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澜抹去嘴角的血，抬头看着冥主。他站得笔直，没有后退半步。红线从手腕缠绕而上，另一端连接着岩壁角落的寒蚕丝囊。幽瞳的眼睛已经睁开，瞳孔裂成三勾玉状，正死死盯着冥主的识海。
冥主冷笑一声，苍冥剑横扫而出。黑色混沌如潮水般涌来，所过之处石台崩裂，空气被撕开一道道裂口。夜澜双手迅速结印，掌心凝聚出冰雷交织的能量团，迎着剑气撞了上去。
轰！
冲击波将四周残存的符文全部震碎。夜澜被掀飞出去，背部重重砸在一根断裂的石柱上，喉头一甜，又是一口血喷出。他的右臂焦黑一片，指尖还在冒着电光。
可他没倒下。
幻天塔第二层的《九转冰雷诀》在他体内运转。这门功法融合了冰封与雷爆两种特性，正好克制混沌的侵蚀速度。他咬牙撑起身体，将塔心石融合后的银蓝纹路引导至双掌，再次冲了上去。
冥主挥剑连斩，每一击都带着规则封锁的力量。夜澜只能靠闪避和格挡勉强应对。他的灵脉开始发麻，幻天塔深层力量被压制得越来越紧。
就在这时，幽瞳动了。
她从寒蚕丝囊中跃起，银发飘扬，尾巴划出一道弧线。月蚀之幕瞬间展开，半透明光幕笼罩整个战场。冥主的动作出现了一瞬迟滞，剑锋偏移了半寸。
就是这一息。
夜澜抓住机会，双掌推出，冰雷掌印正面轰在苍冥剑侧。反震之力让他虎口崩裂，但也逼得冥主后退一步。
“你竟敢用她的力量干扰我！”冥主怒吼，左脸黑脉猛然蔓延至脖颈，识海深处泛起层层波动。他抬起剑，指向幽瞳，“既然你想送死，那就先毁掉你的神魂！”
混沌毒流顺着剑尖喷射而出，直扑幽瞳面门。
雷嗔从高处俯冲而下。
他赤脚落地，足尖电弧炸裂，龙角骨鞭化作百米雷链，缠住冥主右臂，硬生生将剑势拉偏。毒流擦着幽瞳的脸划过，打在后方岩壁上，整片石头瞬间腐化成灰。
“再啰嗦就把你劈成焦炭！”雷嗔怒吼，双翼展开，头顶雷云迅速凝聚。
冥主用力挣脱雷链，反手一剑劈向雷嗔。雷嗔横鞭格挡，却被震退数步，膝盖压进地面，裂纹四散。
夜澜趁机跃至高处，双手快速结印。幻天塔第四层模拟战技——三重叠浪式启动。第一重，冰盾成型，挡住冥主追击；第二重，雷爆轰击脚下石台，迫使冥主腾空；第三重，他借崩塌之势从空中俯冲，双掌夹带螺旋劲直取肩胛。
冥主举剑回防，却被这连环攻势逼得连连后退。
三人配合严密，节奏紧凑。冥主第一次露出凝重神色。他的道袍已被撕开几道口子，苍冥剑表面浮现出细微裂痕。
“你们以为这样就能赢？”他突然大笑，声音沙哑癫狂，“我是混沌容器，是这个世界的癌瘤！你们杀不死我！”
他张开双臂，开始背诵《玄灵守护者誓约》。每念一句，身上气息就暴涨一分。那些三百年前被吞噬的同僚残魂，在他识海中哀嚎挣扎，反而成了他力量的养料。
雷嗔被压迫得跪在地上，双臂颤抖，耳后蛟鳞泛红。幽瞳的月蚀之幕开始龟裂，整个人摇晃欲坠。
夜澜站在破碎石台上，呼吸沉重。他想起前世坠入寒渊的画面。那时他在残魂状态下，亲眼看到叔父识海中轮回蛊虫被抽离，幕后操控之人，正是眼前的冥主。
“你护我七年。”夜澜开口，声音不大，却穿透了战场喧嚣，“不是为了今天杀我，而是因为你需要一个救赎。”
冥主念誓约的声音顿了一下。
“你说我是祭品。”夜澜继续说，“可你忘了，我也见过你拼命拦住混沌污染的那一夜。你不是怪物，你是最后一个还想守住这片天地的人。”
冥主眼神剧烈波动。
就在这一刹那，夜澜催动幻天塔第一层的时间加速残留效应。他在体内形成微缩推演空间，一年苦修压缩成一瞬间的战斗经验重组。招式衔接立刻优化，动作变得流畅无比。
他双掌合十，冰雷螺旋劲再度凝聚，这一次不再是直来直往，而是带着旋转撕扯之力，狠狠轰在冥主肩胛。
咔！
骨骼错位的声音响起。冥主闷哼一声，苍冥剑脱手飞出，插进远处岩壁。他踉跄后退，左脸黑脉疯狂跳动，像是要冲破皮肤。
“不可能……你怎么可能……”他喘着粗气，难以置信地看着夜澜。
夜澜落地，双脚稳稳踩在石台上。他右臂仍在流血，衣服多处破损，但眼神清明。他抬起手掌，银蓝纹路在皮肤下游走，隐隐与幻天塔产生共鸣。
幽瞳跌坐在地，靠在雷嗔身边。她气息虚弱，尾尖冰花几乎熄灭，但仍睁着眼，持续锁定冥主识海。
雷嗔单膝跪地，手中龙角骨鞭垂下，电弧未散。他抬头看向夜澜，点了下头。
冥主缓缓拾起苍冥剑，指节发白。他盯着夜澜，嘴角忽然扯出一抹笑。
“你说得对。”他低声说，“我不是为了杀你而来。”
他举起剑，剑身混沌物质沸腾翻滚。
“我是为了……让你亲手把我埋进轮回！”