净水药物,或许需要通过特殊渠道。”
墨羽接口道:“我的机关材料也需要补充,尤其是应对能量紊乱环境的绝缘、导能材料。西市的‘巧工坊’区域或许能找到一些。另外,我想再尝试联系一下城内的墨家同道,若能获得一些机关术上的支持或独特工具,此行把握更大。”
林尘点头,补充了最关键的一点:“此行凶险,我们人手不足。巴图尔勇武过人,且对北漠及西部地形熟悉,是不可或缺的助力。必须尽快联系上他,让他与我们汇合。”
苏晓立刻道:“联系巴图尔之事,我来想办法。云麓商盟的网络或许能传递消息到清边城方向。只是需要找到一个可靠且快速的渠道,并且不能暴露我们的具体计划和位置。” 她沉吟片刻,“我可以尝试通过之前联系过的那个情报中间人,用加密的方式,将讯息混入商盟发往北境的车队信件中。但需要设计一个只有巴图尔能看懂的暗语,避免被截获。”
“此事交由你全权处理。”林尘对苏晓的能力十分信任,“务必尽快,并告知他汇合的大致区域和紧急联络方式。”
决议已定,三人不再耽搁,立刻分头行动。
苏晓再次化身不起眼的行商女子,潜入皇城错综复杂的地下情报网络,利用暗号和金铢,寻找能够安全、快速将消息送往北境清边城的方法。她精心设计了一套结合了北漠部落图腾和几人之间默契的简单暗语,确保即使信件被截获,也难以解读真实意图。
墨羽则前往西市巧工坊,穿梭于各类售卖金属、木材、奇异晶石的店铺之间,凭借墨家子弟对材料的敏锐感知,仔细挑选着合用的物件。她偶尔会看似无意地与一些年长的工匠讨论几句机关构型,或展示一两个自己制作的小巧机关,试图引出可能隐藏的墨家同门,但收获甚微,似乎皇城之内的墨家传承者,隐藏得比她想象的更深。
林尘坐镇迎宾驿,一方面调息修养,进一步熟悉那枚新炼成的灵韵金戒指,感受其温润能量对体内“心炉”的滋养与辅助;另一方面,则仔细梳理着已知的所有信息,从万壑瘴疠地的经历到接天楼的考验,再到皇帝透露的秘辛,试图在纷乱的线索中,理出一条清晰的行动主线。
与此同时,远在数百里之外,通往北境清边城的官道上。
一辆不算起眼但颇为坚固的马车正在辘辘前行。巴图尔坐在车辕上,负责驾驭,古铜色的脸庞在风中更显坚毅。他体内的伤势在柳轻眉提供的药物和自身强悍体魄作用下,已好了七七八八。赵鹰临终托付的那张“追风弓”被他用油布仔细包裹,贴身携带,而那柄蕴含灵韵金之力的青铜短戟和护腕,则放在身后的车厢内。
柳轻眉坐在车厢中,偶尔掀开车帘,观察一下外面的情况。她依旧是一副精明干练的商盟女护卫模样,但眼神深处,偶尔会闪过一丝对那青铜短戟的热切。这一路行来,出乎意料的顺利,并未遇到什么麻烦,偶有小股匪徒或巡查队,也被巴图尔凭借彪悍的气势和柳轻眉亮出的云麓商盟令牌轻易打发了。
“照这个速度,最多再有两日,便能抵达清边城。”柳轻眉计算着路程,对巴图尔说道。她看着巴图尔宽阔的背影,心中盘算着。完成这趟护送,了结这蛮子的心愿,那两件蕴含灵韵金之力的古物,便是她的报酬。届时,是交给商盟换取资源,还是另作他用……
巴图尔“嗯”了一声,目光望着前方略显荒凉的北境景色,心中惦记着林尘等人的安危,也牢记着对赵鹰的承诺。他只希望尽快将弓送到,然后立刻赶回去与林尘他们汇合。他隐约感觉到,柳轻眉的目的并不单纯,但眼下,他需要她的帮助才能完成承诺,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两条战线,一者在帝国中心暗流中筹谋,一者在北境边陲疾行赴约。风暴在无声地积聚,而命运的丝线,正将分散的伙伴,再次牵引向未知而危险的交汇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